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立马得到一些人的支持。
“哦?这么说铁头哥以为自己合适当坐馆喽。”
“这话我可不敢说,合不合适要大家说了算才行,我就是说说我的意见。”
大家又交头接耳的议论一阵。
权哥对第三排中间的一个老大递个眼色,那人会意,马上叫了声:“依我看,咱们这些帮派老大没一个合适的,论实力论威望还是老爷子最合适,我看还是请老爷子继续连任吧。”
“规定已经定了,一任坐馆最多只能连任两届,何况老爷子年纪越来越大了,应该休息一下才是,把机会让给别人。”一个红脸短发的中年男说道。
先前那人怪眼一翻:“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现在除了老爷子明明没人能担当这个位子。”
“雪狼,你嚷嚷什么,既然是选举,要投票说了算,究竟有没有人能担当还不一定呢。”红脸男怒道。
雪狼呲牙一笑:“忠伯,我提议老爷子连任,你横三阻四的,是不是你有想法?”
忠伯霍然站起,用手指着雪狼喝道:“雪狼,你别血口喷人,我忠伯是什么样人大家都知道,我身为公司元老,一向秉公办事,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定了大家就得遵守,要不然我们和占山为王的土匪有什么区别!”
有人在下面小声发着牢骚:“操,黑社会还他妈搞选举,纯属扯淡!”
大家呜呜泱泱,一阵混乱,议论声中隐然分成两个意见,一是支持沈天成连任,一是支持忠伯的意见,重新选出新的办事人。
双方各执一词,越吵越凶。
沈天成对旁边的权哥小声道:“事先给忠伯打过招呼了没有?”
权哥一苦嘴:“没有。那家伙属秤砣的,一向只认死理,我怕把底告诉他,他不仅不会同意,还会把事情搞乱。”
沈天成点点头,思量了下:“看样子,好多人都支持他,这样下去结果很难预料。”
“你的意思是……”
沈天成脸上闪过一道杀气,权哥马上明白了,顿时抽了口气,“可忠伯是公司元老,他要是死了,肯定会有人追查,到时候难保不泄露。”
沈天成摆弄着手里的茶杯,淡淡的道:“大家兄弟一场,怎么能说杀就杀呢,咱们动不了忠伯,不等于动不了他身边的人。”
“老爷子的意思是……”
“我听说他老婆和孩子刚从国外度假回来,一家人很幸福啊,我们是不是该派人给嫂子和小侄女接接风呢。”
权哥立马明白了,点了点头:“还是老爷子考虑的周到,今天参会的所有人的信息都在我们掌握中,放心吧,我马上就派人去办。”
他趁着会场混乱,叫来一个贴身保镖,耳语几句,那人转身走了,大家都在争吵,谁也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忠伯按老规矩对沈天成一拱手,声音好似铜钟:“老爷子,咱们一直都是好兄弟,我有一说一,我不是冲你,你是咱江湖上的楷模,规矩是你定的,别人却怂恿你破坏自己定的规矩,我是为了保全咱们公司和您的威望才坚持我的意见,雪狼意图不轨,可我知道老爷子不是这么想的。”
沈天成皮笑肉不笑的道:“忠伯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自己定的规矩自己破了,以后还能在江湖立足么,雪狼和诸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可这个坐馆我是万万不能连任的。”
在场的人又是一阵窃窃私议。
忠伯朗声道:“老爷子,时间不早了,大家商议的也差不多了,依我看,咱们是不是可以投票了。”
沈天成一僵,捉摸着这个时候形势不利于自己,要是现在投了票,万一结果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么,如今关键的绊子就在忠伯身上,只要他能就范,剩下的人就好解决了。
“时间还早嘛,坐馆选举五年一届,非同小可,一定要选出一位大家都满意的人选才行,今天咱们一定要好好议一议。”他这么说是有意拖延时间。
沈天成的话无懈可击,忠伯也只好默默坐下。
又过了一会儿,沈天成眼前一亮,看到权哥派出去的那个保镖回来,递来一个妥帖的眼神。
保镖来到忠伯跟前,对他小声嘀咕了几句,忠伯蓦然变色,“什么?你说的是真的?”
保镖拿出手机,让忠伯瞧了瞧。
忠伯一下子就瘫了下去,他心不在焉的站起身对沈天成一抱拳,说话有气无力的道:“老爷子,我家里出了大事,请容我先告退一步。”
沈天成假装惊讶:“是吗?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
忠伯一摆手,红着眼圈:“不必了,我……唉!诸位兄弟,对不住了。”他一跺脚,扬长而去。
众人一片诧异,都不明白忠伯家里出了什么事,让他连选举都抛开了。
“老爷子,都办妥了,忠伯的老婆孩子、佣人、亲戚一家十二口一个没留。”权哥小声告诉沈天成。
沈天成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忠伯啊,这可是你逼我这么干的。”
忠伯一走,那些持反对意见的人没了主心骨,一个个全都默然,雪狼趁热打铁,“诸位,论威信论贡献,老爷子都是当之无愧的坐馆,忠伯之所以反对,还不是想自己上位。今天老爷子如果不能连任,以后我们雪狼帮退出公司,我带着兄弟另立门户!”
