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松去刑部衙门之前,先跑了趟京兆府给二弟告假,并讲明二弟已在病中安顿了好了西城的衙事,请张文江放心。
张文江听闻姜枫病了,立刻预感到自己很快会被万岁召见,详细向姜松询问了姜枫的病情,待听说只是受凉咳嗽时,心才算放了下来。
姜枫是京兆府除了赵敏德之外最能干的部下,将西城打理得井井有条,让张文江非常满意。他生病了,张文江便派少尹派廖纲代表自己前去探望。
廖纲心不甘情不愿地到了姜家,才知道姜枫已经出城养病去了。廖纲眼睛转了几转,回到京兆府这般向府尹大人讲,“大人,姜枫出城或许是为了避祸。”
张文江眉头一跳,“他又惹祸了?”
廖纲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大人竟没听说么?康安都传遍了!昨日,肃州进京送马的宋颗在西市,当街调戏姜枫,惹得他脸都青了,拂袖而去。不久之后,宋颗被人淋了一身屎尿,这事儿一定姜枫干的,他贯会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招数。”
张文江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宋颗竟敢当街调戏朝廷命官,当真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
见府尹大人脸色变了,还以为他也跟自己想法一样,便接着道,“男人被男人调戏一下两下,又不会真吃什么亏,对吧大人?姜枫却用粪泼边关为朝廷舍命守城的将军,实是小题大做。方才卑职在姜家门前见到了宋颗带着不少人堵在姜家门前,想必是找姜枫算账去了。姜枫惹不起他才躲出了城,竟还敢诓骗大人说病了,实是……”
“廖大人。”
“卑职在。”
“姜枫出城养病,西城衙事繁忙,恐无暇顾及奏事院内为大周舍命守城的将军,本府将宋颗交给你了。若他在康安城内惹是生非欺男霸女,本府唯你是问。”
“大人……”
“嗯?”
张文江眼皮一撩,廖纲立刻怂了,“卑职……遵命。”
廖纲出了京兆府,心里不断咒骂姜枫。骂着骂着,他眼睛一转便有了主意,大人说不让宋颗在康安城内惹是生非,那将他赶出城不就好了?姜枫去了城外,只要他顺水推舟……
廖纲嘿嘿奸笑,快步奔向延福坊,在戏楼内找到了正在吃酒听戏的宋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廖纲走到宋颗身边,还能隐约闻到一股大粪味儿。他抬袖闻了闻袖内的解乏醒神的香囊,才走到宋颗身侧,拱手笑道,“宋将军,好巧。”
可不是好巧么,方才在姜家门前才见过,专眼又在这里见了。宋颗起身抱拳行礼,“廖大人怎会来此?”
廖纲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姜大人告假,府尹大人命本官代他主持西市事务。本官听闻今日有几个戏班子进驻大戏楼,便带人过来查看。不想宋将军竟有此雅兴,前来听戏。”
宋颗请廖纲落座、斟茶后,才道,“末将在肃州多年,只听过肃州地方戏,听闻这里来了几个江南的戏班子,便来开开眼界。”
这气味儿是真的不对,廖纲待不下去了,便直入正题,“本官听闻昨日宋将军在西市淋了水,您的身体无碍吧?”
怎么会无碍,他昨日到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恶心。
见宋颗脸色变得难看,廖纲身体微微前倾,低声道,“昨日的事儿,本官都听说了。姜枫素有康安第一美男子之称,爱慕者甚重。他走到哪里都有人抛花掷果,但像大人这般直白的,本官从未听闻。”
宋颗连忙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末将怎敢对姜大人无力,只是觉得与他投脾气,才多说了两句话。”
你哪是多说几句,你都伸舌头舔人家的脸了!廖纲一脸“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的表情,低声道,“将军来自肃州,不晓得咱们康安之事。姜枫在其妻死后发誓不娶,这三年一直独守空房,康安百姓都说他对女人没了兴致,现在……”
宋颗心头一阵狂跳,“当真?”
“本官也只是听说而已。”廖纲很是严谨,又低声道,“姜枫上任后勤勉克己,连清平江都很少去了,听说是心如止水,绝了这方面的心思。他昨日竟那般动怒,今早又赶在将军前去探望前出了城……”
廖纲咳嗽两声,“姜家人应告知将军他的去处了吧?”
“说是去了城南的田庄。”
“将军试想,他让奴仆告诉您他的去处,乃是何意?”廖纲虽不及赵敏德勤勉,但能在京兆府出任少尹,他在查案方面还是有些本事的。此时,他敏锐地察觉到宋颗的瞳孔变大,呼吸亦变得粗重。
这是,精虫上脑了呢。
廖纲心中不屑,眼神颇为暧昧地轻轻向宋颗点了点头。对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姜枫看上你了!
宋颗咳嗽一声,低声问道,“大人与姜大人同衙为官,可曾见他身边有位年约六旬的幕僚?此人鹤发童颜,颇有才智。”
到了康安后,宋颗对姜凌便是任凌生已有六分把握,剩余的四成怀疑,是因为他在姜家未发现裘净的行踪。
廖纲以为他怕姜枫身边有能人保护,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便道,“据本官所知,姜大人并无幕僚,只有两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小厮。若说姜府内有鹤发童颜的老者,那应就是姜府那位牙都掉没了的老管家了,将军今早该见着他了才对。”
宋颗点头,目中闪过疑惑,“大人可曾见过姜大人之子姜凌?”
哎呦?连人家儿子的名字都打听清楚了,这是要老少通吃么?廖纲笑得更加暧昧了,“见过见过,那孩子颇为懂事乖巧,书也读得极好,眉眼间与姜大人一般无二,长大之后必定也会貌动康安。”
宋颗更疑惑了。任家那小子他见过,又黑又瘦长得像他老子,与姜枫可差远了。莫非姜凌真是姜枫的儿子,不是任家的余孽?
想到一大一小两个姜美人,宋颗的心跳腾得越发不像话了,盯着台上戏子的目光也变得越发不堪。
廖纲走出戏楼后长长出了一口气,暗骂宋颗不愧是大粪堆里滚过的,从里臭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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