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张扬的情绪变化,海兰离开之后,张扬才意识到,她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竟然如此的重要,失去以后才知道那份感情早已在他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看来海兰是要决心斩断和张扬之间的一切,自从她前往东江之后,再也没有给张扬打过一个电话,一个传呼,甚至写一封信,她过去的传呼也已经不用了,这件事张扬还是听牛文强说的,牛文强原本想给海兰搞个送行仪式来着。
张扬现在最常想到的一句话就是生活还要继续,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以我张大官人的才情还愁找不到好女人吗?话虽然这么说,可是内心中的那股酸楚和失落却是真真切切的。
赵新红复诊的结果终于出来了,让所有人惊奇的是,原本她肝上的那个转移灶居然神奇的消失了,所有医疗专家都将这件事归结为医疗奇迹,只有赵新红自己心里清楚,这跟奇迹没什么关系,这是人家小张主任深不可测的医术起到了作用。
复诊之后,赵新红就第一时间约见了张扬,她把检查结果递给张扬。
张扬看都不看就给她推了.回去,微笑道:“是不是好了?”
赵新红点点头:“转移灶已经消失.了,现在我的精神也恢复了许多。”从她红润的脸色就已经能够看出,她的身体正在处于迅速的康复中。张扬宠辱不惊的态度更让赵新红打心底感到惊奇,看来张扬在给她治病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结果,人家是真有本事啊。
赵新红是个头脑极其灵活的.女人,她知道转移灶消失后第一个想法就是,这药方中孕育着一个巨大的商机,假如张扬愿意的话,单单是这个药方就可以换来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巨额财富,她很婉转的将自己的意思说出。
张扬冷冷看了赵新红一眼,赵新红敏锐的觉察到.了其中的不屑成分,脸不禁红了起来:“小张,我只是一个建议。假如可以把这种药方研制成中成药然后规模化生产的话,不仅可以造福人类,也可以得到可观的经济回报。”
张扬低声道:“假如我想要赚钱的话何必留在春阳,.再说了我开出的每一付药方都是针对个人,拿你的药方对别人不一定适用,而且搞不好会害了人家的性命,赵姐,我看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赵新红看到张扬不愿意,也只能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低声道:“你上次托我的事情,我跟老宋提过了,东江师范大学的保送名额没有任何问题。”
张扬露出会心.的笑容,东江师范大学属于一类本科,就算赵静高考时发挥出最好的状态,也未必能够考上。这样的结果已经让张扬相当的满意,他点了点头:“谢谢赵姐!有空安排一下,我请姐夫吃饭。”
赵新红摇了摇头道:“他那人最不喜欢酒场,还是算了吧,其实这次的保送名额很紧张,按照硬杠杠,原本是属于一个叫陈雪的女孩子的,可是那女孩子很有些傲气,拒绝了学校的保送。”
张扬微微一笑,想不到这件事陈雪间接帮到了赵静。他和赵新红聊了几句,又帮她号了号脉,调整了一下药方,这才告辞离去。
刚刚走出和赵新红见面的茶社,就接到了李长宇的传呼,说苏老太病了,让张扬去薇园给她看病,自从张也能够给苏老太治好了偏头痛之后,苏老太对其他的医生已经基本无视了,只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
张扬开车直接前往了薇园。苏老太刚刚才从老家回来,乡里生活条件毕竟简陋,再加上前两天受了点风寒,回家的途中就已经开始发热,张扬给她看过之后,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开了张方子让刘海涛去抓药了。
李长宇也留意到张扬停在门口的吉普车,低声提醒他道:“你当上招商办副主任没几天,做事还是要低调一些。”
张扬知道他是好心,笑道:“这吉普是辆报废车,育才驾校赵新伟帮我弄来的,我给钱了!”
李长宇抽了一口烟道:“有些时候,给钱未必是好事!”
张扬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李长宇知道他不明白,这才又多点拨了他一句:“谁也没规定国家干部不能借车开的!”
