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负问道:“西夏?”
丁春秋道:“不错,我这门神功正是从西夏一位女子处得来,只是所得的功法不全罢了。”
李不负道:“那女子如今在哪里?”
丁春秋道:“那女子叫作李秋水,你只消去西夏打听打听便知道是谁了。她在中原武林的名声也许不显,但在西夏可相当有名了。”
李不负道:“真的么?”
丁春秋微笑道:“自是真的。”
李不负道:“你先将你所有的‘不老长春功’和‘化功大法’交给我。”
丁春秋说着说着,喘了两口气,道:“你容我歇一歇,好将那两门功法写下来。”
李不负道:“你没有秘笈原本么?”
丁春秋道:“我只有残缺不全的功法,哪里会有原本?”
李不负忽在星宿派弟子中点了一个人,让他过来,正是当日被放走的出尘子。
李不负问道:“你可见得你的师尊平日有什么珍藏的秘笈,拿出来修习过的么?”
出尘子个头生得很矮,听到这问题,更是低下了头,久久不言。
丁春秋整理衣装,站上前来,扇着扇子,笑道:“好徒儿,你莫慌,你好好说。你有没有见过为师随身带着什么秘笈?”
出尘子道:“师尊......师尊......他总是害怕着我们先人一步,学了不该学的武功,因进境太快而走火入魔,因此都很少以书籍的形式传授我们武学。”
李不负失笑。
丁春秋无非是防着弟子们偷学他的神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罢了,却偏说什么担心弟子走火入魔。
而丁春秋脸色先是一尬,随即却笑了起来。
但出尘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口了:“可是我有一天还是看见师父在自己的房间里对着一本书在练功,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神功,我也只瞧见了一眼.......”
丁春秋闻言,勃然大怒,道:“出尘子,你想死么?!”
出尘子连忙躲在李不负身后,又跪在地上,不断地磕头,道:“大侠救命,大侠救命!我说的都是真话!”
李不负以身躯遮了遮他,看着丁春秋道:“那是本什么秘笈,你拿出来罢。”
丁春秋脸色变幻一阵,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般的东西,道:“那并非什么武学,而是......”
这话方出,李不负甚至还没看清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只听“嘭”的一声,丁春秋的身躯倒撞向墙,撞破墙面后,又跌了三丈多远才摔落。
鸠摩智立在丁春秋先前所站的位置,缓缓收掌,道:“这人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毒药,我实在担心你中了他的算计,因此提前出手,还望勿怪!”
方才竟是鸠摩智暴起袭击,对丁春秋突然下了死手!
李不负连忙掠至丁春秋身前,见他口里狂喷鲜血,浑身颤抖,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眼见着已是活不成了。
“鸠摩智......鸠摩智你.......”
丁春秋双眼中露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极其怨毒的神色,他死死盯着鸠摩智,忽地一口鲜血化束,喷了过去!
鸠摩智用宽袖遮住颜面,连忙闪躲。那口血去势不减,跃过他身,穿向星宿派的人堆里。
星宿派众人慌慌张张,四处散开,但还是有几个弟子不幸被这口血所沾染。
“啊!”
“我的眼睛!”
那几个被鲜血染中的人纷纷叫唤,在地上滚来滚去,有的人捂住眼睛,大叫起来,竟然均是中了剧毒。
但是丁春秋在吐出这口鲜血之后,气息奄奄,也无力再使出一击了。
鸠摩智见他气息已在间有间无之刻,登时又冲了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那本账簿。
谁知这时本已快要死去的丁春秋忽地又睁开双目,伸出一掌拍向鸠摩智,鸠摩智猝不及防之下,竟被一掌拍中小腹。
然而这一掌虽然拍中,鸠摩智也立即反攻出一招,两指一并,快速点出,一道凌厉的指力击在丁春秋的眉心之上。随即他的身躯便如蜻蜓点水,立时远去!
等到了远处,鸠摩智翻了翻自己手中持着的那本账簿,面有喜色;随即他才想起丁春秋浑身是毒,忙又察看自己有没有中毒。
等到他内功运转一周,发觉自身除了受到些许内伤,并无其余不适后,才将账簿放入怀中,双掌合十,眉扬目欢。
李不负见得丁春秋眉心受创,确实已无性命之后,霍然质问:“鸠摩智大师,你为何出手杀人?!”
鸠摩智道:“丁春秋乃星宿派之主,诡计多端,毒物无数,我若不先将其斩杀,恐怕他又要弄出什么把戏来!”
李不负并未发火,而是沉思了片刻,忽问道:“方才那本秘笈是《小无相功》中缺失的那一本,对不对?”
鸠摩智脸色一变,徐徐将秘笈从怀中拿出,说道:“不错!正是此物!”
当日丁春秋先在“琅嬛玉洞”中拿走了小无相功中的一本,随即才有鸠摩智和李不负先后入内寻宝之事。
所以他们只拿到七本账簿,一直缺了一本。
李不负道:“丁春秋既然有这一本秘笈,那么他也一定知道小无相功的修习之法,所以你赶紧杀人灭口,担心我从他口中问得秘密,便不会再与你交易了,是不是?”
鸠摩智道:“阁下果然好智慧!想必在苯教之中也是法王级别的人物吧?”
李不负错愕道:“什么苯教?”
鸠摩智道:“阁下既懂得苯教中深奥的功夫,不是秘传的法王又是什么?你潜心修炼多年,此番出世,想来是要振兴苯教的了。否则天下又怎会莫名其妙地多出一位你这样的高手?!”
鸠摩智自从上次见到李不负在少林后山用出《血刀经》中的武功之后,已认定他乃是苯教之人;而鸠摩智持守的乃是宁玛派,他在吐蕃扫荡苯教,清灭异党,着实算是赶尽杀绝,与苯教乃是大仇。
他猜到李不负的“苯教来历”后,于是便生出敌视之心,是以处处相随制约。
李不负道:“大师说笑了,我并非苯教中人,至于你说我所会的那些武功,那是早年间在雪山中得来,我亦不知其究竟。”
鸠摩智目光充满疑虑,问道:“果是如此?”
李不负道:“鸠摩智大师,你若是还想与我交换小无相功,便该放下成见,互通有无才对。”
他向着客栈中招了招手,说道:“阿碧,你过来,将之前抄录好的那几本书也带过来。”
阿碧拿过数本她誊抄好的《小无相功》秘笈,交到李不负的手里。
鸠摩智思索片时,道:“我怎知你誊写的是否故意有所差错?”
李不负笑道:“所以我用誊写本,大师你用原本。以示我之诚意。”
鸠摩智陷入沉默。
他一沉默,一旁围观的星宿派众弟子更加紧张起来。他们的师尊丁春秋虽死在鸠摩智手里,但众弟子中却无一人有要为丁春秋报仇之意。
而他们更是明白面前这二人也均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只好暗暗祈求他们交易成功,好放过他们平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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