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三爷要火烧祝家船,孟平连忙劝道,“三爷,咱们这趟还有正事,赶路要紧。”
说起赶路,孟三不只生气,两条大腿也火辣辣地疼,“爷宰了他,就是为了不用赶这劳什子的路!”
若不是姜二疯子突然要南下泉州赶考,他何必疯了似得往泉州赶。分明是他爹先给他找好了人去泉州赶考,他只要安安生生在博县呆着,四个月后回家就能成了武举人!这些年姜二疯子坏了他多少好事,孟三数都数不过来!
孟平接着劝道,“三爷,姜家人坐的是杭州祝家的船,船上有镖师守着,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得罪了相翼候,老爷会责怪的。”
祝家的船?孟三皱了皱眉,嘲讽道,“白晅自小到大就是姜二疯子的一条狗,孝敬姜二疯子比他老子还上心!不能在船上宰了他,就在岸上动手。姜二疯子现在肯定在应天府内,派人去城里名气最大的酒楼堵他,就算要不了他的命,爷也要卸他一条腿,就他也想考武举,我呸!”
那边厢,姜家人已在城中最大的酒楼用完饭,优哉游哉地在应天府闲逛。六月夜间的风,也带着暑气,姜留看到路边一家高挑灯笼的食肆内摆着的红樱桃,眼睛就拔不开了。
姜凌立刻道,“妹妹想吃樱桃?”
“嗯。”姜留两颊范酸,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要-冰的。”
姜凌正要去买,却被姜二爷抢了先,姜二爷用折扇压住儿子的肩膀,吩咐店家道,“两碗冰樱桃。”
店家立刻热情招呼,“咱们小店除了冰樱桃,还有淋了冰镇糖浆的樱桃,公子想要哪样的?”
姜二爷挑挑眉,“淋的什么糖?”
“饴糖、蔗糖、蜂蜜都有。”
“一样来一碗。”姜二爷弯腰,正要把闺女放在食肆前的凳子上,却被一个青帽小儿撞了一下腰,姜二爷护住闺女坐好,却见儿子跑去追逃走的青帽小儿,连忙唤道,“姜财,快去把凌儿带回来!”
裘叔紧张地望着少爷跑走的方向,奶娘取帕子为姜留擦手,姜二爷抬手让卢定云坐下吃冰樱桃时,有人忽然一侧歪,擦到了姜二爷的衣袖,姜二爷皱眉。
“对不住,脚滑了。”这人边抱拳给姜二爷行礼,边往后退。
站在姜二爷身旁的卢定云上步,探铁爪扣住他的双手往上一番,那人哎呦一声张开手,手心里握的正是姜二爷袖袋里放着的香囊!
原来是个偷儿!
姜二爷抬袖发现自己的袖口被划破了,立刻大怒,“将他送去衙门!”
姜留瞪大眼睛,刚才不过是刹那间,这人就划拨爹爹的衣裳偷了东西,业务果然精炼。不过,他偷祛蚊虫的香囊作甚,这玩意又不值钱。
“且慢。”裘叔抬手,“二爷,待老奴审问清楚,再送不迟。请二爷移步店中稍作。”
不过是个小贼,有什么好审的。姜二爷抱着闺女站起身,往店里走去。
店家立刻上来招呼他们内吃樱桃,“咱们应天府向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今日也是邪门了。”
“樱桃待会儿再上。”儿子还没回来,姜二爷无心吃水果,不住地往外瞧。
裘叔一会儿走进来,面色凝重,“二爷和姑娘不要出店门,老奴去寻少爷。”
姜二爷立刻道,“让卢大哥跟你一块去。”
裘叔摇头,“二爷放心,屈屈几个毛贼,还不是姜财的对手。”
裘叔去的时间虽不长,姜留却觉得格外难熬,终于看到哥哥进来时,姜留激动地站了起来,“哥!”
姜凌快步走过来,姜二爷见他的衣裳有些凌乱,连忙问,“怎还动上手了?”
姜凌低声道,“裘叔已经租了马车,请父亲带着妹妹上车,咱们即刻回船上去。”
姜二爷吩咐店家包好樱桃,便抱着女儿上了店外的马车。在车上姜二爷才问,“怎么回事?”
“我追着那人进了暗巷,不想里边有人埋伏,想捉我,都被姜财拿下了。”姜凌说完,又低声道,“那些人捉我,是想让父亲用银子赎我。”
姜二爷瞪大眸子,“他们当街就敢掳人?应天府内的巡捕官兵都是摆设不成?”
方才卖冰樱桃的店家还说应天府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呢,姜留皱眉,怎么感觉这些人是专门冲着他们来的?
他们一回到船上,祝成立刻迎上来,“二爷,您住的那间客房的窗户被人破开了,幸好舵工发现的及时,贼人未能入屋,窗户已经修好,请二爷放心。”
应天府果然不安生,姜二爷谢过祝成,带着闺女回房。裘叔停住问道,“祝兄,那贼人何在?”
祝成惭愧道,“那贼人水性极好,被发现后立刻跳入水中,咱们的人没撵上。”
裘叔问清后,回到客房问姜二爷,“二爷,可少了什么东西?”
姜二爷摇头,“究竟是怎么回事?”
裘叔严肃道,“有人散出消息,说您腰缠万贯下杭州,今晚这些人,都是冲着您来的。”
腰缠万贯?姜二爷怒了,“他们也不动脑子想想,爷哪来的万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人听到风声,不亲自来摸摸底,是绝不会死心的。姜裘低声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老奴今晚就‘偷偷’从您房里抬箱东西送去应天府的镖局,请船工代为保管几月,待咱们回程时再取回,二爷觉得如何?”
这招不错,姜二爷吩咐道,“去送时如果有人上前抢夺,给爷狠狠地打!”
待得到消息的鸦隐三人赶回后,留下姜宝与姜财保护姜家父女,裘叔带着鸦隐、呼延图和卢定云,将一口沉重的箱子“偷偷”抬下船装车,送往城中镖局。
姜二爷在房里越转,火气越大,“一定是孟家干的!他们不置爷于死地,就不会善罢甘休!爷绝饶不了他们!”
姜留给爹爹鼓劲儿,“爹爹-练-好武,成了-武状元,天天-欺负-他们!”
武状元?姜二爷立刻摇头,“这事儿还是得你哥来。对了,凌儿你过来!”
姜二爷沉下脸坐在椅子上,把儿子叫到跟前开训,“你兵书怎么学的,穷寇莫追都不记得了?一个小贼,也值得你以身犯险?”
这次的确是他冒失了,不该丢下妹妹去抓贼,姜凌低头认错,“不值得。”
姜二爷第一次训人训得这么理直气壮,啪啪啪地数落了儿子半个时辰,才尽了兴。
姜凌见父亲骂过瘾了,才将自己方才考量的计策献上,“父亲,咱们将计就计。也散播消息,就说孟三带着黄金百两,偷偷前往泉州贿赂本科主考,意欲找人替他下场夺武举人,您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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