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言的一剑之威有多强,他自己是知道的,即便刚才“定光剑”只是随意一斩,还没有发挥出三成的实力,但以这妖畜的修为,也不该有任何神通可以防住这一剑。
事实上,“佛门法印”和金钵灵器也的确都被他一剑斩碎,但此时此刻,在半空之中还残留着一道金色光芒,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那是什么?”
梁言的眼中首次露出了疑惑之色,下一刻,他抬手一挥,只见清风拂过,那半空中的金色光芒便开始渐渐消散。
等到金光完全退去,露出里面的东西,赫然是一柄金色长剑!
“咦?”
梁言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接着抬手一招,就把半空中的金色长剑给摄了过来。
这柄长剑刚刚入手,一股庄严的佛门气息就扑面而来,再看那剑锋之处,居然两边都是钝口,丝毫没有寻常飞剑的杀伐之气,但却有一股至刚至坚的无匹气势。
梁言将飞剑翻了一翻,又发现剑柄背面刻着几个小字,正是:“金刚伏魔”。
“好一柄金刚伏魔剑!”
梁言心中暗赞了一声,又拿它和自己的几柄飞剑做比较,只觉得虽然还比不上蜉蝣、黑莲两口飞剑,但和紫雷、定光却相差无多了。
他稍稍沉吟了一会,就看向了自己掌心中的金蟾,开口问道:“这柄佛门之剑,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那金蟾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叩首道:“当年那个云游僧人自知大限将至,故而浪迹天下,没想到最终在南垂坐化。我得他点拨,通了灵性,后来在他尸身前守了七七四十九天,僧人遗物尽皆化为乌有,唯独这柄长剑留了下来。”
梁言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他有一种感觉,这柄佛门飞剑并不完整,似乎缺失了点什么东西,可具体缺了什么,他现在也说不出来。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柄飞剑在当初那云游僧人的手中,威力绝不止是现在这点。
梁言沉吟了一会,便把这柄佛门飞剑丢入了自己的储物袋中,虽然说他的“无相剑经”可以炼化百家飞剑,但以其现在的实力,最多只能同时操控四柄飞剑,再多也是无用。
所以他暂时还用不到这柄飞剑,只是把它当做一件普通的法宝收入囊中。
“怪不得你能遮掩自身妖气,隐藏修为混入京城,原来是靠了这件佛门法宝啊!”梁言看着手中金蟾,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金蟾看他把飞剑收入囊中,眼角轻轻一跳,下一刻便忙不迭地赔笑道:
“前辈说笑了,小妖这点道行如何能驾驭佛门法宝?不过是靠了那云游僧人当年留在我身上的一点佛门之气,这才能勉强使唤得动它。至于炼化此宝,那更是想也别想,飞剑之上根本没有小妖的半点印记,前辈若是喜欢,只管拿去便是!”
梁言见他如此识相,不由得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好了,我还没有打算取你性命..........”
他话还未说完,那金蟾便喜出望外,立刻叩首谢恩,不停叫道:
“多谢前辈!多谢前辈!”
梁言摇了摇头道:“虽不杀你,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说着单手掐诀,将一道法印打入了金蟾的体内。那金蟾心中莫名一紧,只觉得冥冥之中,自己的性命似乎和某个血脉联系在了一起。
“就罚你从今往后,以灵兽之身守护我柳家皇室的子孙后代。”
梁言说着转过头去,冲不远处的柳清招了招手,笑道:“丫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以后它就是你的守护灵兽了。”
“真的吗?!”
柳清脸色大喜,在看到刚才梁言的手段之后,她就已经把眼前的这个灰衣男子敬若神明了。如今听到他要把金蟾送给自己当礼物,更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丫头三步并做一步,直接跑到了梁言的面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把金蟾接了过来,又放在手心中反复把玩。
那金蟾此刻似乎已经认命了一般,任凭柳清如何拨弄他,都只是乖巧地趴在手心中,根本没有任何反抗。
“我已经在他体内种下了法印,终其一生都必须奉柳家血脉为主,我再传你一段口诀,紧要时期可以直接勒令这只金蟾。”
梁言说着便在柳清的额头轻轻一点,立刻就有一段口诀涌入了她的神识之中。
柳清高兴得连连点头,忍不住拉着梁言的手道:
“谢谢大哥哥!大哥哥,你人真好!”
梁言听得微微一愣,随即脸色古怪起来。
如果按辈分算,眼前这个小丫头都是自己的侄孙女一辈了,如今从她的口中喊出“大哥哥”三个字,还真是有些别扭。
此时在场的众人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拜倒在地,口称“仙人”,而那龙椅上的黄袍少年,更是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在梁言面前恭敬叩首道:
“仙人!我枉活二十有三,今日方才一睹仙人风采。没想到国师才是妖孽,之前我被他所蒙蔽,还想跟他学习长生大道,如今方知是上了贼船。之前都是我有眼无珠,还请仙人不计前嫌,授我长生大道,我愿以举国之力,为仙人建庙颂德。”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但梁言却只是扫了他一眼,淡淡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袍少年微微一愣,下一刻便如实答道:“柳思涵。”
梁言点了点头,眼中有一丝失望之色,过了一会才缓缓道:
“你比你爷爷差远了。”
“什么?”
柳思涵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梁言又接着说道:“你没有灵根,此生注定与大道无缘,国家大事并非儿戏,岂能以举国之力助你一人问道?”
“这........”
柳思涵被他一顿训斥,却提不起一丝反驳之心,只能低头不语。
梁言见他如此懦弱,心中更加失望。回想当年的九子夺嫡,虽然各有优劣,但哪个不是心怀天下、雄踞一方的霸主?
