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纸条就是万红壮给他的,上面写着一些字。
“为切实完成此次佛事,急需湿肠一副,头颅两个,各种血,人皮一整张,望立即送来。”
这些文字全部都是吐蕃文字,万红壮只能够认出头颅与人皮,不知里面是什么内容,急匆匆拿来让何思安看看。
何思安不能认识全部,但是认识大部分,能够猜出大概。
原来,这些喇嘛实在太残忍了,为了完成他们所为的佛事,竟然拿活生生的人命当畜牲宰杀来祭祀。
听到何思安念出这一段文字,所有保安团将士愤怒了。
“他们既然要办法事,为何不自己舍身喂虎?为何要拿汉人开刀?”万红壮本来不知内容,一听心里顿时肺部都气炸了。
“呸。”易水台吐了吐口水,踢了那个刽子手一脚,口水直接向他吐去,“这一群喇嘛就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边宏扬法事,一边草芥人命。”
等着他的手下发泄怒火之后,何思安望着那个少年,感觉难以理解:“王大郎,喇嘛凭借什么,竟然要把你们姐弟作为祭祀品?”
“因为我们是奴隶,生死大权是别人手里。”说完,王大郎悲哀地低头,不敢抬头看众人。
何思安没有料到,汉人在吐蕃地位如此之低。
他想了想,接着又问道:“那你们父母也是奴隶吗?你们父母不会把你们卖给别人当奴隶吧。”
“军爷,正是我们父母是奴隶,我们也是奴隶,世世代代都是奴隶。”王大郎一边低头,一边抽泣回答。
如果不是奴隶,他们怎么又会被贵族送来给喇嘛当祭品,而且还不能反抗。
何思安此时才有时间仔细打量王大郎,显然发育不良,长得不像十二岁样子,反而如十岁童子。
现在他浑身发抖,嘴唇发乌,外面是烂缕衣物,里面是纸衣。
不但如此,他肚子还咕咕叫唤,显然肚子已经饿极了。
小娘子已经吃过了,他也没有给她。
“给你。”何思安瞪拿出压缩仙饼,递给王大郎。
王大郎不知这是什么物事,不禁向着王大娘望去。
王大娘点点头,脸上露出微笑:“大郎,这是仙饼,味道非常好吃,而且不容易饿。”
听到王大娘这么说,王大郎还有一丝犹豫,急忙就向嘴里塞进。
他由于吃得太快,差点呛着。
他只得一边咳嗽,一边不好意思望着众人,却只见所有之人都背着,让他看着其他人背影。
王大娘听到弟弟咳嗽声音,不禁脸一红,当初她也是吃得太快,同样呛着。
何思安没有心情关注这些,而是万红壮一眼,对着他说道:“去给他找一套衣物,他太冷了。”
“什长,这里全部都是喇嘛,哪里还有汉人的衣物。”万红壮四处打量,最后苦笑。
何思安瞪他一眼,口气有些严厉:“只要能够保暖,什么衣物都可以。”
“什长,这里只有喇嘛衣物了,不知可以不?”万红壮没有法子了,只好这样请示。
何思安继续瞪了他一眼:“吾不是说过,只要是衣物,只要能够保暖,都是可以的。”
万红壮点点头,让两个手下找了两套喇嘛的衣物过来。
“何军爷,谢谢你救下小子,但是小子不想活了。”王大郎突然向着何思安跪下,泪如雨下。
听到此话,何思安等人不由得大吃一惊,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
“明明已经被吾等救下,现在好好的,为何又不想活了?”何思安说完,向着易水台使了一个眼色。
易水台点点头,上前轻轻踢了王大郎两脚,口里训斥:“你跪下感谢是应该,但是你小子年纪轻轻的,为何又不想活了?”
