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菱皱了皱眉:“外面怎么了吗?”
那个领头的早就对好了说辞:“秦少是生意人嘛,有时候钱财的事,自然威胁到人身安全。”他们提前被叮嘱了苏菱心软,于是道,“您在别墅周围随意活动,过段时间情况缓和了就好了。兄弟们也不容易,我们会尽全力保护您的,求求夫人也体谅下我们。”
苏菱点点头,秦骁那样的人,招惹仇敌貌似是件很正常的事。
“好的,但是有一点……”
领头人连忙严阵以待。
“你们别叫我夫人了,好别扭,我也不是秦少的夫人。”
“……好的夫人。”
苏菱有些无奈,她记起秦骁说请了人来教导陶艺和种花,到院子里一看,陶艺师父和花匠师父果然都在。苏菱挺好学的,到底带着几分少女心性,这些东西也好玩,她便沉下心悉心先学陶艺。
到了晚间,她把拉坯、泥板成形的工艺完成了,但是后面还得彩绘烧制,天色晚了些,早有人给苏菱做好了饭。
那人说:“夫人先吃,秦总还在忙,晚点才会回来。”
秦骁很忙苏菱是知道的,其实能把秦氏经营得这么好并不容易。她吃完饭,别墅里也没有手机和电脑,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苏菱只能早早洗了澡上.床睡觉。
秦骁不回来她松了口气。
许是夏天快到了,落地窗前月凉如水,柔和清亮的月光盈盈洒入,添了几分宁静。她心中的焦躁不安散了些,却到底不敢锁门,她还记得因为不想那个,而把门锁了的后果,因此只能掩上门,然后睡觉。
~
秦骁从公司出来,先去了趟左印家里。
左印也在等他,见秦骁踏破夜色而来,容颜冷峻如修罗,左印不知怎么的,有些想叹息。
秦骁在他面前坐下。
“她醒了。”
左印连忙打起精神:“她的记忆……”
“出了问题,她以为自己19岁,没了这辈子的记忆。”
左印有些头疼:“唉我就知道得出事,她自己潜意识就对两种记忆很混乱,催眠以后她突然抵抗,像是害怕那些过往被人知道,所以现在出了副作用,她分不清自己是哪个苏菱。”
秦骁说:“她目前的记忆停留在她外婆还没死,才到我身边的时候。”
秦骁弯了弯唇,笑容却有几分冷戾,看得人心颤:“我原本也不信什么重生穿越,可是她身上本就疑点重重,如今自己说出来了,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吧。”
左印叹息:“大千世界,闻所未闻。我给你说你别这幅表情啊,杀人杀不得你知道吗?郑小雅还没做什么,你别动手……”
左印是真的后悔了,本来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催眠人家就够缺德了。
他本来不想帮这个忙,然而以秦骁的手段,不找他也会找别的专家,还不如自己来保险些,至少……别让这个混账发疯,强行暗示让苏菱爱上他之类的啊!
左印亲自来好歹能看着点,然而苏菱醒过来记忆错乱了是左印没想到的。
左印骨子里挺热爱心理学的,苏菱这个情况他也好奇:“她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上辈子这时候她讨厌你吗?”
秦骁的表情有点微妙。
想起家里那个乖得不得了的少女,他就不想在左印这里待下去了。
秦骁直接说明来意:“这种情况,她会突然恢复记忆吗?”
左印沉吟片刻:“说不准,每个人被催眠的情况和效果都不同,苏菱这个算是先例。也许说不准什么时候醒来她的记忆就跳到下一段了。”
秦骁颔首。
这也就是说他得随时预防突发状况,万一她突然又记起几年后的事情,他依然不能露馅儿。
这是个智商和反应活。
秦骁出了门。
今夜有点冷,风迎面吹在他的脸上。他闭了闭眼,把心中复杂的情绪掩盖过去。
他其实很嫉妒,嫉妒她记忆里前世那个“自己”。他开始连那个人也讨厌起来,哪怕他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秦骁仍然忍不住恨他。
他没有保护好苏菱,这就已经足够千刀万剐了。
不过也幸好,现在这个少女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什么都是他的。
他黑眸冷锐,发动车子回别墅。
那时候他回去已经很晚了,月光原本还明亮,现在已经爬至正空,高高悬挂。
他身披寒意,月亮也吓得隐了半边脸。
守在门口那批人已经换了班,见他回来齐齐鞠躬。
秦骁打开别墅门的时候,客厅里面留了一盏暖黄的小灯。他弯了弯唇,心中餍足。不管她是不是自愿的,这份温柔已经足够让人眷恋。
秦骁怕吵醒苏菱,在楼下的浴室洗了澡才上楼。
他脚步放得轻,躺在她的身边时她却惊醒了。想来睡得并不安稳,只不过声音还带着几分模糊,夜里衬得更加软乎乎:“秦、秦先生,你回来啦?”
