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无菊?姜留微愣,问道,“康大哥说已无菊的意思是,后园里本有菊花?”
黄剑云出事之后,康月良很是自责。若是他当时能劝住他,或跟他一块出行,或许就黄剑云就不会出事。康月良这两天都在追查凶手的行踪,他今日来姜家庄也是为了查案,“西明寺花圃内的菊苗已开始结花苞,在你们去之前两日,菊苗已被寺中僧人移入盆中,置于暗室之内。”
此时距重阳尚有十几日,将菊花苗置于暗室之中减少光照,是为了延缓花苗的生长,好让菊花在重阳赏菊之时再盛放。姜留将手中的小铲插在松软的泥土上,拧眉细思。
康月良又问道,“六妹妹可还记得那个让你们去后园的和尚的长相?”
姜留微微摇头,“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再见到我应该能认出的。就算我认不出,我们一帮子人,总有人会记得,回去后我就将此事告知父亲,让父亲带我们去。”
康月良又道,“六妹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令尊负责调查此案,我都能知道的事情,他岂会不知?”
康月良平日都是一副含笑温和的模样,当他敛了笑,便显出了康家人特有一种居于上位者的冷肃凛然。姜留坦坦荡荡地看着他,问道,“康大哥想说什么?”
康月良低声道,“妹妹莫误会,我并无他意,只是在想那个和尚引你们去后园的用意。”
姜留哦了一声,“依小妹推测,他此举只两种可能。”
“哪三种?”康月良追问。
姜留道,“其一,他不知道后院的菊花已经被移走;其二,他知道花苗已被移走,引我们去后园,是另有用意。”
确实是只有这两个可能,但康月良觉得姜留还有未尽之言,便继续问道,“若是第二种可能,六妹妹觉得那个和尚会有何用意?”
姜留答道,“黄大哥在后园中,定不会躲躲藏藏,所以寺中僧人应该知晓。那和尚引我们去,应与黄大哥有关。这也分两种可能:一是他知后园有埋伏,二是他不知。他不知这种可能性,咱们暂且不论,只说他知有埋伏还引我们去。他的意图也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希望我们冲散可能发生的祸事;另一种是希望我们也遇险。”
康月良挑起大拇指,毫不掩饰对姜留的赞赏,“六妹妹果然深得姜二叔的真传,聪慧过人。那你觉得哪个可能性更大?”
姜留摇晃小脑袋,“在没有寻到那个和尚之前,每种都有可能。”
康月良反问,“六妹妹怎知那人一定寺中的和尚?”
“因为他是光头……”姜留与康月良四目相对,桃花瞳越来越亮,“是小妹疏忽了,若他不是寺里的和尚,那便……”
“康大哥,妹妹,你们在说什么?”江凌提着兔子回来,见康月良两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妹妹,很想上去一脚把他踢开。
姜留转头见哥哥提着兔子走过来,欢喜道,“哥这么快抓到兔子了?”
方才在姜留漂亮的桃花瞳里失神的康月良眨了眨眼,起身站在姜留身边,看向江凌提着的,活蹦乱跳的兔子。
江凌走过来,把小兔子举到妹妹面前,“抓了几只,大的送去了厨房,这个长得漂亮,你喜欢么?”
姜留摸了摸小野兔灰扑扑的毛,小兔子用力踢蹬小短腿,很是精神,“喜欢。”
江凌怕兔子伤着妹妹,将它递给芹白,“找个箩筐装好,带回府去。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姜留自是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哥哥,噼里啪啦便将康月良说的事讲了一遍。江凌听完后,只问道,“妹妹觉得他是不是和尚?”
“他是。”姜留肯定点头。
妹妹在看人方面非常敏锐,她说是就一定是。江凌道,“那他一定是和尚。至于他为何说谎,待将人捉住一审便知。”
康月良有些无语,“就算他是和尚,若他是有意为之,现在想抓怕也难了。”
江凌却道,“黄大哥出国子监入西明寺是突然起意,刺杀他的人应已暗中跟踪他多日,才能立刻组织一场伏击。”
康月良点头,“不错。”
江凌继续道,“那传信的和尚,一定不是刺客,否则他不会给我三姐和妹妹送信搅局。他不是刺客便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的人一定就在西明寺中。”
“你说的非常在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康月良转身便走,“我先回城,咱们后会有期。”
姜留唤住康月良,“康大哥用完膳再走吧。”
“我回城再用,今日就此别过,近来康安不太平,你们出入也要当心,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城。”康月良拱手,快步离去。
姜留目送他带着十余人骑马走远,才问道,“哥,要不要派人去跟爹爹说一声?”
江凌摇头,“不急于这一时,晚上回去再说。”
当天晚上,姜家三小只将此事告知了父亲。姜二爷言道,“今日西明寺死了一个和尚,明日让鸦隐和田勇明日去衙门认尸,便知是不是他了。”
“父亲,他是怎么死的?”姜慕筝追问。
“失足落水。”
姜留摇晃小脑袋,“女儿不信。”
“为父也不信。”
“那爹爹就让人查清楚。”姜留又道。
姜二爷端起茶饮了一口,平静地道,“为父今日被万岁叫进宫训斥一顿,万岁说我办差不用心,罚了我三月俸禄,还让我府中反省半月,并将此案交给府尹大人亲自审理。”
姜留很想问:府尹大人骂你了没?
姜慕燕握了握小拳头,努力安慰父亲道,“百密尚有一疏,父亲无需太过自责,不妨趁此机会可在府中休养几日。”
大闺女能安慰他,让姜二爷颇为开心,“明日我与你们一起种菊花。”
种菊这种事,有府里下人便够了。父亲当亡羊补牢,利用这几日好生考虑以后该如何避免发生此等祸事,这才是为官者应该做的。她作为女儿,当提醒父亲,可她若说了,爹爹应该会很不高兴吧?姜慕燕抿抿唇,很是犹豫。
江凌则问道,“父亲,黄剑云出事时,西明寺中除了庙中僧人,还有何人在?”
儿子一下就问到点子上了,姜二爷敛了笑,冷声道,“刘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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