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昭“霍”地一下睁开眼睛,一头冷汗。
他望着帐顶出神,眸中惊色未褪。
方才梦中情景他仍记得,那个梦境真实的仿佛真的发生过一样。
梦中女子,唤他“大公子”……难道她是段府的婢女?
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段昭撑着床榻坐起身,已无睡意。
**的景象萦绕在脑海中,迷乱的不切实际,倒的确像是一个荒诞不堪的梦。
他希望那只是一个梦。
左右睡不着,段昭披了件衣裳走出屋子。
这一晚,不止他一人辗转难眠。
*
湘王府。
傅云辞苍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面前坐着一身黑色斗篷的景文帝。
鄂清在旁边陪着,试探道:“陛下,湘王殿下正病着,有什么话还是让他起来说吧,夜深霜露重,恐寒气入体啊。”
景文帝不为所动:“哼!让他跪着!”
傅云辞跪的直挺挺的,眉头都不皱一下:“儿臣领罚,只求父皇答应儿臣和笑笑的婚事。”
“胡闹!”景文帝怒不可遏:“当日朕给你赐婚你不干,如今自己提了聘礼去人家府上找没脸,婚姻大事你当是过家家啊!”
“儿臣知错。”
“朕看你是不知,否则便不会说出求朕再给你们赐婚的糊涂话。”
“父皇,儿臣是真心要娶笑笑的。”
景文帝抬了抬眼皮,阴阳怪气的反问:“笑笑?不是符姑娘吗?”
傅云辞一滞,面色微红。
这可算是稀奇的景象了。
长安城人人皆知,湘王傅云辞如得道高僧一般寡欲无求,如今居然也会脸红了!
景文帝这个当老子的都觉得难以置信。
虽有气,但到底是自己儿子嘛,心里肯定是在意的,否则他也不会深更半夜来王府瞧他,唯恐他因为娶媳妇的事儿火死了。
景文帝喝了口茶,问:“怎么又忽然想娶了?”
“儿臣误会了……笑笑,以为她是那等攀龙附凤的女子,是以之前不愿娶她。
但后来与她一番攀谈,已知她为人如何,儿臣愿倾心相待。”
“呵!”景文帝毫不客气的笑话他:“这会儿知道人家姑娘好了?早干嘛去了?如今不是朕不帮你,是人家姑娘不乐意嫁!”
“父皇……”
“因着荣安的事,朕本就想补偿平阳侯府一下。
结果被你这么一闹,补偿变成了添堵。
婚事是你亲自退的,如今朕再要下旨赐婚就是逼着平阳侯把女儿嫁给你,这叫人怎么看!”
“儿臣知道此事令父皇烦恼,可儿臣非娶笑笑不可,儿臣此生性命皆系于她一身。”
“没出息!”
傅云辞低头,掩着唇咳嗽,说不出话。
景文帝瞧着他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也着实是不忍心。
到底松了口:“起来起来,容朕再想想。”
傅云辞由鄂清搀起,毫不遮掩道:“父皇,儿臣已经帮您想好了。”
景文帝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说。”
“儿臣这身病,皆因相思而来,您可以以冲喜之名给儿臣赐婚。”
“冲喜?!”景文帝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心说儿子你是不是病糊涂了,脑子也坏掉了?
“平阳侯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怎么可能舍得让她来给你冲喜!你若康健倒也罢了,万一要是有个好歹人家姑娘就要守寡了!”
“儿臣一定会好的。”
“你……你不会是装病吧?”
“欺君之罪,儿臣怎可犯。”他是真的生病了。
从侯府回来,他自己给自己下了点毒,再买通两个太医将他的病症说的严重些,其他太医自然就不敢贸然搭腔。
傅云辞一脸坦诚:“父皇,儿臣的身子自个知道,儿臣患的是心病,只要心结解了就会好。”
景文帝嘴角微抽:“心结就是娶媳妇?”
