辽阳和沈阳,可是满清统治辽东最重要的两座大城。
沈阳也称盛京,是满清如今的国都,而辽阳则是努尔哈赤时期建立的国都。
所以沈阳相当于大明的京师,而辽阳的地位虽然没有陪都的名分,但重要性却不比陪都差多少。
之前满清一次次的南略大明京畿地区,如今大明精锐也来了个大迂回,直指其国都盛京和形似陪都的辽阳。
经过几天时间的水上奔袭,三千五百左右的明军从太子河南岸登陆,直接出现在辽阳的北面,然后迅速南下,直奔辽阳新城的北面而去。
之所以说是辽阳新城,是因为辽阳有两座城,分别是辽阳新城和辽阳老城。
辽阳老城是在大明太祖时期就已经建立的,有两百多年历史。
而新城则是努尔哈赤在天命七年下令开建的,前后仅用九个月就建造完成,距今只有二十几年。
他之所以建造新城,是因为满汉在辽阳老城混居时,爆发了很大的矛盾。
新城建立之后,让满汉分开居住以缓和矛盾,满洲人主要在辽阳新城居住,而汉人则在辽阳老城。
明军的目标是满清,所以最先要攻打的城池自然就是辽阳新城。
其实,明军水师战船在太子河上航行时,便暴露了行踪,毕竟这里是满清统治的腹地,几千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很难隐藏行踪。
这些明军在太子河南岸登陆后,明军抵达的风声便迅速的蔓延开去。
“不好了,明军打来了,明军打来了……”
“怎么可能?明军怎么能来这里?”
“摄政王不是亲率大军去攻打明军了吗?明军怎么还能来辽阳?”
面对这样一个消息,很多未亲眼所见的人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这太可怕了,完全无法置信啊。
直到一些建虏与明军冲突,爆发了战斗,听到了激烈的枪声,他们才不得不信。
由于社会组织的原因,建虏的自发组织性还是非常强的。
得知明军真的打来了,散落在辽阳城外那些村落的建虏,在拨什库等低级职官的组织下,立即形成了一支支军队。
这些建虏,既是民,也是兵,农忙时是民,需要战斗时,他们便是兵,平时也经常组织有军事训练,战斗力不容小觑。
只是这次多尔衮抽调走的兵力太多,留守在牛录里的建虏青壮太少了,精锐就更少。
而明军从太子河登陆也很突然,所以他们无法在短时间之内将各牛录的力量整合起来,大多只是以牛录为单位进行战斗。
一个牛录原则上的编制是三百丁口,平时正常抽调是三抽一,而这次多尔衮都已经达到三抽二了。
哪怕将一个牛录剩下的青壮全部抽调,少的只能抽出几十人,多的也只能抽出百余人。
主要兵器是弓箭、刀、狼牙棒等兵器,对付一些普通明军还差不多,面对这支明军精锐,完全不够看。
几次碰得头破血流之下,他们才不得不认清现实,不敢再阻拦在前路硬碰硬,只得远远的跟随在周围伺机而动。
实在是这支明军的主要目标是辽阳新城,所以懒得浪费时间去对付他们。
辽阳物产丰富,土地肥沃,此刻还有很多不知内情的人正在田间辛勤劳作,等待这即将成熟的庄稼。
不过,这些辛勤劳作的大多还是沦为奴仆的汉人。
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有风声传了过来。
“明军打过来了?不可能吧。”
“听说咱大明的军队打过来了?是真的假的?”
“不知道啊,可这消息还是鞑子们自己传出来的,应该是真的吧。”
胆子大的还敢偷偷议论一下,但更多的人却是麻木,不敢议论满洲人的事情,生怕惹祸上身。
可是听到有人居然敢直呼鞑子时,所有人都连忙闭嘴了。
有人还显露出震惊的神情,在这里居然敢叫鞑子,不是找死吗?
