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城下旗鼓相当,打了个难分胜负,王铁柱催动兵马强攻五日,慕容灵孟乌鸦靠着弩箭滚木礌石拼命死守,双方各有损伤,城池仍在梁军手中。
这边陈宏义带着骑兵按照约定回到了墨盘村,这墨盘村倒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所在。
进村口须得进入一道深谷,这深谷入口的水深不见底,划着竹筏进去两里路,便能见到水下有巨石蜿蜒向前。从水面到巨石上,不过水深一尺左右,众人依次牵马下了竹筏顺着巨石往里走,又走了数十里,豁然开朗。
一大片稻田赫然出现在眼前,弯着腰的稻穗已经开始泛黄,几个老人和孩子牵着牛在田间走着。看见陈宏义一行人过来便招起了手:“老陈,打猎回来啦?”
陈宏义哈哈大笑:“哈哈,这次空手而归啊,家里人都好吗?”
“托老陈的福,都很好,都在忙着搓麻绳准备收谷子了”一位老农答道
陈宏义点了点头:“好好好,各位都忙去吧,我们回去歇息歇息”
到了村东头新搭的竹屋和草棚,陈宏义与众人下马,把马栓好,竹屋里出来十多个人迎接:“陈,陈老,进屋休息,这几天一直都没有情况”
陈宏义轻轻把手在空中抚过几下:“今夜召回其他人,我们明早开拔!”
众人应了声:“诺!”
陈宏义在竹屋和草棚里都看了一遍:“走之前收拾干净,把这些都留给百姓!”
天还没亮,一千多人集结完毕,陈宏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嘴里含了根木棍,众人也跟着含着木棍,一齐往东去了。
走了三十多里,天才蒙蒙亮,陈宏义传令众人歇息两刻后再出发。
李小飞悄悄问陈宏义:“师父,莫非是要去金陵?”
陈宏义敲了他脑袋:“别把大家吓着了,咱们不去金陵,你去便好,老夫要来个出其不意!渡江!”
李小飞有些吃惊:“渡江过去水网密布不利于骑兵作战,师父这可是。。。”
陈宏义摸了摸胡子:“敌军也是你这么想的,所以我们这渡江必定成功!倒是你,就要和我们分道扬镳了,去了金陵切记随机应变!”
李小飞跪在地上:“师父,保重!”
陈宏义伸手拉起他:“行了,别来这些虚礼了,出发!”
陈宏义带着一千骑兵往南边的渡口奔去,李小飞一人一骑继续向东奔驰。
到了渡口,几十个守渡口的军士正在收钱喝酒,见有大队骑兵过来,以为是自己人,便起身吆喝:“各位兄弟辛苦了,敢问各位可是从金陵过来?要过渡口须得何元帅的令牌才行!”
梁军骑兵没有答话,径直冲了过去把他们围住,守渡口的军士嬉笑起来:“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各位要渡江便渡!”
陈宏义哈哈大笑:“我等也是奉命行事,来接管渡口!”
“没有朝廷与何元帅的命令,我们不敢让出渡口!”
“这是本帅的命令!把他们剥光了放回金陵!告诉他们我们是大梁的陈家军!”陈宏义一下令,梁军便一齐把敌军按住剥光缴了兵器铠甲放了回去。
梁军征用了渡口大小十多艘船只,用了半天才把这一千多人马运了过去。
陈宏义是最后上船的,踏上船之后,陈宏义转身大喊:“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这一去,确实是兵行险着,各位士兵也是捏了一把汗,但确实又如入无人之境,一千多人马就从容渡河了。
败兵逃回金陵报了陈宏义渡江南下之事,朱药师把面前堆满的奏折一把掀翻在地:“都拉出去斩了!”