张扬这才明白了,呵呵笑了一声,原本赵新伟倒是想用这种方式白送给他来着,可是他不想欠别人太大的人情,所以才给了钱,经李长宇这么一点拨,他才意识到给钱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李长宇再过半个月就要前往江城,接替他的新县委书记就是过去的县长杨守义,所以交接工作自然简单了许多。真正让李长宇放心不下的还是这位老嫂子,苏老太铁了心继续留在春阳,李长宇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接她去江城的事情只有日后再说,可是让苏老太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儿也不是个事儿,平日里有个小病小灾的谁来照顾?所以李长宇就动了给苏老太找个保姆的心思。
他跟张扬一说,张扬马上就有了主意,他母亲徐立华不是在家闲着吗,与其在家里受赵铁生父子的闲气,还不如给她找件事干干,再说苏老太这里也没什么活干,平时过来陪老人家聊聊天就行,张扬将自己的意思一说,李长宇马上表示同意。
家里的事儿聊完,两人的话题自然而然回到了工作上,安老在江城各处微服私访的事情毕竟还是被人觉察到了,有人上报给江城,江城那边又把这件事通知了县里,搞得李长宇有些被动。
张扬听出李长宇话中有抱怨的意思,所以没有马上承认自己早就清楚这件事,他微笑道:“其实安老这样做再正常不过,你想想,人家自己的钱,想拿出来投资当然要选一个好地方了,只要他这笔钱投在江城,您这位江城副市长不一样脸上有光。”张扬是故意这么说,说话的时候已经在观察李长宇的表情。
李长宇笑道:“你啊,还是年轻,安老是春阳走出去的**士,咱们前期做了这么多的工作,他的这笔资金当然要让他落在家乡,这可不是眼光和胸怀的问题,关键在于影响力和带动性!”
张扬明白,李长宇真正在乎的并不是安老投资对于其他商人的影响力,而在于他利用安老这张牌,日后可以在江城大做文章。只要安志远在春阳投资,李长宇应该有足够的把握,把这件大大的绩划归到自己的头上,这是别人抢都抢不去的。
张扬低声道:“安老那个人头脑很清晰,除非特殊的原因,外界很难对他造成影响。”
李长宇从张扬的话中敏锐的把握到了什么,深深看了张扬一眼道:“你见过安老了?”
张扬暗自生出一种由衷的敬佩,麻痹的,人家这就是政治嗅觉,自己虽然两世为人,可是在政治洞察力上和李书记那还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张扬点了点头,这才把之前和安志远祖孙俩相遇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跟李长宇说了,李长宇从中把握到了两个关键之处,第一是安老不想被政府过多的干预到他的实地考察,第二是安老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回避张扬的意思,甚至包括他要为安大胡子修建祖坟的事情,由此可见他和张扬的关系很不一般,甚至可以这样说,张扬是他在春阳,甚至在江城唯一信得过的政府官员。
李长宇忽然发现自己也接受了张扬成为政府官员的现实,这厮不但头脑灵活,而且运气绝佳,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毫不费力的就落在了他的头上,比如和自己的相识,又比如和安老的相识,李长宇也开始认为上天对这厮有着特别的眷顾了。
李长宇道:“既然安老不喜欢政府过多介入,这件事我也只能保持低调,上清河墓地的事情你抓紧给落实了,假如遇到什么阻力,直接向我回报。”
张扬笑道:“小事一桩,我跟上清河的刘支书关系很好,对了,李书记,假如我能够说服安老在春阳投资,那啥……”
李长宇对这厮的脾性已经十分了解,知道这厚脸皮的家伙又想让自己给他升官呢。对张扬这小子恩威并施的那一套根本没用,李长宇沉吟了一下道:“假如你能够说动安老在春阳投资,你的副科应该会很快落实下来。”
张扬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李长宇又道:“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低于一千万的投资额就别想提条件了。”
张扬愣了愣,转念想了想李长宇说的也有道理,总不能当真劝人家在上清河村修座坟,盖个牌坊就当成投资吧,咱张大官人丢不起那人!
