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到来自于襄邑失守的战报,曹操顿时间不由瘫坐在主位之上,亦不由陷入了他一直无法根除的顽疾。
头风旧疾此刻复发,直疼得头疼欲裂。
约莫过去好半响。
头疾症状好似方才有所好转,此刻犹如汗如雨下般浸在了额头,脸色间,甚至于打湿了衣衫。
紧随着,他紧紧将掌中战报丢弃一旁,猛然立身而起,严肃下令道:“诸将听令,全军从即日起开始收拾行装,各部缓缓向梁国方面撤离,徐徐退回兖州。”
“于禁,本将命你率本部军士沿途断后,以掩护大军撤离。”
“喏!”
一席号令徐徐传下,于禁等将齐声应道。
诸将此时间瞧着曹操那无比决绝且严肃的神情,都能够猜测到必然是后方发生了重大变故。
不然,不至于如此仓促撤退。
说罢,诸将纷纷下去各自准备着。
只待营间只剩下戏志才与曹操二人时,曹操方才流露出了稍显犹豫的神色,遂出言询问着:“志才,你说我军就此拱手让出陈国,此究竟是福是祸也?”
也别怪曹操如此犹豫。
毕竟,陈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据有此地,便能同时辐射中原之地。
若袁氏据之,则北能径直攻略陈留郡,西边亦能与颍川郡接壤,东可攻略沛国或者梁国。
可以说,陈国地处豫州之腹心,乃不可多得的战略重地。
据之则可逐步经营豫州诸郡。
失之,也就将丧失了此道机会。
眼瞧着曹操此时眼中略显茫然的神色,戏志才稍作思索,遂予以回复着:“主公,陈国地理位置虽不可忽略,可兖州乃是我军之根基也!”
“此次敌军奇袭了襄邑,焚毁了一应存储的粮草、军械等物,我军若继续将战事持续下去,接下来必会透支兖州的消耗。”
“此举,对于我军未来的发展极为不利。”
一席话落,戏志才顿了顿遂笑着附和着:“故而,主公之此次决策忠无比附议也!”
得到了戏志才的一席话音肯定,曹操此时略显烦躁的心思方才略微有所缓解。
而就在曹操得到襄邑方面的消息,大军徐徐后撤过后,率领偏师沿陈国进军的太史慈此刻也陡然抓住了战机,遂艺高人胆大的遣军倍道兼行。
快速的接近了郡城陈县,与桥蕤所部汇合。
原本,由于袁耀遣主力向颍川方面进军,并未按照战前所预料的那般援助桥蕤所部,致使围城打援的计略以失败告终过后。
曹操便决议强攻陈县,以全据陈国全境。
但此事却也是有利有弊。
就在曹操未攻城的那段时日里,桥蕤组织城内民众连日连夜加固城防,彻底使陈县城防仿佛固若金汤。
曹军后续攻城数次,却成效甚微!
这也就有了桥蕤坚守陈县不失,如今随着曹军退走,方才能得以与太史慈所部安然汇合。
两军会师过后。
桥蕤本建议全军稍作休整。
但太史慈却是提出了不同的建议,决议遣轻军追击断后的曹军,以期扩大胜果。
最终一番合计下,由桥蕤固守陈县,以主持重新恢复对陈国各地的收拢。
太史慈则遣本部七千步骑长驱直入,往梁国方向追击曹军。
可即便是撤退,于禁面对着袁军全力以赴的攻击亦是依旧镇定自若,毫无慌乱的心思。
他不由领断后步卒凭险要设伏。
太史慈一时有些求战心切而不察,陷落到曹军的包围之中。
只见在于禁亲自督战的领导下,曹军各部战阵井然有序,军士间军心士气亦是无比的斗志昂扬。
结着阵杀向袁军各部,以图切断其联系。
后方的弓弩手亦是列阵雁磷阵散开,以进行精准打击。
在一阵阵的箭矢打击下,袁军前部已经徐徐间略有伤亡。
陡然面临着遇伏的情况,太史慈依旧也是斗志不减,他挥手命令副将宋谦负责压阵指挥与敌激战。
而他却亲自持枪,挑选军中精锐组成了敢死队,身先士卒往前杀入。
太史慈一马当先,身先士卒,一往无前的挺枪率众杀入曹军阵间。
陡然间,战阵间嘶吼声四起,犹如弥漫在血雾般的杀戮侧响四周。
一枪接着一枪,挑飞着一位位的曹军士卒。
在太史慈率众的亲自冲锋下,曹军阵间一时竟是无人可挡!
