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夏月骑快马,不到一个时辰便追上了乘车赶路的江凌和姜留。她跳上马车把江凌挤出去,连饮三杯水长出了一口气,“总算赶上和你一块用午饭了!”
今日天气炎热,骑马奔来的袁夏月头发都半湿了,一条条粘在脸上。袁夏月豪爽地脱掉外衫,只穿着轻薄的里衣和肚兜, 接过姜留递给她湿布巾抹脸擦身上的汗。
姜留一边给她打扇一边问道,“姐姐昨日还说要在边城再待几日,怎又想去永昌了?”
家丑不可外扬,但姜留已不是外人,袁夏月便没什么不能讲的,“我与母亲拌了几句嘴, 在家里待着心烦,就跑来找你了。”
姜留低声问道,“因为嫁妆的事?”
袁夏月懒洋洋趴在桌子上,“不是。她想带着三杰跟咱们一块进京。我爹不同意,她就跑过来磨我,我说了两句她就哭闹,说什么我不把三杰当亲弟弟。”
袁家兄妹进京后要借住在她生母那边的亲戚家,继母带着八岁的儿子跟去确实不妥。姜留不好多说什么,只劝道,“姐姐莫心烦,有伯父替姐姐做主呢。”
“我爹禁不住她软磨硬泡,我不想我哥拉下脸来跟她闹得不好看,索性就由我来闹, 反正我在家也待不了几日了。”袁夏月不再提家里这些丧气事儿,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给姜留抛了个媚眼, “我去任府找你们时, 在府门口撞见一个卖柴的樵夫, 那人虽邋里邋遢, 却生了一双狐狸似的眼睛。依我看啊, 他没准是山里成精了的狐狸幻化成人形,到人世间来瞧热闹了。”
姜留一下就坐直了,“狐狸眼睛?”
“不错。”袁夏月笑得一脸陶醉,“可勾人了,可惜你没碰着。”
“姐姐先穿好衣裳。”姜留让袁夏月穿好衣裳,便推开车窗喊道,“哥——”
江凌立刻催马到车边,姜留低声道,“二月姐姐在咱们府门外瞧见一个挑柴的樵夫,张着一双漂亮勾人的狐狸眼。”
江凌也严肃起来,转眸看向袁二月,“你看清楚了?”
袁夏月觉察到两人的严肃,简洁道,“那人比我哥还高,不胖,穿着褐色破旧短衣裳,络腮胡,瘦脸盘,外眼角上翘内眼角下垂,乍一看跟狐狸眼一样漂亮勾人。旁的么……功成, 你们四个过来。”
袁夏月一声喊,四个武婢立刻骑马到了马车边。袁夏月问她们道, “你们可记得咱们在任府门口遇到的那个樵夫?把他的模样跟任将军说一说。”
“他年纪不大,脸上没皱纹,个挺高。”
“是个弱鸡,连马蹄子都躲不开。”
“姑娘让功成姐姐去敲任府的门时,他就停下了,侧着耳朵听。”
“他脖子挺长的,脖子上还挂着血痕,像是被树枝划的。”
“……”
四个武婢叽叽喳喳讲了一通,江凌与姜留一对眼神,调转马头叫过几个护卫,如此这般吩咐下去。
袁夏月压低声音问道,“那家伙是敌国奸细?”
姜留摇头,“若是我们猜得不错,他应是蒋锦宗的儿子,付春朝。”
袁夏月瞪大眼睛,“蒋锦宗打哪跑出来个姓付的儿子?”
“他是外室所生,未被领回蒋家,十几岁便在均州的道观内修行。前几年在乐阳公主府做事,是被悬赏缉捕的钦犯。”
袁夏月懊恼道,“早知道他是钦犯,我就把他捆了提过来,咱们还能领笔赏钱。现在怎么办,任凌生现在要回去抓他么?我跟他一块去!”
“我不回去,咱们继续赶路。”江凌回到车边,让车夫继续赶路。
“哥……”
“留儿你……”
小夫妻俩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住,看着对方笑了。姜留先道,“丧家之犬罢了,哥不用担心。”
江凌眸子也带着笑,“我明白,晌午你们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去安排。”
姜留立刻道,“我想吃凉拌面皮。”
“我来半斤酱牛肉,卷饼吃。”袁夏月点了餐,任凌生走后,她才低声问姜留,“那个妖精真不用担心?我看你俩方才的架势可不像。”
妖精这词真是贴切,姜留解释道,“也不是真得不用担心,他功夫不高但很心狠手辣,咱们最好不要分开,免得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
姜留与父亲上次在福禄县被付春朝害得身上多处受伤,养了一个多月才好,新仇旧怨,早晚要跟他算清楚。不过,付春朝那般在意自己外表的人,居然会以邋遢樵夫的模样,亲自进边城打探消息,看来他的处境也不算好。
姜留挑起唇角,许是自己提起的散布谣言计策起了效果。付春朝没了钱财傍身,又不能靠出卖色相迷惑贵妇人,快要无路可走了。
晚上三人在客栈落脚歇息时,边城那边传回的消息却是没有寻到付春朝的下落。
姜留推测道,“他在任府门口被二月姐看到后,或许已经快速出城了。”
边城外荒野、丘陵甚多,他躲进山里翻找起来难度不小。
江凌言道,“我已命人在边城各处张贴悬赏告示缉拿他,咱们回到永昌,让父亲也下令,在肃州和永昌各处张贴告示。”
姜留眼睛一亮,“咱们把他的悬赏金提高一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我已经提了。”江凌揉着她的小手,继续道,“咱们到边城第二天,付春朝便到了。我推测,他许会潜伏在咱们身边,伺机报复。悬赏告示发出去后,他便没了藏身之地,只能四处躲避。”
这一点姜留也想到了,“他虽武力不高,但他可能还有藏毒。哥,咱们要不要来个引蛇出洞?我出城走几圈把他引出来抓了?”
江凌摇头,“不能让你再去冒险。”
“可他八成是奔着我来的。”
“我知道,所以你更不能冒险,我已有对策。”江凌低声道,“我已让呼延图在匈奴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了。”
姜留不解道,“匈奴?”
“嗯。”江凌翘起唇角,“匈奴的阿史那尼王子,喜男色。”
他啊……姜留觉得不靠谱,“有元东君珠玉在前,阿史那尼怎么可能看得上付春朝?”
嗯?江凌握着心上人的手微微一紧,“你还见过元东君?”
姜留……
元东君可是清平江临月楼里的头牌,她怎么可能没见过!不过看哥哥的模样,姜留可不敢承认,装着乖巧道,“听说而已,没有亲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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