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渣场东北,与工棚区相接的地段。
昨晚半夜的时候飘了一些雪,因此路上布满了一个个行人走过之后留下的漆黑脚印。
江西林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再次来到了那间由破旧石砖和锈铁板搭设起来的居所。
说实话,这样的简陋的居所,即便在江西林最困难的时期,也不曾居住过。
他最困难的时期就是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那晚。
那晚他直接在冰天雪地里眯了一宿。
收拾了一下情绪,江西林走向了那间隐匿在雾霭中的破烂低矮的棚屋。
抬手轻轻敲了敲作为门板的锈钢板,发出砰砰砰的清脆声响。
“滚。”
毫无预料的,屋内直接传来一声愤怒的大吼。
听声音像是马文的,不过比记忆中马文的音色嘶哑了很多。
估计是整天大吼大嚷,伤了喉咙。
江西林并没有收回手,而是继续敲了两下。
“我叫你们滚,没听见吗,回去告诉你们头领,就算我残废了,也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
屋内再次响起了马文色厉内荏的声音,像是在威胁,但又显得毫无力度。
“是我,江西林。”
江西林语气平静的说道。
然后,屋内便陷入了安静。
江西林也不心急,就这么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像耐心的等待着“猎物”上钩捕猎者。
终于,过了差不多有三分钟,屋里的猎物“咬钩”了。
“你进来吧。”
这一次,马文没有再声嘶力竭的咆哮,而是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疲倦感。
江西林轻轻的将挡在门口的锈钢板挪开,低头弯腰,走了进去。
破烂的棚屋里没有任何照明设施,因此显得格外的昏暗。
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光照,所以空气中还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霉味,以及一股不太好形容的味道。
江西林看向狭窄屋子的角落,那里放着一张铺着厚被褥的钢架床。
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头发干枯凌乱,颧骨突出,行貌泛黄,如同即将干瘪的尸体。
那股不太好形容的味道便是从他那边散发出来的。
江西林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幽蓝色光芒。
他在自己的身体周围施加了一层风场类术式,以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
“你来干嘛?”
江西林还没开口,马文便主动问询。
他的语气并不算好,江西林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排斥。
但江西林并不在意。
事实上他并不需要马文对自己言听计从。
甚至马文越有想法,才越符合江西林的目的。
“来给你一个机会。”
“给我机会?你吗?真是可笑,你只是一个奥术法阵学分支的初级奥术师而已,有什么资格说给我一个机会。”
马文语气里带着浓浓不屑的嗤笑。
江西林并不想用言语进行反驳,因为按着王国学者联合会制定的评级规则,他的确只是个小小的初级奥术师。
甚至在将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评级也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他的真实实力,却远非如此。
只见江西林抬起右手,一团幽蓝色的璀璨光团在他的手心汇聚。
然后“呼”的一声风响,那奥术光团瞬间点燃,化作一团炽热明亮的火球,漂浮在江西林的手心里。
明亮的火光驱散了破旧棚屋内的黑暗、潮湿与阴冷,照亮了躺在床上的马文的那张苍白的脸。
他眼里倒映着火光,闪烁着着震惊。
“你,你,你,你竟然不念咒语,不布置术式就能施展奥术?”
“这很困难吗?”
江西林嗤笑着反问了一句,然后抬起着手,用力一握。
一条亮紫色的雷电便如同长矛一样,被他握在手中。
右手火焰,左手雷电的江西林宛如降临尘世的神祗。
他那张被火光和闪电映照着的俊秀脸庞,在马文的眼中竟有一股无法以言语形容的神圣。
“现在,我有资格了么?”
江西林的声音夹杂在火焰燃烧的呼呼声,以及闪电刺穿空气的噼啪声响中。
听在马文的耳朵里,就仿佛来自另一个空间,自带一股令人臣服与信仰强烈错觉。
与此同时,他心底也有一个强烈的声音在不断的告诉他,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机会。
深深地吸了口气,他目光灼热且坚定的看着江西林,
“你若真能给我机会,我便给你为仆为奴。”
他话音刚落,一道幽蓝色的印记便在两人之间的虚空中凭空浮现。
两人均是目光诧异的看着这道突然浮现的印记。
印记整体呈现出倒三角形,主体是一团燃烧的火焰,火焰中两支闪电长毛交错放置,而火焰的核心,则是一团混乱无序的光线。
“这是……”
马文的话还没说完,那枚印记便化作光点,融入了马文的身体。
“心智钢印,你向神明起誓了?”