此话不但没有让王大郎反醒,他放声大哭:“你们把小子送给喇嘛,小子真的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看你样子,明明怕死,为何又不想活了?”易水台又是上前两脚踢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王大郎抬头对着何思安,望着埋在他胸口的小娘子,恭恭敬敬磕首:“军爷,希望你好好对待我的姐姐,小子就死而无憾了。”
听到此话,那个王大娘此时再也不把头部埋在何思安胸前,她抬头抬起,同样泪如雨下。
“大郎,姐姐反正已经被剥皮了,大郎好好活下去,让姐姐去死吧。”说完,她也不顾背部被剥皮,挣扎就要下来。
顿时所有之人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望着这姐弟二人,怎么也不明白。
先是弟弟争着送死,希望姐姐好好活下去;现在姐姐希望弟弟好好活下去,姐姐急着送死。
何思安再也无法忍住心里的想法,一边紧紧抱着王大娘,一边轻轻拍她背部,同时好声安慰:“大娘,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你要给好好活下去。”
王大娘现在终于听说何思安亲口承认是他的女人,一时惊喜,一时痛苦,百感交集。
她时而抬头悄悄看他一眼,时而又羞涩把头部埋在何思安胸膛。
“官人,你一定要救救奴家的弟弟。”想了想,她极为羞涩说出此话,说完又把头部埋在何思安的胸部,再也不敢抬头看其他人。
安慰好王大娘之后,何思安微笑望着王大郎:“大郎,现在有保安团保护你,不要害怕,你心里肯定有事,有什么事情不妨直接说出来。”
“军爷,你们保安团打得过武僧吗?”听到何思安好言安慰,王大郎犹豫两三,擦拭眼泪,终于问道。
何思安微微一笑,没有料到对方想法如此幼稚,不过一想,对方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又是奴隶,自然没有多少见识。
他本来对此话不屑一顾,但是想到这个少年一心求死,显然得耐心对待。
他又是微微一笑:“大郎,这个其实不必问。你想想,如果不能打败武僧,吾等怎么又能够进来救你们姐弟吗?”
“可是,可是,可是小子听说大喇嘛有许多兵马,听说上万,他们从来没有被打败过。”王大郎还是担心不已,结结巴巴又提出一个问题。
除了小娘子,所有之人都在关注王大郎,只见脸上都是敬畏的神色,眼神甚至带着恐慌。
何思安知道他担心,毕竟现在众人都在寺庙。
他脸上完全是不屑一顾的神情:“大喇嘛多厉害,有大论厉害吗?大论上万兵马,还不是被保安团击败了。”
“真的假的?”王大郎看了四周,脸上是半信半疑的表情,“好像军爷这里没有多少人马。”
“不用看了,这里当然没有几个人,因为喇嘛不值得出动这么多人。”何思安知道他极为担心,自然捡好的说,“吾等也有上万兵马,不然怎么能够在吐蕃这里立足?”
其实他的说话也没有错,加上吐蕃大论原来投降兵马,监国府在这里足足有一万一千多人。
但是现在这大论兵马刚刚投降不久,还在整合之中,暂时不能动用。
“军爷,不知你们能否命令贵族老爷不?”王大郎松了口气,又提出一个问题。
当王大郎说出此话时候,王大娘竟然也抬头,望着何思安,希望能够得到答案。
这个问题太复杂了,吐蕃毕竟不像大宋,朝廷一纸令下,就是世家也得听话。
现在吐蕃朝廷对下面仅仅是名义上的控制,还没有真正控制,贵族可以听你的,也可以不听你的。
贵族不但有自己的田土家奴,更有自己的兵马,这是他们底气所在。
但是不能让王大郎失去信心,何思安用极为肯定的语气回答:“当然没有问题。有事直说。”
“军爷能否让贵族放过小人的家人?”说完这里,王大郎紧紧望着何思安,脸上带着极为惊恐的神色,害怕不是他希望的答案。
何思安心里电转,现在他已经爱上这个美丽纯洁的小娘子。
既然他已经爱上小娘子,拯救她的家人乃是自己职责,否则作为一个男子,一个军人,还有什么用处?
不管了,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把它们救出来。
更何况,自己乃是保安团的一员,如果自己不行,还可以找保安团。
想到这里,他张口问道:“这个没有问题。吾等必定就把你家人救出来。”
“谢谢军爷。”王大郎跪下,立即磕首感谢。
何思安瞪了王大郎一眼,皱了皱眉头:“谢什么谢,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你称我什么?”
此时,何思安没有称自己为吾,而是称我,也没有称对方为汝,而是你。
“当然是军爷。”王大郎敬畏看了何思安一眼。
何思安不但穿着花花绿绿的军服,而且长得高高大大,身体强壮。
他不但有些害怕,而且更自卑。
易水台上前轻轻踢他一脚:“叫什么军爷,应该叫姐夫。”
“姐夫,这是真的吗?”王大郎打量易水台一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何思安点点头,一脸的微笑:“当然是真的,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你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的家人我当然得救出。”
“谢谢军爷,不谢谢姐夫。”听到这一句话,他哽咽了,差点话也不能说出。
特别是听到何思安说王大郎家人就是他的家人,他终于放心了。
何思安看到他穿着喇嘛的红色服装,虽然脸色显得有些血色,但是更加显得瘦小,不由得有些心酸。
他点点头,安慰他说道:“既然叫姐夫,姐夫当然就尽心尽力帮助你们。现在那就就要对姐夫说实话,刚才你们姐弟为何不想活了?”
