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于望着围着的人,一脸苦笑。
“因为吾这个赞普徒有其表,你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吧。”
胡亮与蒲达、孟浪三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不相信的神色。
小圣人虽然不是一国之君,但是可以说是富可敌国。
吐蕃虽然是穷了一些,但是这些还有青盐。
这个可不是普通食盐,而是天下最闻名食盐。
在小圣人的雪盐发明之前,它是天下最好的食盐。
“赞普,吐蕃不是有天下最好的青盐吗?”孟浪是以色列王国兵部尚书,他忍不住问道:“敢问赞普,这个究竟是怎么回事?”
“因为孤这个赞普乃是唃厮啰的后代,他们不得不在名义上服务吾。但是孤与大论及元帅等诸多大臣相比较,实力不如他们。他们不但手下有成百上千奴隶,更是控制了绝大部分盐场。”松于喝了一口阐布喂的绿豆汤,继续苦笑不已。
孟浪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赞普有多少奴隶,有多少盐山。”
“奴隶只有几十个,盐山不及大论一成。”松于先是苦笑,随后坦诚回答。
徐特与陈华两人互相望了望,陈华不由得开口:“赞普,看来确实徒有其名,这个真的是干弱枝强。与大宋恰恰相反,完全颠倒过来了。”
“正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孤只有拼命自保。不得不招兵买马。”松于打量胡亮与蒲达,口里带着歉意,“可是这些钱从哪里来,只好以赞普名义,打压外地商人,打压价格。”
胡亮与蒲达、孟浪三人互相看了一眼,心里觉得有些释然。
三人望着在床上坐着的松于,心里矛盾之极。
说三人不痛恨赞普,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可是站在松于的立场,他面对一个如此恶劣的朝廷,除了拼命自保,还有什么法子。
松于说完,也在打量三人的表情,看见他们阴晴不定,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他强制忍受胸口伤痛,对着蒲达、胡亮、孟浪三人一礼,“过去小王多有得罪,还请原谅则个。”
“赞普,外臣不敢。”三人急忙闪身让过,同时一起行礼。
虽然赞普过去做法让人非常不舒服,但是听了他如此解释,又得到他的道谦,心里多多少少平衡一些。
“赞普,”孟浪完全不敢相信:“作为一国之君,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吐蕃现在早已不是以前的吐蕃,整个吐蕃四分五裂,”松于一脸脸上全部都是苦涩的笑容,“青塘这个吐蕃小王国,又曾经灭亡过,现在刚刚复国不久,底子薄弱得狠,几乎是从一穷二白起家。”
“吐蕃也是复国,以色列王国也是复国。”孟浪仿佛找到共同的话题,深有同感,“以色列王国之所以复国,是因为吾等这些竹忽人犹如没有爹娘的孩儿。敢问赞普,吐蕃复国是为了什么?”
说完,孟浪三人一起望着松于。
其实不但以色列王国三位在问,就是徐特、陈华、云书尘也非常有兴趣,一起望着松于。
“这个也是被迫的。”松于眼睛亮光闪闪,仿佛在回忆过去一样,“应该差不多吧。胡人打上门来,如果不复国,就是一盘散沙,很容易被胡人各个击破。”
“赞普,外臣想了解一下,当时是哪个提议要复国?”这个非常重要,提议的人必须非常有身份与地位。
松于苦笑一下:“是大论哥及元帅拉加等这些贵族土司。”
“赞普,这个伽罗竟然也没有提议复国?”孟浪觉得有些奇怪。
松于打量孟浪一眼,心想此人果然是商人,没有官场的眼光。
不过他还是要解释一下:“大喇嘛八巴思不是已经代表整个吐蕃向胡人臣服吗?伽罗也是大喇嘛,自然要与八巴思一致。”
“赞普,外臣更加不明白了,既然要与八巴思一致,为何又要在青塘城朝廷横插一脚?”孟浪感觉自己脑子仿佛装有一团浆糊,更加糊涂了。
果然是商人,不适合在官场,亏你还是什么兵部尚书。
如果在吐蕃有这种兵部尚书,不知是福还是祸?
想了想,只能区别对付。
如果不会领会本赞普的意思,不按照本赞普做事,那个就是祸。
如果能够领会本赞普的意思,能够按照本赞普做事,那个就是福。
松于也只能这样想,不敢说出。
见到保安团与以色列王国人望着他,他不想让人误会,还是要解释一下:“伽罗应该有两个目的,他想在吐蕃有自己一席之地,为此他把女儿嫁给孤。另外,他也可能是八巴思安排来控制的青塘城的。”
虽然汉人叫做西宁 ,但是他认为这是他们吐蕃的青塘城。
“什么,大喇嘛还有女儿,和尚竟然还要结婚?”孟浪感觉更加糊涂了,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后来他感觉不对,急忙把自己嘴巴捂住。
松于觉得此人确实不适合混官场,竟然为这么一点事情大惊小怪。
不过想到,以色列王国才刚刚成立,看看这些什么兵部尚书、户部尚书都是商人。
如果商部尚书是商人倒也正常,没有料到竟然兵部尚书、户部尚书也是商人。
还是应了汉人那一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不过这些话他只能埋在心里,望了孟浪一眼,淡淡说道:“吐蕃大喇嘛分为出家修行与在家修行两种。出家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在家则是可以的。在家修行地位是远远不如出家修行。这个与汉人和尚与居士差不多。”
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打量陈华一眼。
“禀告赞普,还是存在不同。”陈华看到松于的眼光,想了想觉得还是说出,“汉人哪里确实分为居士与和尚,但是与吐蕃还是不一样。吐蕃把他们全部都叫做喇嘛,非常让人误会。”
“禀告赞普外臣觉得也是。”孟浪同意陈华的看法,随即话题一转,“还有外臣想了解,喇嘛与贵族那个影响更大,权力更大?”