“我……我向奥术与真理之神起誓了。”
马文本想说他并没有向任何一位神明起誓。
但这么说江西林未必会信,而且心智钢印也是切实存在的,虽然他也不认识这到底是属于哪一位神明。
于是他就随口胡诌了一位“神明”。
有这位神吗?
反正江西林是不记得有这么一位神明的。
不过管他的,反正心智钢印是真实存在的。
这表示他为奴为仆的誓言得到了那位不知名的野神的认可。
只要他以后对此誓言但有违背,那位野神的力量便会在一瞬间击溃他的心智。
所以,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既然如此,我最近会为你安装新的义肢,但在这之前,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你知道是谁造成了你现在这般模样吗?”
“咔咔咔咔。”
马文没有说话,回答江西林的是一阵令人牙龈发酸的切齿声。
江西林不急,等着他咬牙切齿。
“路里西?加德,卡蒙士。”
这两个名字几乎是从他的齿缝里蹦出来的。
江西林听后点了点头,
“记住这两个名字,你如今所承受的一切,全都是他们施加的,你躺在这阴暗潮湿的破地方,每天还得忍受妻子夜不归宿,与周黑帮组织的骚扰,而他们却在干净明亮的房间里喝着下午茶,在温暖的床上搂着女人睡到天亮,你对此甘心吗?”
“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说这么多并不是教唆你去报仇,而是让你明白,重获新生的机会不容易,你,明白吗?”
“我明白。”
“真的明白了?”
“真的明白。”
“那好,过两天等我找到了安装义肢的人,就来给你做义肢安接手术。”
江西林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剩下需要关注的,就是做义肢安接手术的莱尔德,和义肢的着落。
左臂他有一只现成的,质量很不错,就是尺寸可能不太合适。
不过想必马文应该不会介意,毕竟义肢的价格如此昂贵,能有就不错了,哪儿还能奢求尺寸合适的定制款呢。
……
马文努力的仰着头,目送着江西林走出了棚屋,并将铁板推了过来。
潮湿阴冷的狭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马文忍受着因长时间卧床而背部溃烂的疼痛,双眸在黑暗中却格外的明亮。
他就明白了,江西林帮助自己,是为了利用自己对路里西?加德和卡蒙士的仇恨,去对付他们。
虽然知道他所谓的给自己机会,只是为了利用自己。
即便心里清楚,接受了他的所谓的机会,也这不过是从一个深渊,跳到另一个深渊而已。
但这个机会他无却法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就算是跳到另一个深渊,也绝不会让将我推下深渊的人好过。”
他空洞的望着眼前不见五指的黑暗,低声呢喃。
而与此同时,那块挡住大门的铁板又被挪开了。
一个身材窈窕,穿着精致外套与华美裙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然后仿佛自言自语般的开口说道:
“刚才我回来的时候,远远的看到有一个人从我们家出去。”
“我的一个朋友。”
躺在床上的马文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污言秽语。
他的语气格外的平静。
那女人听后,看向向马文的眼睛里满是压抑不住的诧异与惊喜。
她现在满脑子里全都是“他今天竟然会用平静的语气说话”,“他今天终于没有再对自己大吼大叫的辱骂了”之类的想法。
“哦,是很好的朋友吗?”
女人问道,心里却是在想,要不要邀请他经常到家里来开导一下自己的丈夫。
虽然这样开销可能会增加很多,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而马文却给了她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是。”
“啊?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别问了,这不关你的事,我饿了,你先弄点东西给我吃吧。”
“好,好的,稍等一下,我这就给你做饭。”
女人赶忙将身上华丽的衣裙脱下并收好,换上了平日里的旧棉衣,开始到西南侧的墙角,点炉子生火。
……
……
江西林一直步行到了弗雷德里克区,然后在这里乘上了前往格雷塞尔区的蒸汽公交。
他打算下午通过安格利亚?桐恩,约见一下赛恩斯?伯恩斯。
虽然他打心底里很不愿意和那个怪异的青年走得太近。
但义肢的事情,还是得从他那边想办法。
毕竟在义肢制作方面,他们是真正的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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