“军爷,不,姐夫,大郎哪里想死。可是大郎不死,家人就死。所以大郎不得不死。”他此时擦了擦红红的眼睛,说完他自卑把头部低下。
毕竟,他是一个吐蕃贵族家里的奴隶,没有人生自由,也没有生命安全的奴隶。
“可恶,他们就是拿你们家人来逼迫你们祭祀的吗?”何思安彻底气愤到了极点,一脚又向那个刽子手踢去。
但是由于他抱着受伤的王大娘,何思安一脚落空。
易水台干脆上前一脚,狠狠地踢在那个刽子手身上。
刽子手啊一声醒了,看到易水台想吃人的目光,干脆眼睛一闭,继续装晕死过去。
“正是,军爷,不姐夫,你一定要求我的家人,不然他们就会死去。”王大郎想起家人要被贵族杀死,不禁浑身发抖。
不但王大郎发抖,就是王大娘也发抖,把头部埋在何思安身上,抽泣不停。
何思安点点头,轻轻拍了拍怀中的王大娘,拉着马上安慰王大郎:“大郎,大娘,这个你们放心,姐夫答应救你家人,说到必然做到。”
王大郎心里稍为,有些着急问道:“姐夫,请问几时拯救我的家人。”
现在他对何思安越来越敬佩,说话也顺溜了许多,姐夫两个字也顺顺当当说了出来。
“冲出西昭寺之后,我们立即就去拯救我的家人。但是,你们家人现在在哪里呢?”这个非常关键,必须了解清楚,何思安答应之后,马上想到一个问题。
王大郎一听不禁大喜,何思安如此问,显然是决心救他家人了。
“姐夫,从南昭寺过来,你们经过一个山庄没有?”王大郎此时想起,何思安不知道他家人所在,想了想,极为紧张望着何思安。
“山庄,山庄,”何思安一边想了想,一边手里不禁动了动。
即使他力气大,但是长久抱着小娘子,现在还是有些手累。
小娘子见到他额头已经开始出汗水,身子动了动,想从他拥抱下来。
“不用下来,你背部有伤,动一动就要扯动人的伤口。这样吧,我背你。”望着王大娘,他充满柔情说道。
王大娘点点头,慢慢从何思安怀抱下来。
也许是下来扯动她的伤口,王大娘不禁轻轻哎呀呻吟了一声。
众人听到小娘子呻吟,不由得极为心痛。
易水台不禁大怒,走上前去,冲着那个刽子手又是狠狠地一脚。
那个刽子手其实醒了,对他们说话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听到易水台的伸脚声音,他想翻滚躲开。
可是他如果躲开,必然要受到更大的惩罚。
想到这里,他只得硬生生一脚。
他听到砰砰一声,那是对方脚踢到他的背上。
这次易水台踢得极重,让他大喊一声,痛得鼻涕直流。
何思安打量万红壮一眼,对着他喊道:“找两套皮甲,还有一些绳子,让他们两人穿上,准备冲出去。”
“诺。”万红壮立即带领四个出去寻找绳子与皮甲。
看到何思安安排,王大郎又忧又喜。
喜的是,何思安现在下定决心带着他们出去;忧虑的是,何思安还不知道家人在什么地方。
何思安眼巴巴望着何思安,小心翼翼问道:“姐夫,想起路过山庄没有?”
“我想起了,我们路过一个山庄,名唤湟中山庆,不知对不?”何思安拍了拍脑袋,盯着王大郎。
王大郎不禁大喜,点头如鸡啄米,“对对,就是那个山庄。”
“那个山庄很大,你们家人住在哪里?”何思安想了想,不禁好奇问道。
想到他们家人乃是奴隶,不知住在什么地方。
王大郎想了想,非常不好意思,低头小声说道:“我们家人就住在山庄里面。”
“什么,你们家人住在山庄,听说那个可是贵族住的地方。”何思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奴隶怎么会住那个山庄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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