渐渐地,曹军间被杀出了一道缺口。
而副将宋谦也陡然抓住天赐良机,携众猛攻而进。
眨眼间,两军顿时展开了混战。
整个战场,此刻彻底沦为了绞肉机般。
血腥与杀戮逐渐上演着。
无论是袁军士卒亦或者是青州兵出身的曹军,战力都毋庸置疑的强悍。
面对着双方的乱战,唯有二字可形容。
勇悍!
双方军士皆是为了厮杀而奋不顾身,以搏命的架势。
此时间,正督战指挥的于禁自然也已经注视到了阵间身批坚甲,持枪勇不可当的太史慈,瞧着其身处阵间无人可敌。
他遂不由暗自心惊道:“此将竟如此勇猛?”
“今日若不是此人太过勇悍,我必能重创敌军也!”
眼瞧着太史慈亲自领敢死队撕开了缺口,导致双方乱战起来,而丧失了己方的伏击优势,于禁沉吟一番,不由予以感叹着。
一番叹息过后。
于禁遂深吸口气,令号旗频频挥动而起。
下一刻,曹军各部渐渐开始摆脱与袁军的激战,徐徐开始后撤。
于禁心底知晓,如今己方与之陷入乱战,没有丝毫的优势。
袁军反而能够予以凭借着人数优势,在乱战中逐步占据上风。
一位位曹军士卒依令行事,毫无掉队的!
这便要提及到于禁那无比卓绝的治军能力。
于禁治军严明,凡是触犯军法者,必会以军法从事,从不徇私。
这也就导致了久而久之,麾下军士越发畏惧其威势。
现在陡然听闻指令,自然毫不犹豫地退走。
瞧着曹军的退却,太史慈望着远处曹军退去的背影,遂也只得挥手号令全军暂停追击。
这一战,己方并未占得丝毫的便宜,互有损伤。
但他却忌惮若继续追击下去,前方将会还有曹军的伏兵。
……
随着于禁率部断后,设伏得以遏制住了袁军的追击,迫使袁将太史慈望而止步!
曹操此刻亦是率大军得以安然后撤至梁国。
随后,曹操将梁国的国都予以废除,设为梁郡,划入兖州境内,并安顿好驻军,将一应防御措施完善过后。
他遂立即挥师回返兖州。
据战报言,袁军奇袭部众深入后方,攻克了襄邑。
此举,曹操便不能坐视不理。
若不能大军大举回援,以予以威慑。
那袁军这支部众势必会继续在敌后搅乱兖州秩序,也造就后方根基不稳的情况。
此等情况将会对曹军极为不利。
随着曹军于梁郡布下驻军,兵锋迅速退回至兖州境内。
亦是将宣告陈国方面的战事虚惊一场。
袁氏再度失而复得,重新据有了陈国。
以掌握了主动权。
……
颍川郡。
郡城阳翟。
此时间,郭府之中,身席青衫的青年郭嘉此时双目仿佛无比的清明,炯炯有神的盯凝着屏风间所挂着的舆图,俯瞰现今间的战局。
随即,方还对各方势力所作出的动向予以推测着。
“奇袭了襄邑,这是一招妙旗啊!”
徐徐盯凝着襄邑这个点良久,郭嘉方才发出了似是而非般的笑容。
对于曹操举大众趁袁氏大军尚且还在集结之际,趁势先发制人,已掌控了陈国方面的战局主动权之事。
以郭嘉手头所掌握的情报而言,他亦是无比清晰的知晓这一切。
当时,就连他都在紧紧构思着,若是想要破除此威胁,该当如何破局。
特别是曹操利用阳谋于陈国围点打援,吸引袁军主力前来的情况。
郭嘉深思熟虑许久,亦是才琢磨出了襄邑这一个破局点。
此地不仅仅是曹军后勤屯粮重地,更是深入兖州腹地间。
以郭嘉的眼光来看,但凡奇袭部众能够接近此城,便能在精神上给曹军上下造就一种压迫感,迫使他们无法继续在前线相对峙。
那么,就能以此迫使曹军主力回援。
如此之间,袁氏便能重新据有陈国,甚至颍川郡,以彻底夺得战局主动权。
接下来的布局,将会再度方便许多。
只不过。
郭嘉此时继续观摩着舆图,不由轻声嘀咕着,加以分析着之后的战局走势。
不过嘛,接下来的战斗恐怕将会愈发精彩啊!
