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县醉春风茶楼,二楼雅间。
一群典吏看着杨真的目光充满了畏惧之感,明明知道这是鸿门宴,但是不敢不来。
不是所有人有贾理这样勇气,也不是所有之人如贾理能够得到小圣人的赏识。
杨真召集一群典史来商议,内容就是官府要求按照秦始皇法子修建驰道。
杨真现在高兴极了,原来与他作对的贾理已经被他设法踢出典吏队伍,奠定他在一群典吏的权威。
他眼睛扫视四周一眼,充满了威风,咳嗽一声,放下手里的茶杯:“各位,现在官府要求加上轨道,这是官府必备要求,现在吾等应该上轨道。”
他这个语气已经不是商议,而是直接代表官府下令。
阴针原来是一个杂房小吏,给杨真送了重礼,被杨真推荐为徐跃。
徐跃收下阴针重礼之后,想把阴针升为杂房典吏。
此举除了主簿陈钦支持之外,但是县丞程亮与桃源镇主簿李之豪强烈反对。
他们理由非常强大,就是原来的审房典吏贾理是秀才考试上来的,如果阴针能够通过秀才考试,他们就没有意见。
徐跃没有法子,心里对赵平恨之入骨。
赵平这是拦截他的财路,让他不能随心所欲任命典吏。
虽然不能直接任命阴针为典吏,徐谋给他出了一个折中法子。
阴针虽然不是审房典吏,但是他代表官府主持审房事务。
也就是说,原来贾理的审房是正式的典吏,现在的阴针乃是临时典吏。
阴针有些失望,不过他也知道徐跃已经尽力了,毕竟审房里面他就是老大。
只要徐跃还在灵泉县,阴针永远就是审房老大。
此时,杨真说话官府要求加轨道的话之后,把目光朝向阴针。
阴针脸色大变,他为了从小吏变成典吏,花了不少钱,才变成临时典吏。
他虽然家里父亲是商人,但是为了当上这个典吏,钱已经用得差不多。
现在杨真的目光向他望来,希望他带头支柱他的想法。
他想了想,硬着头皮说道:“在下自己这一份没有意见。”
说完,他向其他人看去,有一种无可奈何的表情。
不过他此话非常有技巧,只是同意自己,并没有代表别人,更没有劝其他人之意。
杨真听到此话,有些不太高兴,但是也没有更好法子。
阴针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意见,已经作了非常大的努力。
阴针其实在一群典吏之中,地位是最低的。
在场这一群典吏,除了阴针,其余都是通过秀才考试。
这个就好比朝廷科举,除了阴针是不是走科举之路是捐官之外,其余都是走科举之路。
赵平的这个秀才考试虽然不是朝廷的堂堂正正的科学考试,但是也得到朝廷承认的。
不是吗?秀才的前三名考试,朝廷还给予同进士资格。
其实赵平的秀才考试难度并不亚于进士考试,从某个方面甚至比朝廷科举更难。
如果说朝廷的科举考试是侧重于理论,赵平的考试则倾向于实用。
如果只是熟读四书五经,没有一点实践经验,甚至第一关就可能被淘汰下来。
而赵平的考试不但有四书五经知识,也有在基层如何应对的知识,完全弥补朝廷科举考试不足,所以才能得到朝廷承认。
贾理之所以被徐跃开革,乃是他公开与徐跃对台戏,最后被他抵毁积善积德之大义开革的。
除了贾理之外,其余七房都没有涉及这个方面,徐跃也没有再对他们开革。
此时,秦闲拿出算盘,砰砰地拔动一阵子。
他看了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投向杨真:“杨典吏,如果按照官府要求修建刷上桐油漆的轨道,成本几乎要增加一倍。”
在场所有之人脸色大变,包括杨真。
不过杨真见着所有之人望着他,知道自己表情已经被其他人发现。
