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场景,老妪的神色满是凝重。
她在场边注意到,这一尊气息恐怖的女子道修分明就是之前被自家公主称言体内寄存着滔天气运的女童所化。
看来是因为一身修为都用来压制这莫名的气运。
难怪刚刚自己公主不赞成自己出手,如果自己真的逼急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马车之上,锦罗华盖中,女子缥缈媚人的声音响起。
“胡姨,送三粒补天丹过去吧,算是赔罪。”
老妪神色一变,低声道:
“公主.....”
“刚刚我就提醒过你,我只是无意间发现,最好不要轻易出手,毕竟我等现在尚处在秦国国境之中。
你一意孤行,若是被这个女子道修清算,我可保不住你!”
听着车厢内女子的话,老妪面色一苦:
“可是,三粒,也太多了。
这几人,根本未曾受到过重创,根本用不上补天丹,老奴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你没看见他的右拳都被你的金锏打破皮了吗?
咳,你没听到刚刚他们说的话吗?
那个俊美的男子是白起之孙,白起在边境的威望你也省得,若是那些秦国边境的将领迁怒我妖族边境子民,你担当得起吗?”
老妪叹了一口气:
“老奴知道了。”
另一边,白止艰难的从山峰的镇压下脱离,这也太凶险了,差点就喘不过气了。
“大吗?”
“大!”
白止微微一愣,立刻神情肃然的看向满脸笑意向自己走来的司马未央,将怀中的道姑放在了树旁靠上,咳嗽了一声:
“大不大什么的,我也不清楚,我这人眼盲....”
司马未央轻哼了一声,开口道:
“你刚刚可不是用眼睛看的吧,大就大呗。”
白止挥了挥手,正色道:
“对,太大太小都不好。
太大,我只看到了下垂的未来,你这样刚好。”
司马未央面色微微一红,随即柳眉微蹙:
“你不是才说你眼盲吗?”
“这你也信?”
白止知趣的闭上了嘴,抬首看向一行下落的人影,微笑道:
“洛伯伯,方叔叔,你们怎么过来了?”
来者正是洛河一行人,在看到白止看起来应该无事之后,均是放心了不少。
还有不少其他势力的人,见洛河等人落下,纷纷离开了。
而此时,那位老妪也朝着白止的方向走了过来。
作为都曾镇守过秦国边境的诸多将领,这个老妪身上传来的气息不由得让他们眉头紧蹙。
老妪施了一个礼,开口道:
“奴婢明国长公主殿下侍从,胡清,随长公主作使臣入秦,见过诸位将军!”
自狐族篡夺妖国王位之后,改国号为明。
而取‘明’的原因,是当时狐族的首领,也是如今的女帝,相传体内觉醒了远古天狐,心月狐的血脉。
心月狐还有一个别名,为‘明堂’
不过七国一向不认同其国号,简称妖国。
对于妖国有使者入秦一事,诸将都有所耳闻。
抬眼看了看车马,洛河沉声道:
“既然是妖.....明国使者,车架,典客丞何在?
为何深夜出现在此处,还在我秦国国境内动手?!”
老妪微笑着取出三个白玉瓶,开口道:
“车架尚在后方,贵国的典客丞言说天色已晚,等明日再入城。
而公主殿下因行车苦闷,便令奴婢随她一同散散心。
无意间撞见了一处道纹密布之所,奴婢误以为有贼人潜伏,便出手了,岂料是有高人闭关。
此事是奴婢鲁莽了,公主殿下特令奴婢携三颗补天丹向这位公子赔罪!”
白止眉头微挑。
三粒补天丹,倒是好大的手笔。
这补天丹只有妖国丹师才能炼制出来,所用材料极为珍稀。
便是一粒,都足以使人断肢重生,对武夫也是大有裨益。
当初那个断肢的燕喜,求丹数十载都没有弄到一粒,便足以见此物之珍贵。
看着老妪手中的白玉瓶,白止想了想,直接接了过来,开口道:
“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吧,不然我倒是准备修书一封给蒙家伯父好好说道说道了。
嗯,这件事便算是两清,若有下回......”
白止双眼微眯,没有言语,老妪心中一惊。
果然不出长公主殿下所料,自己险些铸成了大错。
立刻开口道:
“还请白家公子放心!奴婢省得”
白止点了点头,老妪知趣的转身走向马车所在之地。
白止扭头,正巧对上了几位叔伯热切的目光,不动声色的将白玉瓶收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司马未央。
司马未央了然,面色苍白的溢出一口鲜血,身形摇摇欲坠。
白止神色微变,立刻上前揽住,看向洛河等人开口道:
“各位叔伯,感谢之言以后再说,我先带她们去医馆看看伤势。”
随即另一只手将靠在树旁的道姑架住,一边一个,身形飞遁而去。
洛河等人满头黑线。
那是司马家的姑娘吧?
你们这演技也太浮夸了一点吧,把我们当作什么人了?
我们是那种会向小辈要东西的人吗?!
“走吧,胡姨。”
老妪上了马车,缥缈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她恭声应是,随即迅速调转车马方向,向着营地所在行了过去。
华盖中的人影看着白止离去的地方,眼中满是笑意。
六年了,他似乎哪里都变了,却又一点都没变。
不过,身边的红颜知己倒是多了不少,怕是都已经忘了自己吧?
皱了皱鼻头,人影的眸子稍显暗淡却又被喜悦填满。
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就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见的人。
不论白止是否还记得年少时说的话,她只是很想告诉他:
我在远方,惜君如常。
.......
武安君府,白仲站在后院那株巨树之下,抬头仰望着漫天星河。
冯盼竹步伐轻盈,来到了白仲的身侧,柔声开口道:
“止儿这般锋芒毕露,会不会?”
“无妨。”
白仲轻声打断,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身形挺立如松:
“天塌下来,自然有个高的顶着,他爹还没死呢。”
冯盼竹瞪了白仲一眼,却发现白仲神色有些黯淡,嘴唇微抿,上前环住了白仲的胳臂。
“我今天去见秦王了。”
白仲轻声开口。
冯盼竹微微一愣,眉头微蹙,轻轻握住了白仲的右手:
“说什么了?”
白仲沉默了一下,没有回复,只是伸出左手轻轻拍了拍身侧的树干。
树根之下泥土松动,吐出了一座黑色的剑匣,缓缓浮到了白仲的身前。
白仲伸手轻轻抚摸,叹了一口气:
“我有四十年郁气出不得,终究要一吐胸臆。”
冯盼竹静静地看着,握紧了白仲的右手。
白仲扭头,看了一眼冯盼竹,眼中满是笑意。
人生不如意之事七八九,苦事。
终归还能与人言一二三,幸事。
天人之争,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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