说罢,他轻轻推演着:“纵然目前曹操稍是棋差一招,令袁氏重新据有先机而退回兖州,但面临着豫州对于争夺中原之地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想来,以此人的雄略,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恐怕后续的中原之战,将会无比激烈也!”
一席间,郭嘉思绪仿佛潮涌一般,徐徐沉思着,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更何况,现在为了争夺中原这块富饶之地,不仅袁、曹参与了进来,竟然连远在关中的西凉军也出关来袭。
此等数足相争之际,究竟最终话花落谁家呢?
一时之间,郭嘉心下打着了一道大大的问号。
他忽然间,竟是隐约间心生期待。
迫切想要看到究竟何人能够在这盘激烈的棋局间胜出。
“若不出所料,此次中原之战将会决定整个天下格局的走向。”
“而最终据有中原之地者,必然能够雄霸天下。”
郭嘉一时徐徐加以分析着。
随即,又在心间默默说着:“待中原之战胜负分出之际,亦是我出仕之时也!”
此刻,他在心下暗暗定下了一道目标。
……
随着战事的继续持续着。
袁军接连取胜的战报也在继续发酵着。
当消息向西传来时,此时的李傕已经亲率李蒙等西凉骁将进军至洛水一线,即将就要对张济、段煨等人所屯驻之地发起突袭。
临近攻击之间,许昌已南的败报再次紧要关头接踵传来。
但此时间,遥视着斥候浑身一脸狼藉且神情低落的情况,李傕心间陡然间生出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紧随着,他不由悄然收下军报于甲间,暂时并未查阅。
值此关键时刻的战斗即将就要打响。
李傕绝不可能为了查阅战报而影响全军的军心士气。
随即,李傕继续纵马挺刀,命各部加速行进。
他所制定的计划,自然是要先行摧毁张济所部的根基。
张济驻地外。
西凉数万大军已经齐聚。
由于双方在军事实力上差距太过巨大。
李傕也并未采取任何的偷袭手段,而是正正当当的发起了进攻。
但就在此时。
却令李傕出乎意料之外的情况出现了。
只见敌军营门轰然大开。
一位身长八尺有余的西凉健儿,身批锦绣战袍,俊郎的面容搭配着飘逸的长发。
此时,只见这位青年手持着虎头枪,纵马当先立于营外。
身后则是约莫数百余众的骑士军团。
此人正是张济的侄子张绣。
曾在西凉大地上闯下过赫赫威名,被西凉诸人称为“北地枪王。”
很明显,李傕与张济作为曾经的同僚,两者间都无比熟悉。
对于眼前这位年纪已经在二十五左右的青年张绣,曾经年少时也曾闯出过一番名声的他,李傕并不陌生。
既然如此。
李傕一时也并未立即主动发起进攻,反倒是亲自挥刀纵马上前,随即径直朝着其高喝着:
“张绣,汝之叔父心怀不轨,暗揣野心,竟是图谋自立,枉顾圣恩,背叛朝廷。”
“今日,吾贵为朝廷大司马,特意兴兵前来讨伐此贼。”
话音落罢,李傕稍作沉思,语气顿了顿,遂道:“但念在汝叔父曾经与本将皆在董相国麾下效力,互为同僚。”
“本将念及昔日之情,不愿与之在战阵之间兵戎相见!”
“张绣,识相的便速速劝说其叔父率部归附,本将将既往不咎。”
“不然,别怪本将不念旧情,大军一旦攻入汝等营中,必将会横尸累累,血流成河,犹如犁庭扫穴般全歼尔等乱臣贼子。”
“孰是孰非,还望汝等思虑清楚。”
一时之间,李傕却是出言开始忽悠着。
但瞧着对面的张绣此刻却是一言未发,静静立于此处。
他却是在李傕出现的这一刻猛然抓住了机会,准备率众冲击西凉军阵,以挫其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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