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香他们几人互相看了几眼,不确定的问傅云墨:“你确定?”
“十有八九吧。”
否则的话,很难解释这世间有如此巧合的事。
若幽冥与鸢时不认识,没道理会将她送出药王谷。
此鸢时即彼鸢时,这样一切才合理。
幽冥本名贺冥幽,是南楚锦王的事情想来年轻时药王谷中人并不知道,是以在他将贺鸢时送回宫中时,他才没有向他们解释前因后果。
而今他入宫调查羲和公主的事情,说不定偶然间再遇贺鸢时意外发现她是知情人。
总之这事儿说不定和她有什么关系,否则的话,幽冥不会在昏迷前念叨她的名字。
傅云墨觉得,如今可以从贺鸢时着手调查。
回过神来,他走到段音离面前将人拉起,指腹轻轻抚过她红红的眼睛,柔声道:“好好在这照看三师父,我去去就回。”
“诶!”
段音离一把拽住他,眸中难掩忧色。
她担心他也会像三师父一样受伤。
傅云墨顺势握住她的手,忽然问:“阿离,若是我受伤流血了,你是何感受?”
“心疼。”
“嗯,可以心疼,不过阿离,我只要你的心疼,不要别的。”他定定的望着她,一板正经的开始了他的歪理邪说:“什么自责懊恼啊这些,通通都不要,那是对外人才有的心思,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夫妻,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使唤我当像使唤自己一样理所当然。
为了找到亲生的娘亲,难道阿离听说可能会有一点点危险就不去了吗?”
段音离下意识摇头。
若有娘亲的线索,她怎么样都要去寻的。
倘或她真的被楚帝囚禁在冷宫十数载,她纵是拼了性命也不能放任不管。
看着她眼中的决意,傅云墨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就是了,阿离的娘亲自然也是我的,哪有人会明知娘亲有难而不闻不问呢。
而且阿离要相信我,这世上能伤坏人的只有比他更坏的和让他在意的。
除了你,没人能伤到我分毫,嗯?”
“那……”段音离被他说的脑子乱哄哄的,迷迷糊糊的解下腰间的铃铛递给了他:“那你将麒麟蛊带着,探探贺鸢时那边的情况便回来。”
“我有分寸,你放心。”
幽冥才被重伤,南楚宫中必然戒严。
可若是楚帝发现有人在打冷宫的主意,那他想来必会寻个由头封城抓捕当日逃走的幽冥。
可事实是,南阳城风平浪静。
甚至就在今日,贺君忆的婚事还如期举行了。
要知道,向来办喜事的时候最容易混进一些身份不明的人。
是以傅云墨暗暗猜测,也许幽冥受伤那日,贺鸢时曾暗中帮助过他。
不过这一切还得他往宫里走一趟才能确定。
进宫之前,傅云墨先去了一趟太子府。
贺君忆见到他时,明显很意外:“璃王殿下怎么忽然来了南楚?该不会是来给我道喜的吧?”
傅云墨开门见山:“干掉楚帝,你登基为帝,干不干?”
闻言,贺君忆眉心一跳。
他倒是也没说什么兜圈子的话,毕竟当日傅云墨会放他回南楚,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只是如今这个时期,未免不大妥当。
他皱了下眉头,随即很快舒展:“计划忽然提前,你不介意告诉我一下原因吧。”
“冷宫之中关着一人,我怀疑是阿离的亲生娘亲。”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大到飞起。
贺君忆沉默了好半晌才慢慢消化。
他随即笑问:“没想到你竟如此坦诚,难道就不怕我登基之后继续攥着这个把柄吗?”
傅云墨勾唇,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先有本事坐稳皇位再说吧。”
“楚帝那边我自己动手,贺君州……”贺君忆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你来帮我对付。
事成之后,冷宫中人我自会派人送过去。”
“一言为定。”
其实贺君忆此言,让傅云墨有些意外。
平心而论,对楚帝下手要比对付贺君州难的多。
楚帝既然伤了幽冥,傅云墨本也打算替他小媳妇出气的,可没想到贺君忆竟然提出这么个要求。
他是恨极了楚帝还是顾及着步非萱,不敢伤了贺君州?
*
傅云墨走后,贺君忆才出去宴客。
南楚与北燕规矩不同,他们是直到宾客散尽新郎官才能回喜房去掀盖头。
他被人灌了不少的酒,眼尾微微泛红,神色倒还算清明。
回到寝房,他挥退了下人,稳步走进里间。
榻上坐着他的新娘子。
贺君忆眸中没什么喜色,但手伸向盖头之前,他还是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温和一些,不至于折了人家姑娘的面子。
陆嫣只觉头上一轻,挡在面前的红盖头便被人掀了去。
她下意识抬眸,对视上了贺君忆眼型魅惑却目光温和的一双眸子。
贺君忆没去管放在桌边的合卺酒,而是拉过一把椅子坐在了陆嫣的对面。
他似是有话要和她说。
陆嫣正襟危坐,眼神认真的望着他。
瞧她这副严阵以待的样子,贺君忆忽然被她逗笑,开口的语气便又放柔了几分:“陆姑娘……”
一听这称呼,陆嫣明显一愣,不过她很快就掩饰好了眸中的错愕。
贺君忆没有注意到,继续说:“太傅大人于我有恩,是以当日听闻你的处境,我便向陛下请旨赐婚,并无他意。”
陆嫣羽睫微颤,微微垂眸挡住了眼底的失落。
其实她隐隐猜得到原因的。
她听人说,他与怀王斗的水火不容,便有那位步姑娘的原因。
既然心有所属,娶她自然就不会是因为钟情于她。
陆嫣在心底叹了口气,将所有低落的情绪都藏好之后,她才抬眸落落大方的望着他说:“多谢太子殿下保全陆家颜面。”
其实没了贺君州,她大可以再嫁他人。
南阳城中想和太傅府攀上关系的人不在少数,可问题是若身份不能高过怀王,那陆家便依旧会为人所笑。
但嫁给贺君忆就不一样了。
他是太子。
只是这样一来,虽解了陆家的困境,却反害他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贺君忆倒是不在乎这些。
他倒了杯茶递给陆嫣,继续说:“你且先在太子府安心住下,待不久后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帮你换个身份生活,不让你受此拘束。
或者,我们也可以和离,若你有心仪之人,和离之后大可去寻他。
倘或他误会你我,你将人带来,我亲自向他说明缘由。”
“……多谢太子殿下。”
其实陆嫣很想问一句“那你呢”,可她随即意识到,她似乎没什么资格这么问,想想便作罢。
贺君忆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说:“我们毕竟方才大婚,这几日我便都要宿在寝房当中,不过你放心,我只歇在矮榻上,不会唐突于你。”
“这怎么行,您是太子,还是我睡矮榻吧。”
陆嫣说着便要起身,却被贺君忆轻轻按住。
他失笑:“我先是男人,然后才是太子,哪有让姑娘家睡的这么委屈的道理!”
话落,他便径自拿起一床被子丢到了窗边的贵妃榻上。
其实最初决定迎娶陆嫣帮陆家解围时,贺君忆也曾想过就真的同她圆房,日后安心过日子,这样或许会给陆嫣更大的安全感,可心里却又觉得对她不公平。
他自己介意步非萱和他在一起时想着贺君州,如今他自己也抱着陆嫣想着别人,实在混蛋!
是以宁愿麻烦一些,想些别的办法。
陆太傅教出来的孙女,自是慧比明珠,合该遇个将她捧在手心上的人。
可惜不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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