他这么一吆喝,全场大部分人都跟着附和起来,原先支持忠伯的那帮人也都动摇了。
沈天成黑着脸道:“雪狼,不许放肆!忠伯说的对,规矩就是规矩,这个规矩我要是破了,以后也会有其他人去破,公司还怎么发展。”
“我才不管那么多,我眼里只有老爷子你一个人,要是换了人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是啊,老爷子,您就别客气了,规矩是您定的,可这次是大伙给破的,下不为例。您才是我们的主心骨啊!”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示赞成沈天成连任。
沈天成显得十分纠结,一拳砸在桌子上:“你们……你们这是逼着我沈天成坏了江湖规矩啊!”
权哥一看火候差不多了,和林远瞻交换下眼色,“诸位,既然大家都商议妥当了,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投票吧。”
“还投什么票,脱裤子放屁,多费一道手续,直接宣布老爷子连任吧。”
沈天成一摆手:“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投票是必须的。”
他使个眼色,在场边负责发票的马仔开始忙活起来,一切都搞得好像议会选举,只不过台下坐着的不是议员,而是刀尖舔血的主儿。
意见既然已经达成,发票投票进行的很快,也很顺利,投票结果也很快便出来了,权哥接过大红烫金的红封,取出投票结果,清了清嗓音,刚要念的时候,就听一个女人的声音道:“大家好像忘了,青红帮老大的票还没投,这个结果怎能算数呢!”
众人吃了一惊,全都循声望去,只见从门外缓缓走进一个女人。
一头刀削般的长发,一张苍白无血的脸颊,一双刀锋般的眼眸,一身米色线织的紧身裙,在屋子正中一站,好似一把等待出鞘的剑!
有的人忍不住呼出名字:“聂……聂小青,她……她没死!”
聂小青目光一闪,嘴角扬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怎么,大家好像不太欢迎我。”
别人固然吃惊,可更吃惊的还是沈东泽,他心里犯着嘀咕,自己明明一枪打死她,还把尸体丢进海里,她怎么又好端端的站出来了,真是他妈的活见鬼!
他吓得后背冒出一道寒气,忽然瞥到自己老爹那两道恶狠狠的目光,更是一阵胆寒。
还是沈天成反应的快,假装吃惊的道:“小青,你没死,我听说烟雨堂的人把你炸死了,你怎么……”
聂小青的眼光落到沈东泽脸上,好像两把锥子,“问问你的宝贝儿子都对我做了什么?”
到了这个节骨眼,沈天成可以装傻,可他这个做儿子的不能,这个黑锅他不背谁背。
沈东泽冷笑一声:“没错,是我杀你的,只是没想到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一句话出口,全场一片惊声,谁都知道沈东泽和聂小青从小青梅竹马,情同兄妹,他怎么可能对她下毒手!
“你这个畜生!来人啊,给我把沈东泽抓起来!”沈天成一声令下,保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原地发傻,抓还是不抓,这是一个问题。
“你们都傻了,把这个畜生给我抓起来!”保镖一看老爷子玩真的,这才硬着头皮去抓沈东泽。
“慢着!”聂小青一摆手:“我来是想问问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什么要杀我?”
沈东泽大脑齿轮般高速转着,他笑了,哈哈大笑,笑声震得窗玻璃沙沙响,“聂小青,你太天真了吧,这种事哪有当面问的。好吧,既然你问,我现在就告诉你,不为别的,就因为你太自作多情了,你喜欢我,可我不喜欢你,你的脾气谁都知道,我怕要是拒绝了你,你会杀了我,所以才给你演戏。我马上就要结婚了,怕你以后还来纠缠我,打扰我的生活,只有杀了你才是唯一的办法。”
聂小青眼里噙着泪,不敢相信的摇摇头,“你骗我,你骗我!”
“我骗你?”沈东泽一声嗤笑:“聂小青,醒醒吧你,这次杀不了你,是你的运气,但我明摆着告诉你,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甚至讨厌你,以后你死了这条心吧。”
“从你开枪杀我那一刻起,我对你的心就已经死了,今天我来就是要给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个了断,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聂小青凄然一笑,把眼泪瞪回去。
沈天成十分痛苦的看了看沈东泽,又瞧了瞧聂小青,“你,你们……”
一口气没上来,他捂着心口昏倒在地,全场立刻陷入一团乱糟。
林远瞻和权哥对了对目光,还是他们比较沉稳,“快,把老爷子送到隔壁休息……诸位,诸位,事出突然,今天的选举就到这儿,这是老爷子的家事,我们不便参与,大伙先退退吧。”
谁也没想到,五年一度的坐馆选举,连个结果都没出来,就这么草草收场了,各自打着各自的小算盘,有的发着牢骚,有的叹息,纷纷离开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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