此刻邱行之与何无极都没在,没有人敢求情,这几个报信的败兵便哭着被拖了出去砍了。
朱药师又一拳打在案上:“这王铁柱不是势如破竹吗?怎么连个渡口都守不住?这都半个月了,郴州武昌都还没有动静!你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殿中的诸位新纳的大臣们面面相觑,终究还是有人先说到:“一小股敌军不足为虑,这都是王元帅用人不当,疏于防守,陛下可下诏让王元帅限期剿灭,陛下但放宽心!”
“陛下,当前两路大军都已是强弩之末,依臣下所见,不如先让两位元帅回朝修整,否则时间一长,必将有变!”
朱药师听到这句,心里不免打了个冷战:“宋尚书所言有理,即刻拟诏,让何无极王铁柱班师回朝!”
“陛下,邱丞相征兵已有两月,臣以为当更换大臣前去办理此事!”又有一人对邱行之也提出了异议
朱药师看了他一眼:“吴侍中,你觉得邱丞相不行,那你觉得谁能办成此事?”
吴侍中被朱药师盯得眨了下眼:“陛下,臣毛遂自荐,半月内为皇上征集二十万大军北上!”
朱药师轻蔑的笑了笑:“你的办法朕知道,不过是前朝强行抓人充军罢了!”
宋尚书接过话来:“陛下,前朝能持续三百年基业,必然有可取之处,陛下仁德不忍强抓民夫,我等深感敬佩。但自古有言,慈不掌兵,义不掌财。陛下不忍抓民夫,可北边强敌西边残贼会不忍来进犯陛下吗?陛下派丞相征兵两月,已是仁至义尽。吴侍中愿主动承担恶名为陛下分忧,陛下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朱药师有些犹豫,吴侍中跪在地上抬起头大声说道:“臣愿为陛下分忧,若招致民怨沸腾,臣愿以死谢罪!”
朱药师伸手:“吴侍中有如此忠心,好,朕下诏擢拔你为持节都督前往淮北代替邱行之,你可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
吴侍中连连磕头:“臣定不辱使命,为陛下在半月之内征集二十万大军北上!”
朱药师点了点头:“看来朕选贤任能还是做对了!”
殿上大臣纷纷跪下磕头:“皇上英明!”
朱药师起身,旁边内监喊道:“退朝!”
退朝之后,朱药师便跟着内监去往后宫。
说起这选贤任能,是朱药师一月之前主持了一场考试,把自己难以处理的政务案卷全部做了考题,选出来几十人全部任用,填补朝堂之上的空缺。
这些被选拔的人,多是一些过去的私塾先生和怀才不遇的士子,一下子被擢拔到高位,自是喜不自胜。
但这些高官却仍然在朱药师的旧部面前抬不起头,倒不是这些人自卑 ,而是朱药师的旧部手握兵权专横跋扈惯了,管你是什么尚书侍中掾属,通通不认。
新擢拔的官员们起初还是想以礼相待,以德服人,但吃了一些拳头棒子之后,便意识到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读书人造反是不可能了,但结党营私搞起阴谋却是无人能及。既然不能和平共处分一杯羹,就只能结党了。
邱行之何无极王铁柱是朱药师旧部的倚靠所在,自然成了官员们要除去的首要目标,于是就有了朝堂上发生的那一幕。
朱药师已经许久不召见旧部了,而是经常临幸后宫。
说起后宫,就得从金陵城破说起,明帝殉国之后,后宫妃嫔宫女来不及逃走,以为会被杀害掳走,于是自杀了一批。
留下来的也是哭哭啼啼战战兢兢,朱药师进宫之后,就吩咐手下把这些女人统统带到面前审问一番。
说是审问,却只问年纪与是否贵妃美人,再就是问问有无子女。
明帝多病,这些女人都是没有子女的,朱药师大为欢喜:“朕赦你们无罪,你们被关在这深宫中太久了,都回家去吧”
话虽如此说着,眼睛却只在几个姿色最好的身上打转。
这些女人也知道出了宫便逃不过被掳走的命运,于是齐刷刷跪下:“皇上是千古明君,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们愿意留下来为皇上当牛做马!”