让张扬没想到的是,墓地的事情刚刚提出来就遭到老支书刘传魁的坚决反对,他脸红脖子粗的站了起来,粗糙厚重的手掌狠狠在桌面儿上拍了一下,虎视眈眈的瞪着张扬:“你说啥?要把安大胡子的坟挪到那块地方清河是我们上清河村的灵气所在,你居然要把个土匪埋在那里,你***想把我们村的风水都给毁了不成?”刘传魁一恼火,口头语也就带了出来。
张扬也毛了,老子怎么说也是你上级领导啊,你这老家伙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我,他板起面孔道:“刘支书,我不是跟你商量,我这是宣布县里的决定,安老是我们春阳最尊贵的客人,人家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咱们家乡人都不能满足吗?”
刘传魁瞪大眼睛道:“一个土匪的儿子,麻痹的,啥时候变得尊贵起来了?我告诉你张扬,你想帮他修坟,你去乡政府大院给他修,你去县政府大院给他修,那他**多威风,想打我上清河村的主意,白日做梦!”
张扬也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也告诉你刘传魁,这上清河村的土地,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那是政府的,政府想把地给谁,地就是谁的,你还真管不了。”
刘传魁这个怒啊,指着张扬的鼻子骂道:“我说你这小***收了人家多少好处,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帮那个土匪说话?麻痹的要把坟修在我上清河村的上风口,还他**要在我村口给孙二寡妇建牌坊,你当我好欺负啊,你他**当我上清河村千把口子人好欺负啊,想修坟,容易!你踩着我的尸体走过去,我刘传魁有一口气在,我看哪个***敢在我上清河村给安大胡子建坟。
张扬虽然强势,可总不能真的向刘支书出手不是,再说人家也不仅仅是自己的意见,那也代表着上清河村八百多口子人的意见。不到最后一步,张扬也不想对老支书采取专政,老支书的威风他又不是没有领教过,一个连荆山市公安局长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会怕他这个小小的乡计生办主任?
张扬这才想起杜宇峰和刘支书的关系很好,这种时候应该让他出面了,杜宇峰听完事情的经过,不由得苦笑起来:“我靠,你小子真是有毛病,谁不知道刘传魁跟安大胡子一家有仇啊,他大爷当年是被安大胡子杀死的,他爹又被孙二娘给炸死了,你说他能让你在上清河村给安大胡子修墓吗?”
张扬愣了,他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典故,低声道:“难不成他爹就是当初想对孙二娘图谋不轨的汉奸?”
“他爹倒不是汉奸,据说是听到孙二娘家吵闹,原想去帮忙的,谁曾想忙没帮上,手榴弹倒把他给捎进去了,也就是说孙二娘是他的杀父仇人,你要给孙二娘立牌坊,他没拿铡刀劈你都算是给你面子了。”
张扬也觉着这件事有些棘手了,可是他已经在安老和李长宇面前夸过海口,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低声道:“杜哥,这事儿你一定要帮帮我,现在所有人都盯着安老,他是咱们春阳土生土长的财神爷,要是这投资落在了别处,以后咱们兄弟这张脸往哪儿搁?”
杜宇峰笑着纠正道:“是你这张脸往哪儿搁,跟我没啥关系啊!”
“姜亮安排你下周跟邵局长吃饭,既然跟你没关系,我帮你推了啊!”张扬装腔作势的去拿电话。
杜宇峰慌忙按住了电话:“别介啊!咱们自己兄弟,我说不帮你了吗?”和邵卫江见面可是杜宇峰期盼已久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搭上这条线,杜宇峰对此十分的重视,他可不想在这山沟沟里窝上一辈子。
张扬笑骂道:“杜哥啊杜哥,你真他**现实!”
杜宇峰嘿嘿笑了一声,慢吞吞道:“要不我去找他商量商量,不过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
张扬想起刘传魁对他的态度,也不禁叹了一口气道:“这事儿恐怕不太乐观,你说他万一跟我们死扛到底,我是不是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杜宇峰瞪了他一眼道:“老支书这人古道热肠,任侠仗义,我可告诉你,你小子最好别对他动坏心眼儿,否则我第一个不会放过你。”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些欺负人啊?要是我把坟头修你们家门口,再给你家大门外立一牌坊,你会乐意吗?”
