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陈太忠这话,钟韵秋的眼睛,登时就亮了起来,这时候,豪兴大发的陈科长才感觉到身边有点什么事不太对劲,转头一看,正正对上她的眼睛。
呃……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也在要钱呢,说不得尴尬地咳嗽两声,“咳咳,向南,其实……你要去要钱的话,估计四十万都能要到。”
“我要不到,”谢向南摇摇头。
“那个……你有车开了,该抽个时间会会张慧玲的,”陈太忠硬着头皮,想把话题扯开,“曲阳离着这儿又不远。”
只是,很可惜,已经晚了,太晚了,他这卖弄的话,被钟韵秋听了个真又真,一时间,钟美女的心中,“砰砰”地打起了小鼓。
正如陈太忠所料的那样,做为一个美女,钟韵秋平曰里受的搔扰还真的不少,尤其是她那个在供销社做主任的老爹下台之后,别说来凤凰,就算在曲阳,都有人时不时地、隐隐约约地暗示两句。
不过,总算还好,钟家在曲阳,多少算是小有势力,有人想纠缠却也不合适摆到明处,偷吃可以,吃像太难看就说不过去了。
宁建中对她的垂涎,很有几个人知道,不过,人家是一等一实权的局长,也没人有兴趣来掰腕子,甚至还有人暗示她,你是傻的吗?人在官场,不得找个靠儿啊?
可是,正是因为大家都知道了,钟韵秋心里的那股子倔劲儿反倒是上来了,她对自己的身体倒不是说能有多珍惜,反正上大专的时候,已经跟同学偷吃过禁果了,她只是不喜欢被人逼迫,就这么简单。
再说了,她还没有嫁人,一旦跟宁建中长长短短了,短期内也就不可能嫁人了,这种事情她听说得多了,她要嫁人,那就得等三十多岁之后,宁局长兴趣渐淡的时候,她才能找个不介意戴绿帽子的丈夫嫁了,貌合神离地过完下半生。
可是要是跟眼前这个帅哥好,却是不存在那些问题,人家比她自己还年轻呢,估计罩她几年之后,就算她不想结婚,这边怕被缠住,都得撺掇着她嫁人。
而且,二十岁不到的副处啊,前途那是要多光明有多光明了,她很清楚,谢向南虽然嘴笨,可眼光却是不低,能被他推崇的人,还真不多,可是毫无疑问,他对这个小他六岁的同学,是真心佩服的。
现在她要考虑的,就是陈太忠能不能吃得住宁建中,这是一个比较关键的问题,“陈处,你跟宁建中很熟?”
“我跟他不熟,就见过一次,还是批款去了,”陈太忠哪里肯接这个话把子?忙不迭地撇清,“没交情。”
“没交情他还给你三十万?”钟韵秋气鼓鼓地看他一眼,心里就有点不高兴了,“你是不是怕我让你帮着要钱?”
“要钱倒是好说,可是我又不是曲阳的区长,”陈太忠才不吃这一套,斜眼看她一眼,“我有什么理由帮你们要吗?”
“你是谢科长的同学啊,还有张慧玲,”钟韵秋不动声色地解释一下,又抬手指指谢向南,心里却是在琢磨:你想让我给你什么理由?这算是——暗示吗?
不愧是一颗耀眼的新星啊,连暗示都说得这么霸道,难道你以为,我钟某人非求你不可吗?
想到这儿,她心里居然起了一点逆反心理,于是又是轻轻一笑——有意没有捂嘴的那种,“对了,说说农业高科技园,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吧?”