松于不由得仔细打量孟浪一眼,让孟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松于觉得后面他的话问到点子上了,这个才是官场人应有的敏感。
“茶,茶。”松于有些口干,急忙望着阐布喊道。
阐布立即上前,对着松于拱手一礼:“赞普,你的宝贵的身体尚未康复,不能喝茶,只能用绿豆汤来代替茶水。”
松于汉化较深,他喜欢两种茶,一种是赵家庄的醉春风,另外一种就是酥油茶。
但是作为一个赞普,他必须要喝酥油茶。
同时他受到老师李阳的影响 ,内心最喜欢的还是醉春风。
松于喝了醉春风之后,以后觉得其它茶根本就不能叫做茶。
但是此话他绝对不能说出,只有默默留在心里。
听到阐布的话,他强制忍住心里打人的冲动,慢慢喝阐布给他喂的绿豆汤。
松于喝了几口绿豆汤之后,感觉口没有那么干了。
“喇嘛与贵族,那个权力更大?”松于想了想,“两个都有权力。一个是看得见的权力,一个是看不见的权力。”
“禀告赞普,什么是看得见的权力,什么是看不见的权力?”孟浪更加糊涂了,仿佛一个好奇宝宝一样。
此人果然不是官场之人,竟然就是这些也不能知道。
他心里叹了口气,解释说道:“贵族有奴隶,有盐山,有兵马,这个就是看得见的权力。”
“赞普,这个好理解,那么看不见的权力呢?”孟浪听了心里更加疑惑,仿佛一只猫在心里抓似的。
松于打量他一眼,淡淡说道:“喇嘛没有奴隶,没有盐山,也没有兵马,但是他们有信徒呀,除了部分贵族,吐蕃许多人都是他们的信徒。”
“信徒,大宋也有许多信徒,这个正常,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孟浪摇摇头,松了口气,“这个也没有多大权力。”
“大宋与信徒与吐蕃的信徒完全是两个层次。”松于打量孟浪一眼,淡淡而言。
孟浪想了想,点点头:“赞普,外臣的娘子也是一个信徒,经常到寺庙烧香拜佛,大把大把捐献铜钱,还给佛像渡了金身的,差不多化了外臣一半的家产。”
说到这里,他心里想了想,虽然他做生意讲究菩萨保佑,但是那娘们也太败家了吧,竟然差不多把一半的家产捐献给寺庙。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一阵肉痛,你觉得为夫赚钱是那么容易吗?
没有料到,他把此话说出,他的夫人反而觉得赚钱是她的功劳。
理由非常简单,正是她天天上香,捐献功德,请求佛祖菩萨保佑,家里才这样兴旺。
孟浪想了想,最后还是捏着鼻子认了,承认夫人说话有理。
“子涛,你的娘子是一个虔诚的信徒。”松于先是肯定孟浪,让孟浪不禁愕然。
不是说两个不是一个层次,怎么又肯定我家娘子了呢?
松于随后摇摇头:“如果在吐蕃,你家娘子远远做得不够。”
“为何还做得不够?”孟浪一时根本就不明白。
松于望着孟浪,眼里全部是怜惜的眼光:“你的娘子应该把全部财产捐出。”、
“什么,全部家产捐出?”孟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全部财产捐出,那外臣吃什么,用什么,拿什么来养儿育女?”
“不,不,”松于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这没有够,因为你的娘子还不够虔诚。”
“赞普,那外臣应该怎么做?”孟浪觉得有些迷糊,同时也感觉好奇。
松于打量他一眼,带着怜惜的眼光:“那家娘子应该把你全家捐献出来,捐献给寺庙。”
“赞普,娘子把外臣捐献出来,难道让外臣一家当和尚?”听到家里夫人让全家之人出家当和尚,想到全家上上下下都是和尚,不是大和尚就是小和尚,他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松于摇摇头,用一种可惜的眼光望着他:“不是,子涛,你想错了。”
“赞普,原来不是让外臣出家当和尚,外臣还是可以继续做生意,继续养家了。”孟浪松了口气,高高兴兴地回答。
松于摇摇头,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你的娘子应该砍掉你的手脚,砍掉你一家人的手脚,这样才能消除你的娘子的罪孽。”
“什么,外臣好好呢,一心向佛,怎么能够让外臣一家人砍掉手脚?”孟浪看到松于的眼光,仿佛他拿着弯刀,正在砍掉自己的手脚,脸色苍白。
松于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但是你的娘子还不够虔诚,她应该把你们全家皮活生生地剥下,贡献给佛祖。这样才足够虔诚,才能消除她的罪孽。”
孟浪看到松于的目光,感觉自己脖子一紧,仿佛自己被娘子剥皮。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阵干呕,急忙捂住自己的头部,身子摇摇欲坠。
这太残忍,太血腥了,太野蛮了,果然是化外蛮夷。
不但他如此,就是蒲达、陈华等人也十分难受,个个脸色苍白,不是身子摇摇欲坠,就是干呕不已。
孟浪干呕一会儿,终于感觉心里好受了。
“看来这个看不见的权力,比看得见的权力更大,”他想了想,不解地问道:“那么贵族又是如何应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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