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巷道纵横交错,而且狭窄,走在里面,很容易迷失方向,但我和胖子现在也没有目标,倒也不在乎方位,走了没多久,胖子在前面吆喝一声,道:“嘿,还真有口井。”
我们在那个破烂的装备包里,找到过一个储水壶,虽然很脏,但洗洗也能用。
水井旁边是手摇把,上面缠着一圈圈的绳子,绳子底下系着木桶,我试着扯了扯,绳索柔韧,木桶也很结实,一种诡异感顿时从心中冒起来,两千年了,这些东西居然没有腐烂,实在让人觉得奇怪。
我趴在井边往里看,里面黑幽幽的,显得很深。胖子将系着井绳的木桶扔进去,下面顿时传来扑通的水声,看来水井果然没有干渴,难怪有人敢做炖牛肉。
胖子对打水还有一套,他说在巴乃干活时跟阿贵学的,拧着绳子转了一圈,就提了满桶水上来,我一看,道:“这水怎么浑浑浊浊的,胖子,你别是把井边的青苔给刮下来了吧。”
水还算清澈,不过里面有一些碎棉絮一样的东西,有点像青苔,不过颜色又不对。胖子有些郁闷,将水倒在地上,又扔下桶去打,我趴在井边看,这时,底下突然传来一道白光,一闪就晃了过去,但我还是看清了,井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圆形的,上面还有反光,似乎是个盒子。
什么东西这么闪,难道是镶嵌了珠宝?
胖子也瞧见了,显然跟我想到了一处,他毛病一犯,立刻怂恿道:“天真,下面没准是水井龙王爷的宝贝,要不去瞧瞧?”
我道:“你他娘的西游记看多了吧,你自己怎么不去?”
胖子嘿嘿一笑,比了比自己的腰,又比了比井口,道:“嘿嘿,这不是有心无力吗,咱俩谁跟谁啊,至于这么客气嘛,你下去那就是我下去,胖爷相信,你不会私吞宝贝的。”
我也觉得那下面的东西不对劲,便也没跟胖子扯皮,当即双脚踩在桶里,抓着绳子,让胖子把我放下井。
这个井是喇叭形的开口,古代中原地区,井都是直上直下的,而西域由于地貌干旱,先民们大多把井打成喇叭形,开口大,下面反而小,这样比较聚水。
我抓着绳子,被胖子一路往下放,这井挺深,我估摸着离水面至少也有六七米,由于井下通道太狭窄,我在里面转个圈都有些困难,手中的打火机不知怎么的,火苗飘摇不定,大约是受了水汽的影响。越往下越黑,我下意识的去看上方的胖子,这一看,吓的我手都抖了一下。
因为我只看到了胖子的头颅,而他的身体却不见了。
那颗头颅正趴在井边上,两只眼珠直勾勾盯着我。
我脊背一寒,差点没叫出声来,这时,胖子的头颅冲我叫道:“天真,你盯着我瞎看啥呢,胖爷又不是大姑娘,虽然咱们兄弟情深义重,但你要是又什么别的想法,我可是宁死不从的。”
这死胖子,就算老子变成了同性恋,也不会对你有想法,啊,呸呸呸,我想什么呢。
这时我算是反应过来,是由于角度的关系,加上井口的喇叭开口,因此才只看得到胖子的头颅,不过即便这样,我也觉得有些惊悚,便没再看胖子,只燃着打火机低头看下面的水面。
胖子大约怕绳子承受不住,因此放得很慢,但也很稳当,这口井比我想象的深,大约是水位线下降了,此刻我估计着离水面还有四五米的距离。
井底黝黑一片,周围的井壁因为水汽而滑溜溜的,上面还长满了一种丝线状的青苔,颜色干紫,也不知是什么品种,偶尔露出的井壁上,布满了水垢一样滑腻的物质,就在这时,火光一闪,我突然发现井壁上似乎刻了什么痕迹,连忙大叫道:“等等,停。”
胖子闻言收紧了绳子,再上面猴急的问:“怎么,到底了没?
我没搭理胖子,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拿着打火机凑近那块井壁,这时我看清了,在没有青苔的位置上,又出现了一个记号。
仿佛是用什么尖锐物品刻上去的,又是那个十字架。
几乎看到这个记号的一瞬间,我就产生一股不祥的预感,自从在蛇窟看到这个记号,我总觉得这记号不是好的象征,如果这个记号是那具白骨留下的,难道他曾经也来过井里?
如同他是要找水,放个水桶打上去就行了。
他为什么会进入井里面?难道是跟我一样发现了下方的东西?这个十字型的记号,是不是意味着,下面有危险?
此刻,我离水面已经不远,下意识的便低头去看,隐约可以看到水面有东西,具体是什么却看不清楚,我不由得将伸着手将打火机往下伸,火光逐渐蔓延看来,顿时,漆黑的井水展现在我的面前。
啪的一声倾向。
我手一抖,打火机直接掉进了井水里,整个人浑身发寒,头皮都麻酥酥的。就在刚才那一眼,我竟然看到了一张浮肿腐烂的脸,脸上的烂肉一块一块连接着飘荡在水里,长长的黑发在静静的浮在井水里。
嘴巴大张着望着天,布满腐肉的眼眶直直盯着我。
这井里,居然有一具尸体。
刚才那阵白色的反光是怎么回事?