他很快就强制镇静下来,急忙说道:“诸位,这个可是积善积德,载入史册的难得机会。”
“呸,汝为了想爬上去,竟然拿吾等给汝给汝不垫脚石。”秦闲想张嘴破口大骂,但是他最后强行忍住把话留在心里,“汝家里有钱,但是吾家里没有钱。”
“杨典吏,吾等家里已经揭不开锅。”秦闲想了想,拱手一礼说道。
他干脆哭穷,其实他家里真的也快揭不开锅。
上次他们与小吏凑钱给徐跃一个金鼠,后来每人又捐出一月的俸禄。
经过徐跃两次地毯式搜括,赵平给他们的福利被徐跃打扫得一干二净。
现在他们不禁怀念小圣人,也怀念小圣人手下原来的知县梁山秋。
这个徐知县果然是一个书生,驰道标准还没有想好,就迫不急待上马。
结果呢,驰道修建到了中途,突然又要求重修,他这个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他自己打自己的脸倒无所谓,可惜基层做事的一群典吏们,跟着倒霉。
有了秦闲带头,其它五房也跟着,向着杨真拱手一礼:“杨典吏,吾等家里揭不开锅。”
“诸位,这个可是朝廷两位相公的意思。”杨真脸色大变,干脆把朝廷两位相公抬出来。
灵泉县一共八房,除了杨真与阴针之处,个个都对杨真恨之入骨。
看到杨真依然不松口,蒋明礼拱手一礼:“杨典吏,余去小解一下。”
杨真今天把他们接到茶楼,打定主意就是如果不答应,干脆就放他们走。
但是蒋明礼提出要小解,他只好答应,毕竟每人都有三急。
蒋明礼来到茅房,只是小解。
但是马上就出来,来到一楼茶房,对着一个小二问道:“小二,有消息没有?”
“官爷,掌柜不让小二离开。”小二脸上有些委曲。
蒋明礼有些心痛,从袖子掏出十文铜钱,递给小二。
小二接过之后,立即放进口袋里面:“官爷,刚才小二冒着风险偷偷跑出去,打听了消息。”
“消息如何?”蒋明礼心里不禁叹息一声,这个都是新来的知县造孽呀,逼得他向老夫要跑路费,他哪里知道老夫现在也快揭不开锅了。
小二双手凑在一起,作喇叭形状,悄悄说道:“苏氏及陈家,同意翻修,但是要求官府补偿。理由就是官府没有制订统一标准,他们已经修好一半。”
“小二,雅间胡人要上茶。”掌柜看到小二还没有给雅间的客人上茶,大声喊道。
小二拱手一礼,表示谦意离开,提着茶壶给二楼雅间客人上茶。
有了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蒋明礼心里大喜,急忙向着二楼雅间上去。
蒋明礼出去之后,雅间陷入一片沉默之中,现场气氛极为压抑。
蒋明礼说出去小解,怎么一盏茶时间还没有回来。
所有人互相看了一眼,难道蒋明礼以小解为借口,溜之大吉?
秦闲不禁大喜,这倒是一个好法子。
他对着杨针拱手一礼:“杨典吏,在下要小解。”
杨真不禁脖然大怒,尔等以这个借口就想溜之大吉,没门。
你们能够躲过初一,但是能够躲过十五吗?
想到这里,打定主意的他只得表示同意。
秦闲刚刚掀开帘子出门,就碰到蒋明礼。
秦闲不能一愣,蒋明礼不是借口走了吗,为何又要回来,只好跟着蒋明礼回到雅间。
蒋明礼对着杨真拱手一礼:“禀告杨典吏,刚才余出去碰到一个熟人。他告诉余一个关于苏家与陈家的驰道的消息。”
“驰道消息,究竟是什么消息。”秦闲也顾不得出去,望着蒋明礼立即问道。
蒋明礼扫视众人一眼,声音有些激动:“苏氏与陈家同意重新。”
“果然如此。”杨真不禁大喜,他现在可以名正言顺要求他们这一截驰道加上轨道。
众人脸色苍白,秦闲更是摇摇欲坠。
他以为蒋明礼带回好消息,没有料到竟然是一个坏消息。
既然是坏消息,蒋明礼为何还要急匆匆跑回来告诉众人呢?