傅云辞强调:“娶笑笑,旁人儿臣不要。”
景文帝:“……”
他怀疑他们老傅家是中了什么诅咒,怎么一个两个碰到娶媳妇的事儿都是这副德性?
倒的确是他的儿子!
叹了口气,景文帝撂下茶盏起身往外走:“只这一次,下次朕可就不容你了。”
傅云辞难掩喜色:“儿臣多谢咳咳……多谢父皇,咳咳……”
状似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景文帝带着鄂清离开,心里不禁琢磨这婚事还得抓紧办呢,要不老四这身子骨保不齐真会出问题。
唉……儿子娶亲,混账名让老子背,这叫什么事儿啊!
*
翌日。
景文帝下旨,给湘王傅云辞和平阳侯千金赐婚,而且连婚期都定下了,就在本月!
百姓议论纷纷。
有人说肯定是湘王病逝汹涌,是以皇帝陛下急着找人给他冲喜。
还有人说,是平阳侯千金不愿意嫁给湘王,是以皇帝以权压人。
更多的人则是说,当日说湘王不肯娶侯府千金必然是谣言,真实的情况是人家侯府千金不愿意嫁,恐湘王失了面子是以才换了个说辞。
诸如此类的传言,不胜枚举。
但不管怎么传,符笑都成了被人同情夸赞的那一方,坏人都让傅云辞和景文帝做了。
傅云辞也还好,至少落了个深情的名声。
至于景文帝……光惹了一肚子的气。
当然,郁闷的人不光他自己,段音离亦如是,毕竟有人把她未来嫂子抢走了。
为了平衡心理,她去见了步非念,帮她上药的时候同她闲聊了几句:“步姑娘,你平日闲时都做什么呀?”
“看书。”
“除了看书呢?”
“写字。”
“除了这些呢?”
“嗯……下棋。”
段音离眸光一亮:“你跟我大哥一模一样!”
步非念一愣:“嗯?”
“我大哥也像你这样,看书写字,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提到段昭,段音离将夸起来没个完:“你在这待着无聊吧,我待会去我大哥那那两本书给你解闷。”
“多谢你一番好意,不用那样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段音离心说,我还指着我大哥用他的文采征服你呢。
于是晚些时候,段音离便特意去了一趟竹香院,拿的书不是段昭的诗集就是带有他随笔的。
走的时候她说:“大哥,你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位步二姑娘吗?”
“记得。”
“方才我们闲聊,她与我说起她从前退掉的那门婚事。
当年她毁容之后,她那个未婚夫婿上门退亲,问她妇有四德,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卿有其几?
你猜她是怎么回的?”
段昭放下书,微微摇头。
“她说,小女子所乏,唯容尔。然士有百行,君有几?
她未婚夫婿那个不要脸的竟然说,皆备。”
段昭难得好奇:“她是怎么回答的?”
“步二姑娘说,夫百行以德为首,君好色不好德,何谓皆备?
那人被她怼的哑口无言,面有愧色,然后步二姑娘就主动提出了退亲。”
闻言,段昭不觉面露赞许。
寥寥数语,他想到的不是那女子牙尖嘴利咄咄逼人,而是风骨使然,宁折不弯。
如此品性,若嫁了那人才可惜呢。
见段昭目露欣赏,段音离不禁和拾月对视一眼,愈发觉得这两人有戏。
她原想再多说说,不妨有小丫鬟忽然来此,说府中来客要见她。
段音离好奇:“是何人?”
小丫鬟回说:“奴婢也不认识,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年纪稍长些、胡子拉碴的老头儿,脸上有道疤,看起来凶神恶煞的。
另一个是病病歪歪的孱弱青年,还坐着轮椅。
瞧着年纪,那两人许是父子吧。”
小丫鬟的话音方才落下,便见段音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脸激动的提起裙摆跑了出去,只丢下一句话给段昭。
“大哥我先走啦,我大师父和二师父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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