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塔的震动慢慢平复下来。
刚才会长夫人的瞬间暴怒,似乎只是个大殿内众人的一个错觉。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积压了不知道多久的、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悲伤情绪,如潮水般,从会长夫人的身上涌出来。
并不十分狂暴,但源源不绝,似乎无穷无尽。
夫人哭了。
在商会大小姐意外去世之后,没再流过一滴眼泪的夫人,哭了。
“……好了,我没事了。”安德鲁终于从被夫人一巴掌震得背过气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喘了口气,起身轻轻推了一下芭芭拉的后腰,“你赶紧过去吧。你妈妈现在应该很需要你。”
这次不是在“水下世界”状态下的传音,而是直接开口说了。
嗓音还有点虚,但很稳。
“我这‘水魄体质’搭配‘水祭祀系列’的自我恢复力,真有点强啊。”安德鲁心中暗喜,对于基于水魄体质和水祭祀系列而制作出来的“士力架”魔法药剂,又更增了一份信心和期待。
以及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刚刚会长夫人最终拍下来的那一刻,好像其实……是收力了的?
再看向对面,只见会长夫人满脸是泪,但一时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站在原地,一手握拳,一下一下轻轻捶着她自己的心口,整个人微微佝偻下去,脚步也有点不稳,另一只手则抬起来,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似乎在寻求一个支撑点。
“夫人……”苏珊见状本想上前,但听到安德鲁对芭芭拉说的话之后,脸色一动,收回了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
听了安德鲁的话,赶紧上前的芭芭拉,则越过苏珊,伸手扶住了母亲在空中挥舞、实际上是在求助的那只手。
母女俩这么多年来,连话都没多说过几句,普通孩子所能享受到的来自母亲的爱抚,芭芭拉更是从未体会过。
手掌肌肤触碰的瞬间,芭芭拉身子又是一震,紧跟着忍不住也哭了。
她这才发现:母亲的手,出奇地冰凉。
作为暖火魔法师,还是九阶强者,根本就不该这么冰凉的!
“妈妈……”芭芭拉再不犹疑,一手握住母亲的手,另一手抱住了母亲,轻抚母亲弓起的颤抖的后背。
就看到会长夫人捶打她自己的心口的那只手,停在了心口上,紧紧揪住衣服的衣料,全身颤抖,憋了好久,最后很小声地,哭了声来。
没有撕心裂肺的嚎哭。
没有大力的捶胸顿足。
那哭声透出来的,是一种极致的哀伤。
听到这哭声,大殿内包括安德鲁在内的所有人,都有种心酸酸的感觉,也有种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不止大殿内,殿外的整个暖火城,居民们似有所觉,抬起头来。不久前,“不死鸟的啼鸣”响起,晚钟响彻了整个城市。现在,人们听不到会长夫人的哭声,但能感受到那股情绪。
就连城池四周的广袤水域上的飞鸟,都一时间停止了飞翔,落在轮船的栏杆上,安静下来。
虽说哀伤这样的情绪,很是伤身。
但有时候,哭出来,反而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和释放。
释放之后,才能放下。
人们此时一方面,感受到了那股从魔法塔里散发出来的,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哀伤情绪。
另一方面,却也隐隐感到:会长夫人坐镇魔法塔顶层大殿的这么多年来,始终笼罩在整个暖火城上空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的负面情绪,反而在慢慢退散。
“发生什么了么?”黛比从学院宿舍走出来,头发有点湿润,她刚刚洗了个澡,调整了一下被安德鲁击败的糟糕心情。
此时刚走出房间,就感觉到了整个暖火城的微妙变化。
另一边,暖火学院的练功房里,萨比耶汗流浃背,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但很快就不多理会,继续修炼了。
魔法塔,大殿内。
会长夫人的哭声不知何时停下来了。
她哭晕了过去,或者说,睡下了。
就睡在芭芭拉的怀里。
“……跟我来吧。”苏珊轻声开口道,“我带你去夫人的房间。”
“嗯。”芭芭拉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公主抱起了母亲,冲安德鲁这边点了点头,安德鲁也做了一个“你陪你妈妈就好我这儿没问题”的手势,于是芭芭拉很快抱着母亲,跟着苏珊一起去了。
大殿依旧空旷,但之前的那种过分空旷、如一个空洞洞的巨大心脏的让人不适的感觉,在刚才芭芭拉的母亲哭出来之后,就逐渐消失了。
会长夫人、芭芭拉、苏珊三人离开大殿后,仍留在大殿里的众人,一个个沉默着,迟迟没有人开口说话。
安德鲁看那些商会高层们,只见众人脸色复杂,有轻松,也有伤感,包括金在内,不少人似乎都回想起了许多往事。
“所以当年那场意外,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安德鲁想要问,但强行忍住了。
一言不发,耐心等待。
“你确定你没事?”伊凡回到了安德鲁的身边,仍不放心的样子。
“确定没事。”安德鲁回道,“芭芭拉的妈妈她其实……没怎么用力。最后应该是刻意收力了的。之前打中我的那一记耳光,也其实根本不重。”
“是么?”伊凡有些将信将疑。怎么看,刚刚会长夫人都是几近丧失理智的疯狂状态,确定还能做出“最后时刻收力”这样的理性判断?
安德鲁转头看向莉亚和法尔克:“法尔克爷爷您没事吧?”
法尔克苦笑:“还行吧。”
他主修的是“类太阳系列”,单挑强横,恢复力却有点差。类太阳系列因为太过强横,一定程度上排斥其他的暖火魔法系列,对火神祝福系列也不敏感,伤愈速度自然不佳。当然这也和年龄大了有关系。
安德鲁于是上前,运转起“流水精灵”,帮助法尔克重新稳住伤势。
法尔克可是从来不公开站队的,这次居然带伤前来,对此安德鲁嘴上不说什么,内心却是十分感激。
“客观上来说,若不是法尔克爷爷把芭芭拉也带来了,也没办法逼出夫人的那一面,我也不会意识到问题的结症所在,然后和芭芭拉联手帮会长夫人释放出她心中积压的悲伤情绪啊。”
安德鲁心道,同时低声说了一句,“多谢您能来。”
法尔克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刚刚崩开的伤口,在“流水精灵”的帮助下,很快重新止住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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