秦闲恨不得狠狠地暴打蒋明礼一顿,但是他没有胆子,只是眼里喷着怒火。
蒋明礼也不管众人如何所想,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但是苏氏与陈家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官府必须补偿。”
“官府补偿?怎么可能?”杨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蒋明礼也觉得奇怪,但是他继续说道:“他们两家也有自己堂堂正正的理由,就是官府开始没有公布统一标准,他们已经按照自己标准修好一半里程。”
如果没有苏家带头,陈家也只有打落牙齿肚子吞。
现在有了苏家带头,陈家自然不愿意蒙受意外损失。
“杨典吏,吾等已经揭不开锅,如果要加轨道,吾也不怕丢了官府的脸,也只好出去乞讨。”看到杨真犹豫不定,秦闲立即表明自己态度。
有了秦闲表态,其它的几个典吏也纷纷表态,只有出去乞讨。
其实秦闲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他可能不会乞讨,他可能带着家人到杨真家里乞讨。
兔子胆子足够小了吧,但是兔子逼急也要咬人。
蒋明礼突然自我嘲笑一声:“就是吾等相当乞丐,也只怕没有人给吾等钱了,现在哪个不是穷得叮当作响。”
蒋明礼此话表面说给秦闲,实际上是说给杨真听的。
杨真听到此话,不禁感到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如果这些人来到自己家里乞讨,他应该怎么办,给不是不给?
“既然苏氏与陈家要求补偿,那么吾等静观其变。”想到这里,他只好如此说。
众人有些失望,没有料到这个杨真如此胆小,不敢提补偿之事。
不过能够争取让杨真让步 ,他们已经成功大半。
茶楼另外一个雅间。
钱多多焦虑不安,围着茶几不断转来转去。
五十左右帐房钱成不敢搭话,只得一心一意喝闷茶。
看着小二上来,钱多多给了一把铜钱,塞进他的手里。
小二手里掂了掂:“果然商人就是有钱,可比蒋官爷比得多了。”
他脸上堆满笑容,把给蒋明礼的话重复一遍。
钱多多此时对着钱成拱手一礼,说道:“族叔,吾等应该怎么办?”
“让老夫想想。”钱成一边喝茶,一边陷入思考之中。
钱多多不敢打扰钱成,一边喝茶,一边望着钱成。
钱成思考一盏茶时间,最后抬头,缓缓说道:“吾等乃是商人,没有资格与官府谈条件。静观其变即可。”
“如果官府不答应怎么办?”钱多多有些心急,冲口而出。
钱成想了想,沉声说道:“如果只有苏家,这次可能不了了之,但是这次还有一股力量,徐知县他不得不考虑。”
“究竟是哪一股力量,让徐知县竟然忌惮不已?”钱多多一时没有明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毕竟,徐跃来历不凡,背后还有当朝两个相公作为靠山。
钱成指了指金堂县方向:“还有小圣人。小圣人不是通过《大宋中华报》说过,秦始皇的驰道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钱多多不禁大喜,拱手一礼问道:“怎么侄儿不知道?”
“秦始皇的驰道必须要求车同轨。这个就是徐知县答应,但是老百姓也不答应。难道他胆敢要求所有过路的马车,全部都车同轨吗?”钱成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可是与天下百姓作对呀。”
“对对对,车同轨,除了秦始皇,天下没有哪个能够做到。”钱多多不禁大喜,对着钱成一礼,“谢谢族叔。”
灵泉县衙门。
徐跃把案几上面公文纷纷扫荡在地,指着苏氏方向破口大骂:“苏氏,小人也。”
“大人息怒。”徐谋一边收拾,一边不停劝说。
“就是小人。”徐跃胸口起伏不停,指着苏家方向,依然破口大骂,“族叔,苏家真的是忘恩负义,忘记了徐家及谢家对他的照顾,竟然胆敢提条件?”
“大人,这是是官府,要注意影响。”徐谋向外面看了看,小心翼翼说道。
徐跃发泄一番,心里平静了一些,声音也变了。
他向着徐谋拱手一礼:“ 族叔,现在侄儿应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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