如今这个柳思涵,完全看不到半点帝王之气,倒像个孩子一般。
梁言暗暗摇了摇头,在心中叹了口气道:“也罢,后人自有后人福,却是我多操了这份心了。”
想到这里,他又转过身来,将一枚玉佩递给了柳清。
“你身具伪灵根,按理来说此生难以筑基。但凡事也有一线转机,倘若你真能突破这层瓶颈,就打碎这个玉佩。”
他在玉佩里面留的,乃是云罡宗的地址和自己的信物,如果柳清真的能够灵台筑基,那便可以按照这个地址找到云罡宗,到时候就算自己不在宗门内了,也会有人收她做个内门弟子的。
柳清听了他的话,伸手接过玉佩,又看着眼前男子,忽然有些怔怔出神。
她对修真之路一知半解,此刻心中并没有太大的喜悦,反而涌现出一丝失落。
因为她隐隐有种预感,面前这个灰衣男子似乎是在和自己告别。
“大哥哥,你要走了吗?”柳清忍不住问道。
梁言听后笑了笑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大道之路更是禹禹独行。倘若你将来能够成功筑基,也能明白个中滋味。”
柳清有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再看向梁言的时候,眼中就充满了不舍。
虽然只见过短短几面,但她对眼前这个男子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一丝依恋,这种依恋不知如何产生,就好像是刻在骨髓血脉之中的。
梁言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到底还是小孩子心性,我此番将她的修为强行提升到炼气七层,也不知道对她是好是坏............”
强行提升他人的修为,是有违大道之事,被提升之人根基不稳,道心虚浮,很容易在后面的修炼之路上走火入魔。
当然也有心志坚定者,不为外力所扰,最终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这一切的一切,都要看柳清自己的造化了,梁言只能帮她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他又最后看了柳清、柳思涵一眼,忽的朗声笑道:
“梦里百年花开落,人间弹指灯火冷,足杖芒鞋踏尘世,回首方知曲有终...........噫!醒矣,醒矣,去也!”
说罢大袖一拂,便自人群中驾云而走,在场众人均是不知所措,唯有柳清双目微眯,看着半空怔怔出神。
一个坚定的信念,已经在她的内心生根发芽............
..............
这天过后,整个越国的朝廷势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一个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原来备受皇上宠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国师,居然是妖邪所化。
此人企图以联姻的手段慢慢控制皇室家族,最后实现他谋朝篡位的野心,然而计划还未开始施行,就被一个路过的高人降服,这才保住了大越皇室的千年基业。
而他倒台之后,那些投靠国师的文武百官也遭到了清理。
尤其是加入“光明教”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都被牵连入狱,轻则贬为平民,重则抄家流放,一时间弄得满朝上下人心惶惶。
京都之中,原本的越国第一帮“太岁帮”,也因为和国师走得太近,而遭到了当朝皇帝的打压,许多帮中头目都不得不离开京城,至于现任帮主,更是被柳思涵直接软禁了起来。
至此,被前朝皇帝柳婉柔一手扶持起来的“太岁帮”,也正式走下历史的舞台,只能说世事无常,风云变化,没有谁能预料到未来之事。
只是这些纷纷扰扰,都已经和梁言无关了,他此次离京,心中已无牵挂,对这些事情再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五日之后,京都城外三百里的一片大湖岸边。
梁言在一株桃树之下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整个人犹如一块不起眼的顽石,彻底融入到了周围的湖光山色之中。
此处名为檀溪湖,因湖边有淡淡的檀木香气而闻名,而此时阳春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湖岸边花红柳绿、落英缤纷,当真犹如世外桃源。
若在平时,必定会有京城才子、达官显贵以及富家小姐之流来此游湖赏花,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花前月下的风流韵事。
但此时此刻,整片檀溪湖上,却没有半个人影。
要说为何会有这种古怪事情,那是因为在檀溪湖方圆数十里的桃林外,不知何时起了一层浓浓的白雾。
有不少好奇之人想要穿过这层白雾,但最终都迷失在内,在里面胡乱走了大半天,等最后侥幸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从那以后,就没有人敢靠近这里。
只不过这区区迷魂阵,自然困不住梁言,他只是心念一动,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檀溪湖畔的一株柳树之下,提前在此盘膝打坐起来。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原本围绕桃林的白雾忽然一阵翻滚,紧接着一个邋里邋遢的老乞丐从中飞了出来。
他脚踩一个巨大的芭蕉扇,左手托着一个鼻烟壶,嘴里吞云吐雾,右手还拽着一个蓝袍少年的衣领。
那少年虽然盘膝坐在他身后的芭蕉扇上,但却是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显然来到此处并非是他自己的意愿,而是被这邋遢乞丐强行“请”来的。
“你这臭小子!多少人哭着求着要拜万某为师,他们都没有这份机缘,你倒好,老子三请四催,你却纹丝不动。难道万某的神通还不配给你学吗?”
老乞丐吸了一口烟气,嘴里吞云吐雾,好半天后又接着说道:“看到这桃花林外的百里‘迷烟阵’了吗?那都是老乞丐的手笔,你若学得这手去了,将来就是千军万马,又能奈你何?”
蓝袍少年听后,却没有丝毫领情,反而带着一丝不屑的表情说道:
“哼!用兵者,以正为首,以奇为辅,奇门遁甲虽有助益,但终究只是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吾辈读书之人,当养自身浩然正气,倘若行军打仗,更应堂堂正正,以正击之。”
“你!”
那老乞丐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一只手掌举过头顶,似乎已经忍不住要在这少年的脸上扇他一巴掌。
便在此时,一个宽厚的声音忽然从林中响起:
“哈哈哈,急了,万道友他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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