我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脚底阵阵发紧,一想到那东西就走我脚下的水里,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而就在这时,寂静的井水中,突然传出‘扑腾’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拍水。
难道是……
我头皮一炸,恨不得把脚缩起来,赶紧摇着绳子,狂叫道:“拉我上去,快!”绳子先是一顿,接着便飞快的往上拉,胖子还算靠谱,估计听见我声音不对劲,连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我就跟坐电梯似的,双脚踩在木桶里,手巴拉着绳子,快速的往上升。
身体不停的撞击着井壁,冰凉而湿滑,让人恶心的冒鸡皮疙瘩,混乱中,那种拍水的声音更加清晰,我紧紧捏着匕首,万一那玩意真起尸,我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就在我紧张的握着匕首时,人却已经被胖子拉出了井口,他把我往外一拽,手中的老枪就直直对着井口砰的开了一枪。
开完枪,胖子紧紧盯着井口,头也不回的问道:“什么情况?”
我摇摇头,半晌没缓过劲儿,我还以为自己这些年胆子练肥了,没想到一具尸体就把自己吓的乱窜,真他妈的丢人。侧耳倾听一阵,胖子那一声枪响过后,井里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也没有。
难道刚才是我听错了?
这时,胖子收了枪,往井里望了一眼,随后问道:“我说天真,刚才怎么了?那声音嚎的,就跟见了鬼似的,吓的胖爷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千年大粽子,屁事没有,你叫着玩啊?”
我这时才缓过劲儿,苦笑道:“胖子,难道我真是跟粽子有缘吗?”胖子一听,奇道:“你才知道?胖爷我一直在研究,为什么你这么招粽子喜欢,要说脸蛋你比不上小哥,身手你也比不上小哥,啧,粽子怎么见了小哥就躲,见了你就往上贴呢?胖爷我也纳闷很久,后来我琢磨出来了。”随即摆出一副,想知道吗,快来问我的表情。
我觉得自己大脑的某一根神经突突的跳动起来,当即不再客气的踹了他一脚,这死胖子,倚老卖老,真当我不敢收拾他了。
一脚踹下去,胖子老实了,接着,我便将井中有尸体的事情跟胖子一说,正要问胖子有什么想法,却发现他一脸古怪,那表情,活像便秘一样,嘴都扭曲了,接着,胖子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说,里面有腐尸?”
我点点头,接着,胖子一脸悲痛的表情,眼泪都差点出来,一把握着我的双手,道:“天真,你在骗我,你一定是在骗我。”
妈的,也不看看自己的年龄,学什么小年轻装嫩,我一把甩开胖子的肥手,调侃道:“怎么,井里那位是你亲戚?”胖子挤了挤眼,最后缓缓吐出三个字:“炖牛肉……”说完,转身就吐了。
我脑袋里噔的一声响,想起那锅奢华的水煮牛肉,再一想井里那具腐尸,终于明白为什么煮好却没人吃了,胃里一翻,跟着胖子在井边吐了个天昏地暗,简直去了半条命。
胖子一边吐一边骂:“靠……呕、呕,姓齐的……呕……胖爷要……宰了你。”我连骂的心情都没有了,吐了一地,整个人跟虚脱了似的,瘫软着靠在墙角,胖子一边擦嘴,连那口井都不愿意多看了。
我喘着气,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想到那水里的混浊物,就忍不住想吐,可惜是什么也吐不出来了,我和胖子对望一眼,难兄难弟。
戌时,总算是缓过劲儿,胖子连水井周围都不愿意多待,拽着我的胳膊就走,并且扬言再也不听我的话,说我讲话就跟放屁,跟着我走绝对没好事,从现在起,一切听他指挥。
我也懒得争了,跟在胖子后面,在古城里绕圈,来来去去都是土石房,最后竟然走回了水井旁边,胖子大骂晦气,又挑了条巷子,结果没走几步,我们竟然发现了有脚印。
地面的沙层上,布满了凌乱的脚印,看上去人挺多,脚印沿着巷子一直往前,最后停在了一间土石房门前,门是紧闭着的。
我和胖子对望一眼,接着,胖子拔出枪,指了指关上的木门。
我和胖子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人立刻放轻手脚,胖子手中的老盒子枪指着木门,我则握着匕首,接着,我心中默数一二三,几乎在同时,我和胖子一人一个飞脚,碰的一声将木门踹开,结果门一开,竟然有三只枪口直直对着我俩。
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人,都是黑衣男人,人高马大,我认出来,是路人甲那一伙的,虽然不知道名字,但面相很熟。三支长筒枪口直直抵着我们,其中两只对着胖子,一只对着我,大约是觉得胖子比较难缠。
对面的三个人,衣衫狼狈,脸上有很多擦伤,目光冷漠而凶狠,不过我还是助于到了,当他们看清我和胖子时,中间那个男人,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难道他们在防备其它东西?
我们五人对持着一动不动,戌时,中间那个黑衣人缓缓扣动了机板,由于距离比较远,对方又是长筒枪,我和胖子几乎没有反抗的几乎,定了定心神,我张开手,任匕首掉落在地上,接着,举起双手道:“误会。”胖子见我投降,立马将那把老盒子枪一扔,举着双手,嘿嘿笑道:“别激动,误会,真的是误会。”这死胖子虽然有时候做事冲动,但形势判断良好,该装孙子的时候,装的还是很麻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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