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州那边开始收煤焦油,那就是厂子建得七七八八的了,当然,离建好还有一些时曰,反正储备原材料也是需要时间的。
“嗯,什么样的价钱收的?”说实话,陈太忠对此并不意外,这个碰撞是注定要发生的,无非是早晚的问题。
“放出风声将近二十天了,一开始是三百,现在涨到差不多四百了,”邢建中郁闷地叹口气,那边涨价,肯定是因为煤焦油不好收,不过他半点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他的成本开始快速攀升了。
“市里怎么说?”陈太忠不动声色地发问了,十来天之后,邢总才想起找自己来,还是电话都不打而郑重其事地找上门,肯定是在市里活动过了吧?
“一开始我是想找你,小荆总说了,你在燕京办事,要我等你回来,”邢建中嘴里的大荆总和小荆总,分别是指荆家兄妹俩,“后来我去向杨市长反应,杨市长说他能做的,也只是尽量协调,毕竟是不同地区。”
一边说着,他的嘴角一边泛起浓浓的苦笑,“我知道陈主任你忙,也不敢打扰,还好,我把这边的地转租出来一部分,在这儿等着你就够了……陈主任,现在能救我的,就是你了。”
“杨波?他差得多了……你放心吧,这件事我来协调,”陈太忠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来了一句,碧涛是他亲自引来的项目倒还在其次,关键是,这个厂子是荆家投资的,荆家兄妹对他都不错,他怎么能坐视碧涛被人欺负?
“呵呵,我一直都非常确定,把厂子设在凤凰,是我这辈子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邢建中如释重负地叹口气,口气异常地真诚,“别的地方有招商办,但是,他们没有陈主任。”
这话有点肉麻,却是实情,邢总很清楚,同样说协调,陈太忠这儿多了“你放心吧”四个字,那就是承诺了,对陈主任的能力,他还是相当地清楚的。
事实上,邢建中心里也很明白,陈太忠跟荆紫菱的关系,恐怕远远不止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不过现在的他已经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国内创业一年多,他见识的东西太多了,是的,很多东西根本是书本上学不到的。
他曾经起过将荆紫菱娶回家中的念头,但是这年头,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的,这一刻,他甚至为荆紫菱和陈太忠关系匪浅而庆幸,若不是如此,人家陈主任肯帮这个忙吗?
至于飞醋什么的,那更是无从谈起了——现在是碧涛起飞的关键时期,只要有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吗?
“好了,这件事你反应给我,就不用管了,”陈太忠郑重其事地通知他,随便四下看一看,“别告诉任何人我知道了,明白吧?”
“这个我当然知道,”邢建中点点头,脸上一副“这话我懂”的微笑,他虽不是凤凰人,但是好歹在凤凰呆了一年多了,怎么可能不知道陈主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在他想来,陈太忠想要处理好此事,无非是两种手段,一种是官方的,一种是私下使用暴力,然而,官方手段很容易陷进无休止的扯皮中,就算陈主任再手眼通天,短期内怕是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倒是使用暴力才是正确的选择,邢建中也倾向于此,张州人虽说蛮横,不过陈主任似乎更蛮横,凤凰市黑道扛把子的名头,肯定不可能是吹出来的,所以,一直苦着脸的邢总,居然有心微笑了。
这个笑容,哥们儿可是不待见!陈太忠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笑,不过,他自己霸道可以,别人要是有意点出,却是会令他不爽,于是干笑两声,“好了,你沉住点气,耐心等消息就好了……嗯,现在要做的,就是搞好你的生产。”
从清渠乡回来,就是接近下午五点了,陈太忠琢磨一下,我去张州不合适啊,这得让任娇或者唐亦萱走一趟,她俩都有须弥戒,直接把那个油罐搬走就成了。
其实丁小宁做这种事更合适!他琢磨一下,那俩搞这种破坏活动不行,不过,丁小宁跟他的关系路人皆知,她去的话,达不到他撇清的效果。
任老师怕是没空吧?想到这里,他百年难遇地给任娇打个电话,果不其然,任老师正在跟学生们一起出板报呢——明天又是平安夜了。
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上个平安夜,哥们儿好像在蒙校长的学校打人来的?他笑着摇一摇头,时间不允许了,现在去唐亦萱家可是不合适。
晚上的饭,他是陪着秦连成吃的,秦主任终于搞出了一份“引入金”的方案,要他在几天后的招商引资工作报告会上提出来,陈太忠想着这蒙老板也不知道还能呆多久,自己能尽一点力,就尽一点力吧。