朱药师大喜过望:“难得你们一片忠心,就留下来吧,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伤害这宫里的女人和太监!”
当夜,朱药师搂着两个最漂亮的妃子在龙床上入睡,闻着被褥上的香气做起了好梦。
这两个妃子,一名万钧儿,一名黎御风,不仅姿色过人,还应变机智。
朱药师问她们:“朕与前朝皇帝比,谁更厉害?”
“陛下是开创新朝的开国皇帝,岂是他人能比?”万钧儿首先答道
“陛下春秋正盛,精力无限,霸气无匹,服侍陛下是我们的荣幸,自进宫以来还是头一次有此殊荣!”黎御风说的更好
朱药师一把搂过二人:“哈哈,你们真会说话,朕喜欢!哈哈”
自此之后,两位妃子便费尽心思带朱药师吃什么鱼翅宴、全鱼宴、五珍宴、九州宴,又与朱药师玩起双陆、投壶、射猎等等。
时间一长,宴席吃厌了,游玩也没了花样,两位妃子便怂恿朱药师阅兵观礼。
朱药师觉得阅兵之事不能儿戏,便没有答应。
两位妃子又讲了许多天子威仪丈夫英雄的故事,还说朱药师当初进金陵没有摆出天子仪仗,很多百姓都还不认识天子等等,缠了朱药师几夜,朱药师只得答应下来。
阅兵的事朱药师召集文武商议,将此事交由宋尚书全权负责,由金陵守将赵威全力协助。
天子阅兵不是小事,宋尚书第一道命令便是让赵威前来筹划路线。
赵威瞧不上这宋尚书:“皇上出来阅兵自然是进到军营,我等生死弟兄山呼万岁,跟着皇上走一遭,这路线想走哪里就走哪里,筹划个挫鸟!”
宋尚书一拍桌子掏出朱药师的钦赐令牌:“一派胡言!皇上如今已贵为天子,岂能等同于昔日!赵将军若不遵皇命,本官只好将你法办了!”
赵威拔出剑来:“本将自范阳起兵以来,便追随陛下,几时有你这挫鸟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
宋尚书大喝一声:“内卫何在!”
顿时扑进来十余人按住赵威,赵威死命挣扎但哪里挣的开。
宋尚书起身伸手掐住赵威的下巴:“皇上令牌在此,你都如此放肆,你这是造反,本官可将你先斩后奏!”
赵威啐出一口痰到宋尚书脸上:“你这挫鸟,你看爷爷的眼睛会不会眨一下,你若敢杀我,皇上哥哥必饶不了你!”
宋尚书退后一步擦去脸上的痰:“本官不会与你争辩,把他带进宫去,让皇上发落!”
赵威狂笑起来:“你这挫鸟,还是怕了爷爷,看我进宫去奏明皇上,免了你这鸟官!”
赵威被押进宫去,正逢朱药师与两位贵妃喝酒嬉闹:“皇上哥哥,臣弟被你新封的鸟官绑了,还要杀我,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朱药师扭头看去:“是赵老弟啊,你们松开他,谁让你们绑他来的?”
赵威得意的看着内卫们跪下,内卫开口便将先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万钧儿端着酒杯跌进朱药师怀里:“陛下,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不过是些小事,别扫了陛下的兴致”
黎御风也凑了过来:“陛下,这赵将军也太得理不饶人了,从尚书府闹到宫里,还不罢休”
赵威一听怒目圆睁:“你这妖女,竟敢离间陛下和我的兄弟之情!”
黎御风打翻手中酒杯:“陛下,这赵将军当着陛下的面都如此,臣妾,呜呜呜呜呜”
黎御风哭了起来,朱药师有些心烦,一挥手:“去去去,都下去!”
赵威还想说话,朱药师大喝一声:“赵威,休得放肆!不要仗着是跟随我多年的旧部,就随意欺负他人,你给我去尚书府向宋尚书请罪!”
赵威一下子懵了,但朱药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好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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