张扬没说话,可是心里却想,谁他**敢,老子废了他,设身处地的为刘传魁想了想,也觉着这件事安老做得的确有些过分了。
杜宇峰道:“其实这清台山上的风水宝地多了,他随便选那块儿都成,为什么偏偏要选在上清河村?不如你也劝劝安老?”
安老并没有如期返回春阳,可是这件事的发展却有些出乎张扬的意料,这两天因为苏老太生病,李长宇又去市里开会,所以张扬一直都留在春阳,他把给苏老太当保姆的事情跟母亲一说,徐立华听到工资条件自然有些动心,只是担心人家官宦人家不好伺候,张扬就开车把她带到薇园和苏老太见面,想不到苏老太居然和母亲相当的投缘,徐立华看到苏老太是个慈和的农村老太太自然也打消了疑虑。
苏老太对张扬那是一个赞不绝口,徐立华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儿子攀上了县委书记的高枝,难怪在短时间内发生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做母亲的看到儿子有了成就自然感到欣慰,再加上知道张扬走的是正路,徐立华心中的幸福和激动已经溢于言表。
赵铁生对徐立华出去做保姆倒没有什么意见,毕竟每月三百块钱的工资在他眼中已经属于顶级高薪了,这样的机会难能可贵,知道张扬为徐立华找的这份工作,他只是撇撇嘴,骂了一句:“这小兔崽子走了狗屎运。”然后就没了下文,虽然他不知道张扬具体在干什么,可是从街头巷尾的议论中他也知道,如今张扬再不是过去那个他说打就打的拖油瓶,听说已经成了政府官员,政府对赵铁生这种小民来说已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他嘴里虽然不服气,可心里已经对张扬产生了敬畏。
张扬本想多陪母亲适应适应环境,可是在春阳才呆了两天就收到了杜宇峰的传呼――出事儿了,马上来上清河村。
张扬仅用了一个半小时就赶到了上清河村,杜宇峰正蹲在村口的牌坊下一口口抽着香烟,地下已经扔了十多支烟头,看到张扬的吉普车过来,他起身迎了过来。
“怎么回事?”张扬顾不上关门就大声问道。
杜宇峰苦笑道:“打起来了!”
张扬这才留意到牌坊上有几滩血迹,杜宇峰的这番话说得多少有些不明不白,张扬大声道:“谁跟谁啊?”
杜宇峰道:“我也不知道谁跟谁,刚才来了六个香港人,扛着摄像机什么的,围着牌坊开始拍摄,不知怎么和当地的村民发生了冲突,他们推倒了一名村民,所以就激起了众怒,上清河村来了七八十个壮劳力,把这帮香港人一通痛揍,现在已经押到村委会去了。”
张扬一听头就大了,这帮香港人十有**跟安老有关,要是真把他的人给打了,恐怕想拉他回春阳投资的事情要完全泡汤。
杜宇峰道:“你上次跟我提过安老的事情,所以我接到报警就一个人过来了,这事儿在没弄明白之前不能闹大。”
张扬拍了拍老大哥的肩头,赞同他这件事做得对,有些事情能够控制就尽量控制住,假如闹大了,就会加入许多预想不到的因素,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张扬低声道:“刘支书在不在?”
杜宇峰摇了摇头道:“去他闺女家串门了,我估计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两人正说着话,刘传魁带着他的孙女儿招弟脸色阴沉的走了过来。
杜宇峰跟他打了个招呼,张扬朝他笑了笑。
刘传魁冷哼了一声:“玛丽隔壁的,那帮孙子杀到我家门口来了!”
张扬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耐着性子跟在他的身后,杜宇峰追上刘传魁道:“老支书,你们手下的村民也把那帮香港人给打了,现在把他们关在了村委会,这事可不能那么干,要是传出去,恐怕……”
刘传魁双眼一翻:“怕个鸟!大不了老子这村支书不干了!”