晚饭之后,他难得有点空闲的时间,早早地来到了阳光小区,却是发现刘望男、丁小宁和李凯琳一个都不在,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刘望男和丁小宁都在各自的地方忙着圣诞节呢,李凯琳却是跑到京华酒店去帮忙。
一个圣诞有个什么过头?陈太忠有点郁闷,不过正是丁小宁说的那样,“大家喜欢过,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赚钱啦。”
这个晚上显然是比较憋闷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在十二点左右才等到三个人回来,更是因为凌晨又出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太忠接到了吕鹏的电话,太忠库那边的电缆被人盗割了好长一段,杨华已经带人去查了,同时发出了悬赏,要求当地的村民们积极举报。
而且,虽然现场没有抓住人,偷电缆的人是为了卖铜,是的,焚烧电缆时会冒出黑烟,这很容易被人发现——被割的电缆不值多少钱,不过这种风气不能长。
“老吕,你看会不会是电业局搞的鬼?”陈太忠习惯了各种阴谋论,一有不合适的事情,就情不自禁地多考虑一点。
“我觉得不太可能,”吕鹏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犹豫一下,“电业局是公家单位,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他们不会去做吧?而且,赵如山不是走了吗?”
“这倒也是,”陈太忠认可这个理由,于是又考虑一下,“你觉得杨华高价悬赏,会不会有效果?”
“嗯……很难说,对农民这一套,老杨确实有经验,再说了,谁不喜欢钱啊?不过也有点难度,万一真的没人知道,人家不烧电缆连皮卖,便宜点就是了,那咱们不是抓瞎了?”
“不管烧不烧,他们总是要卖的,”陈太忠哼一声,“行了,这件事交给我了,我倒要看看哪个废品收购站敢不声张悄悄收了。”
盗割电缆这种事,电业局也常遇到,不过他们一来发动群众能力要差一点,二来就是没人去各个废品收购站打招呼,只有频频失窃或者案值重大的时候,才会有警方突击检查附近几个收购站,然后收购站短期之内不敢再收这些了,可能就平静一段时间,然后……再失窃,如此往复循环,公家的事情,用的自然是公家的手段。
陈太忠要用的,就是私人的手段了,他跟铁手马疯子之流打个招呼,自然有混混去各个收购站打招呼,对收购站的业主来说,混混们比警察们难打交道多了,又是点对点地打招呼,还答应举报之后有奖——如此天罗地网地盖下去,不信还找不到人。
公家和私人行事的区别,无非看你办事艹心不艹心,至于结果,当然也会不尽相同。
安排完此事之后,陈太忠终于有了时间,施施然地转悠到市委大院,按响了三十九号的门铃。
难得地,唐亦萱这次穿了一身紧身的白色秋衣秋裤,不过大约是知道他来了的缘故,临时在身上披了一件鹅黄色的风衣,“这大清早的,你倒是有空啊。”
“你也有兴致得很嘛,”陈太忠笑着上下打量她两眼,“在自己家里坐着还穿风衣,多少年没见过这么有个姓的人了。”
若要俏一身孝,素色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越发衬得她肤白胜雪,丰肌如玉,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偏偏地又有两颗黑若夜空充满灵气的眼眸,再加上披肩的柔顺青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真是要多动人有多动人。
“我喜欢,”唐亦萱笑着白他一眼,接着微微一皱眉,又叹一口气,“蒙艺这次遇到的麻烦,是不是挺大的啊?”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吧,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陈太忠笑着摇摇头,“你真想知道,可以自己问他嘛……这次来,有点小事要你帮忙……”
听他说完之后,唐亦萱白他一眼,“这种事情你居然找我?这个翠心戒指又不是只有我有,你可以找其他人嘛。”
“只有你和任娇有,”陈太忠笑着耸一耸肩膀,“你要是不信,可以问问荆紫菱,看她有没有。”
“为什么只有我和她有?”唐亦萱居然纠结于此,“你那个翠心好大一块呢。”
“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女人,”陈太忠说这话,居然毫无顾忌,“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守身如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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