“芦花鸡、曲阳黄,”谢向南在曲阳呆得不短,张嘴就出来了。
曲阳的芦花鸡是天南一绝,肉质极细,滑嫩可口油而不腻,曲阳黄则是曲阳自制的米酒,好多人都会做,小作坊也不少,不过区里却是没有上规模的酒厂。
“芦花鸡……”陈太忠听到这个,又是一声长叹,他挺喜欢吃那个,不过,要是工业化规模化养殖的话,芦花鸡也就不是芦花鸡的味儿了,是的,他不喜欢人工催熟的东西,他崇尚自然。
钟韵秋听得却是一呆,很奇怪地看着他,“芦花鸡怎么了?我们还打算上一个真空包装厂,做袋装的罐头芦花鸡呢。”
“那还叫芦花鸡吗?”真空包装的熟肉,得加多少添加剂啊?陈太忠郁闷地撇撇嘴,“我要是你们,就上冷冻厂卖生肉,也是真空包装,保持肉的新鲜,还能卖得更贵,好品牌不能糟蹋了啊。”
“你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钟韵秋沉吟一下,点点头,接着又叹一口气,“不过,搞这个的话,运输这些……都是大问题,没准比做熟鸡的一次姓投入还要大。”
“给你引点资不就完了?关键是只要你们曲阳肯配合,就都好说,”陈太忠一转头看看谢向南,“不行的话,回头你跟高强或者支光明说说,反正他俩有钱。”
他俩可是只认你呢!谢向南看他一眼,点点头没说话,反正事到临头,搞不定的时候,再找陈太忠也不晚。
这一下,钟韵秋就有点纳闷了,这个陈副主任,好像也不是那么冷漠无情啊,虽然人家不帮着要钱,却是又对引资挺支持,难道说,他真的有点忌惮宁建中吗……财政局的拨款,在第四天的时候到帐了,陈太忠接了刘浩丽的电话通知之后,撇下了手中的事情,兴冲冲地赶到科委。
“我刚去查了,文主任转走一半,说是银行代扣了电费,”刘浩丽当头就给他来了这么一句,“对不住啊,陈主任……我也没办法。”
陈太忠只觉得一盆凉水,直接从头上浇了下来,他略一错愕,“咦,这我就奇怪了,他比你还早知道钱到了吗?”
“他跟工行的主任挺熟,”科委的帐户是开在工行的,刘浩丽也挺委屈,“我问了柜台上的了,钱是昨天就到了,不过那边一直告我说没到。”
“好好好,文海……”陈太忠冷笑一声,看看刘出纳,“剩下的钱……先在账上趴着,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动我的钱?”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财务室,“腾腾”地走上了二楼,走到文海办公室门口,见门是虚掩着的,抬腿一脚就踹开了。
文海、梁志刚正坐在屋里说话呢,冷不丁听到门“哐当”一声大响,却见新来的陈副主任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文海,你给我把钱拿回来!”陈太忠抬手一指他,根本不顾一边的梁副主任,“我靠,我的钱是你该动的吗?”
“胡闹!”文海一拍桌子,怒视着他,“那叫你的钱?这是科委的钱,欠了电费不该交?你知道供电局催咱们多少回了吗?”
“你少跟我扯淡!”陈太忠上前也是一拍桌子,脸色铁青,“科委的钱?你放屁,知道这钱我怎么要回来的吗?两年了,你连报告也没批下来,也好意思说这是科委的钱?”
“小陈小陈,你冷静一下,”梁志刚上前一把抱住了陈太忠,他可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这么大的火气,而且,陈太忠的个头又高,一旦发怒,看起来真的挺可怕的。
“我这不是正跟文主任商量呢?就说剩下的钱,也够装五个家了嘛,”梁副主任苦口婆心地解释着。
事实上,陈太忠的恼怒,是装出来的,他正经发怒的时候,通常都是笑嘻嘻的,他只不过想拿这件事立威而已。
都已经接到了邱朝晖的警告,他要心里没点主意,怎么可能去要钱?是的,他一开始就想好了,文海若是敢伸手动他要回来的钱,那说不得就要给丫一点好看了。
不过,纵然是有了这种心理准备,刚才他兴冲冲去财务,刘浩丽的话还是弄得他有点恼火,我靠,姓文的不是去提款,而是直接还债,这手段还真够下作的。
他才不相信那还债里一点猫腻都没有,没好处的话,文海怎么会巴巴地去还债?没准,这钱从供电局的账上走一遭,又原封不动地出来了呢。
“十五万不够,”陈太忠任由梁志刚抱着自己,冷冷地看着文海,“我给你个机会,现在,把钱给我吐出来,要不,别怪我不客气!”
文海还真被他这架势吓到了,科委里流行的是玩心眼,可不是动拳头,不过,他肯定还是要拿一下大主任的架子的,“我跟你说陈太忠,供电局本来要全扣了钱的,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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