杜宇峰道:“人家是香港同胞……”
“香港同胞怎么了?麻痹的香港人也是中国人,就兴他们欺负我们,不兴我们反抗吗?”
张扬不轻不重的来了一句:“你们八十多个打人家六个,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刘传魁停下脚步,恶狠狠瞪着张扬:“你小子最没资格说这话,下清河的那四十多口子人不是你欺负的?”
张扬顿时无语,虽然他也是一个不饶人的脾气,可这毕竟是刘支书的地盘,再说了那六个香港人还在他的手上,张大官人实在不想将这件事情闹大。
三人来到村委会,门前的空地上停着一辆破破烂烂的丰田面包,看来是让人给砸的,三五个小孩正围着面包车藏猫猫,还有俩小子捏着小鸡在那儿用童子尿刷轮胎。
刘传魁的儿子刘大柱满脸愤怒的迎了上来,叫了一声爹,跟杜宇峰打了个招呼,唯独没有理会张扬,看来他也从他爹那里知道张扬胳膊肘子往外拐,帮助香港人的事情。
“咋回事?”刘传魁不慌不忙的问道,张扬不禁暗暗佩服,虽然刘传魁只是一个村支书,可是在关键时候表现出的镇定和稳重都是超人一等,这绝对是值得他学习的地方。
刘大柱愤愤然道:“今儿一早咱们村来了六个香港人,他们先是在村子里转转,然后有两人用相机拍这座牌坊,还有人拍咱们的房子,最过分的是,招弟她妈给绝招喂奶的时候,这些人竟然拿着相机狂拍,这不是流氓是什么?”
刘传魁听到这帮香港人居然敢拍他儿媳妇奶孩子的场面,不由得勃然大怒,他端起旱烟用力抽了两口,低声道:“人呢?”
刘传魁道:“都被我们关在村委会了,等爹回来处理!”
刘传魁望着村委会前几十名看热闹的村民,双目圆睁,骂道:“都他什么?滚蛋,该干啥干啥去!”
一帮村民看到老支书回来了,慌忙作鸟兽散。
刘传魁进了村委会,看到六名香港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个个没精打采的靠墙坐着。
杜宇峰和张扬都是松了一口气,这些香港人的模样虽然狼狈,可毕竟只是一些皮肉伤,没闹出什么大事就好。
一名白白胖胖带着金丝眼镜的香港人用半生不熟的粤式普通话道:“偶们系香港来滴蜡,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待我们,这系犯罪行为,你鸡母鸡啊?”
刘大柱指着这家伙道:“刚才拍招弟娘的就是他!”
刘传魁向前走了两步弯下身子望着那个胖子道:“鸡母鸡?麻痹的你拍我儿媳妇,公鸡老子也让你变成母鸡!”他仰手就给了那个胖子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得胖子惨叫一声,金丝边眼镜也飞了出去。
杜宇峰慌忙上前阻止他,非法囚禁已经是犯罪,再滥用私刑的话,这件事会变得不可收场。
在他的劝说下刘传魁这才跟他来到隔壁的村支书办公室。
刘传魁坐下之后仍然余怒未消的骂道:“麻痹的,一群流氓!”
杜宇峰劝道:“老支书,其实他们也就是拍几张照片,没干啥出格的事儿,我看这件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让他们走得了!”
刘传魁怒吼道:“那是没拍你媳妇儿,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杜宇峰也有些上了火气:“我说老支书你今儿是怎么回事?他们拍照又不犯法,你非法禁锢可是触犯刑法的,现在政府对港台同胞的政策你是知道的,这种事情要是让上面知道影响会多么恶劣。”
“老子一人做事一人担。”
门外传来张扬冷冷的声音:“只怕你未必能扛得住!”
刘传魁现在看张扬极不顺眼,吧嗒了一口旱烟道:“该死该活鸟朝上,**屁事!”