不过一想也能理解,这张永顺是在崇祯十六年被掳到辽东来的,至今也才两年时间,时间不算长,性子还没有被建虏完全磨掉,心中的仇恨更没有消解。
若再过几年,在辽东这苦寒之地,在鞑子的残酷统治下,骨头再硬也得给磨平了。
当然,若真是明军打来了,把鞑子给灭了,那倒是可以解脱。
可是这可能吗?都多少年了,明军打得过鞑子吗?两年前还被鞑子入境千里,仅两年过去就可以深入辽东,打到辽阳来,真没几个人信。
其实也不能完全怪这些汉人,建虏的残暴已经深入人心,再加上他们消息闭塞,整天有干不完的活,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甚至很多人对一年多前阿济格的那场惨败都一无所知,自然更不知道大明已经发生的巨大变化。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整洁的身影从远处跑来,抵达近前后,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命令道:“快,快,都给我,滚,滚回城去。”
张永顺眼珠子一转,直接问道:“阿礼主子啊,明军真的打来了吗?”
虽然他语气还算恭敬,但阿礼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脸色却是一冷:“狗奴才,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老子问题了?”
看到阿礼发火了,并抽出腰间的鞭子,旁边一个上了些年纪的老者想了想,还是连忙上前陪笑道:
“阿礼主子,张永顺这小子是个混人,傻里傻气的,罚他今天多干一个时辰的活,主子还是不要和这种混人计较了。”
其实这老者的年纪并不大,只有三十多岁,但他被掳来辽东已经超过十年了,无尽的磨难才让他衰老得如此之快。
可是阿礼显然没有这么轻易的消气,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极大的挑衅,汉人奴才怎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明军打来了,你还有什么想法不成?
“滚开。”阿礼直接一鞭子抽过来,将老者抽得一声痛呼。
但他不敢显露出丝毫愤怒,口中还不停的道:“主子还请息怒啊,息怒啊,张永顺干活很勤快的,这庄稼快要收成了,把他打伤了就少了一个重要劳力啊。”
可是阿礼却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张永顺看了看脸上有一条鞭痕的老者,眼中怒意闪过。
眼看着阿礼一鞭子就要抽过来,张永顺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直接抓紧手上的锄头,抡起来就是一锄头下去。
“啊……”阿礼发出一声惨叫,一下子被锄头抡翻在地,极度震惊的看着神色狰狞的张永顺。
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咆哮道:“张永顺,你个狗奴才,你敢打主子啊,你反了天了啊。”
“快,拿下,拿下,把这狗奴才给我拿下。”
旁边的几个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到倒地的阿礼和神色狰狞的张永顺,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那老者没想到张永顺会这般胆大,直接僵愣在那里。
张永顺知道这一锄头下去,已经无法善了,他顿时心头一恨,握紧锄头又迅速冲上去,狠狠的抡起来,又是一锄头下去,直击阿礼的脑袋。
阿礼本能的抬起手臂抵挡,但是手臂怎能挡住凶狠的锄头,当场被砸断。
锄头去势不减,又狠狠的砸在阿礼的脑袋上,阿礼当场头破血流,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正准备下一锄头还向脑袋上招呼而去,张永顺却是出其的冷静了一下,没有被仇恨冲昏头脑,迅速将抡击的方向改为阿礼的身上。
“嘭嘭嘭……”锄头砸在阿礼的身上嘭嘭作响,阿礼身上的骨头不知断了几根,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
在疼痛和死亡的威胁下,他再也顾不得主子的尊严了,大声乞求道:“别打了,别打了。”
“明军是不是打来了,快说……”张永顺厉声问道。
阿礼不敢隐瞒,连忙回答道:“是的是的,明军打来了,打来了。”
“明军到哪里了?”张永顺再度追问。
“已经从太子河上岸,正在向辽阳方向来啊,别打了……”
听到这个消息,张永顺心头大喜,果然没有猜错。
太子河距离辽阳并不远,不须半日就可抵达。
想到此,他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也知道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神色一狠,再度抡起锄头,一锄头一锄头的抡下去,直击阿礼的脑袋。
阿礼被打得凄厉嚎叫,起初还能叫几声,后面渐渐没声了。
直到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张永顺这才停下动作,不过此时阿礼的脑袋已经不成形状了,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他看向周围四个和他都是奴仆身份的汉人,皆是远远的避开,有的人还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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