张扬刚才落在后面已经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问了个清清楚楚,那几个香港人是受安语晨小姐邀请特地前来为牌坊和墓地选址的,其中有风水师,有摄影师,还有导演,那个白白胖胖带金丝眼镜的家伙是他们这伙人的头,也是导演,叫王准,过去还拍过几部很有名气的港产电影,这么一群人风尘仆仆的来到上清河村,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他们原本没有触怒上清河村村民的意思,开始围着牌坊拍照片,风水师选位,这都是为了最终回到香港定下最终的设计方案,可是王准和摄影师看到这里的山山水水,不禁**勃发,带着相机到处拍村里的美景,这自然招来了村民的注意,最后的导火索就是他们拍了村长的儿媳妇奶孩子的照片,按照摄影师的说法,那是艺术,那是母爱的体现,那是人世间最真最美感情的体现,可惜这些解释对愤怒的乡民们根本没用,老百姓认死理儿,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摄影师是个流氓,这六个香港人全都是流氓,他们是个流氓团伙。
张扬道:“事实是你们村的人先动手的,而且他们的面包车也被砸了,三部大哥大都被砸烂,加上损坏的摄影器材和其他财物,这件事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刘传魁虽然嘴上很硬,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今天这件事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抛开损毁他人财产这件事不提,单单是殴打六个身份敏感的香港人就可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杜宇峰充当和事老的角色,他笑道:“咱们都是一个乡的,平时关系亲得跟一家人似的,千万别为那些外人伤了和气,我看这件事还是想办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那几个香港人打发走了完事,千万别闹到上面去。”
刘传魁不说话了,盘着腿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张扬叹了口气道:“我看这件事恐怕捂不住!就算那几个香港人现在答应不说,离开之后谁还能保证他们不说?安老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张扬对于安志远投资的前景已经感觉越来越黯淡了。
刘传魁仍然嘴硬道:“他知道又能咋地?”
杜宇峰知道张扬不是故意在出言恐吓,被打的全都是香港人,现在全国各地都是如火如荼的招商引资,这件事如果传出去谁还肯道春阳来啊,县里一定会追究这件事,杜宇峰低声道:“不如跟他们解释一下,看看这件事能不能捂得住?”
张扬摇了摇头:“想捂住就只有一个办法!”
杜宇峰和刘传魁同时望向张扬,都知道这小子鬼主意多,他们也都在期待着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
“灭口!”张扬一句话把两人都气了个半死,刘传魁骂了一句:“鸟!”,杜宇峰来了句:“扯淡!”
谁都知道灭口是不现实的事情,可是谁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连一向诡计多端的张扬也没了主意,彻底冷静下来的刘传魁也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只要那些香港人追究,村里就要为这件事买单,赔钱还是小事,恐怕会有人因为这件事而进局子。
杜宇峰道:“无论怎样,先把人放了,其他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吧。”
张扬低声道:“我给安老先打个电话,这件事与其让他们说,不如我们自己说。”
杜宇峰点了点头,就在他们刚刚达成默契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刘支书,刘支书,不好了,有个女人杀上山来了!”
三人都是一愣,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这事儿怎么听怎么怪异啊,刘传魁第一个冲出了门外,张扬和杜宇峰对望了一眼也跟了出去。
上清河村村口的牌坊处正上演着一出让上清河村人永生难忘的一幕。
二十多名精壮的小伙子试图围困住一名黑衣少女,那少女带着墨镜口罩,身穿黑色皮风衣,手握银色asp甩棍,宛如一头上山猛虎,向村委会的方向冲来,地上已经倒下了七名小伙子,全都是被她一个回合内给击倒,这二十多名上清河村的精壮小伙显然无力阻拦她前进的势头,一人刚刚冲上前去,就被她一脚踢中下阴,反手一棍,很捣在一名意图从后方偷袭她的青年心口。
四名小伙子舞动木棍向她围攻而去,她一个跟头已经从他们的包围圈中翻越出去,手中甩棍接连挥出,将前方两名意图阻拦她去路的村民击倒在地。
刘传魁愣了,这丫头是什么人?咱们黑山子乡何时出了这号彪悍人物?
杜宇峰看呆了,麻痹的,过去只听说过张扬一打四十三,今天算是开眼了,一个女孩子面对二十多名壮汉,而且打得这些汉子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这样的实力和传说中的小张主任不分上下啊。
张扬乐了,他已经认出这以寡敌众的彪悍少女正是安志远的孙女安语晨,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安大胡子的后代果然有股子彪悍的匪气,张扬留意安语晨的出手,这小妮子武不弱,近身搏击的招数十分纯熟精妙,这二十多名壮汉虽然有些蛮力,可是在训练有素的安语晨面前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现场不断有村民被击倒,惨呼声不绝于耳。
刘传魁大步冲上前去:“全都给我住手!”,他这么一吼,上清河村的那帮村民全都停下了攻击,可是安语晨根本不理他那一套,转瞬间已经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中甩棍一晃,闪电般抵咋刘传魁的咽喉之上,怒吼道:“把人给我交出来!”
刘传魁冷冷看着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他不慌不忙的抽了口旱烟道:“你是谁?”老支书临危不乱,老党员的心理素质就是不一样。
“少废话!”安语晨的普通话也有些不利索,软软绵绵的,明明是威胁人听着却有那么一些可爱的味道。
杜宇峰低声向张扬道:“怎么办?”
张扬极为不满的瞪了他一眼:“我是计生办的,这事儿不归我管!”
安语晨却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张扬,她怒视张扬,拧动刘传魁的手臂,押着老支书以喷气式的姿势向张扬走去:“张扬,把人给我交出来!”
杜宇峰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你***不是说跟你没关系吗?好嘛,这下人家点你名了,我看你怎么收场!
张扬叹了口气,慢慢向安语晨迎去:“我说安小姐,这儿是社会主义新中国,不带玩黑社会的,先把刘支书放开再说。”
安语晨微微扬起面孔,虽然墨镜和口罩遮住了她的表情,仍然将这个傲慢不屑的动作展露的淋漓尽致。
张大官人最看不得别人这个神态,不就是衬俩臭钱吗?那钱也不是你的,你说你得瑟什么?
刘传魁这辈子哪受过这么大的气啊,被一小丫整了一个喷气式,而且是在全村老少爷们的面前,这他**人可丢大发了,他咬牙切齿的骂道:“有种把老子杀了!老子要是皱皱眉头就不是**员!”老支书还硬气呢。
安语晨手上稍稍加力,刘传魁的**撅起的高度马上超过了双肩,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刘大柱悄悄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操着一根扁担向安语晨的头上砸去,这小子看到老爹在全村人眼前被制,眼都红了,所以下手也就不讲个轻重。
安语晨右脚向后反踢,准确无误的踢在扁担之上,扁担喀嚓一声分成两断,刘大柱愣了,这他**是女人吗?根本是个无敌女金刚啊!脑子里那点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安语晨又是一个后踹,正踹在刘大柱的小腹上,刘大夫惨叫着倒飞了出去,落在十多米外的红土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好半天没从地上爬起来。
杜宇峰和张扬看到刘大柱的惨状,几乎同时闭上了眼睛。
杜宇峰实在看不下去了,怒道:“我警告你,再敢胡闹我就把你铐起来!”
安语晨点了点头,一把将刘传魁推开,用甩棍指着杜宇峰的鼻子挑战道:“你过来试试!”杜宇峰向张扬看了看:“她叫你呢!”
张扬知道这厮肯定没把握对付安语晨,不禁笑了起来:“叫你呢!”杜宇峰暗骂张扬没义气,自己过去还不是丢丑,知道这是安老的孙女,他也不敢用枪啊。
安语晨又道:“怎么?你怕了?看你生得高高大大,怎么胆量比女人还不如?”
张扬叹了一口气,深表同情的看着杜宇峰道:“杜哥,不是我挑事儿,这事搁我身上是不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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