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吵醒你了吗?继续睡吧。”
她确实很困,这会儿强打起精神,然而片刻敌不过困意,又睡了过去。
他却睡不着。
这是他们的第一.夜,她不反抗,乖巧如斯,却是因为“另一个”男人养成的习惯。他想着想着,眼尾猩红。
多讽刺,他嫉妒这段记忆,然而却全然仰仗着着它,如今才让她乖乖待在他身边。
秦骁坐起来,把她那只戴了脚链的脚握在掌中。
月光清明,映照一室。
他掌中的纤足美丽精致,脚趾莹润可爱,软乎乎的躺在他掌间。他眼尾的红色更加浓重了一份,轻轻从她脚踝摩挲到脚趾,爱煞了她的每一寸。
他俯下身,月光隐去。
一室旖旎。
苏菱睡着了又被弄醒,她脚生疼,扭动着要抽回来:“秦先生,你在做什么?”
其实她记忆里,脚链这件事不太清晰,秦骁搞不清楚时间,才趁她被催眠没有醒戴上去,然而其实上辈子这时候苏菱还不知道他的恋足癖。
秦骁把人弄醒了,他低哑着嗓音安抚她:“抱歉。”
五月的夜,苏菱并没有开空调,她出了一身薄汗,借着微弱的光,有些害怕秦骁此刻的眼神。
他还穿着衬衫,领口解开了三颗扣子,有些野,带着三分不羁的味道。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被情.欲的快感俘获,引她那只纤足到自己某个部分:“帮我,嗯?”
苏菱呆了一瞬,足下感受到以后脸爆红。
她快羞哭了:“秦先生,我想睡觉。”
他恬不知耻:“你踩踩,乖,很快让你睡觉行不行?”
苏菱隐约也感觉到了他奇怪的癖好,她还顾不及惊讶,就被秦骁各种顺口的情话弄得面红耳赤。
秦骁不敢真的碰她,顶多摸摸蹭蹭,如今这个他已经会了克制。比起上一世那个冷心冷肺的男人来说,没有那么可怕。
他不硬来,只是哄,然后不要脸地求。
苏菱迷迷糊糊的,又惊又羞,最后被他缠得受不住,帮他做了些羞耻的事。
第二天她醒过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秦骁的手搭在她腰上,她枕着他的手臂睡在他怀里。
男人睡着的时候,那份凌厉依旧在,他剑眉星目,一张脸不是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模样,反倒非常冷峻。
她能感受到秦骁赤.裸的胸膛硬邦邦的肌理。
苏菱呆呆望着天花板片刻,眨了眨眼睛。
她有点懵,头也有点疼。
但是身上不疼,除了脚不太舒服。
秦骁醒过来,看见她脸的一瞬,眼神凌厉片刻,很快柔和下来。她小脸粉嘟嘟的,他忍不住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
他真的爱她爱得不得了。
好喜欢好喜欢。
秦骁心中柔情满怀,然而她下一刻脱口而出的话让他眸光凝滞了一瞬。
她羞愧地垂下眼睛说:“秦骁,你别再管我舅舅了。”
秦骁瞳孔急缩,昨晚才和左印谈了话,左印说她记忆混乱,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恢复一些,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全部记起来了。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才短短一天而已,她的记忆竟然又前进了几分。她昨天还喊他“秦先生”,今天却很熟稔地唤他“秦骁”,从称呼就足以看出改变。
他脑子转得飞快,看来如今苏菱想起了“他”帮她舅舅还了钱的事。
好处在于这个时间段苏菱不会再吵着要去见她外婆,坏处在于,很多东西,他还没来得做好准备。
他摸摸她的头发:“没有关系。”
苏菱有些难过,自卑隐在眼中:“你别管舅舅了,我很感谢你没让他去坐牢,今后让他靠自己吧。”
他突然有点理解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会不断帮苏菱舅舅,因为怕她走,只有手中筹码越多,苏菱才会更加死心塌地。
资本家的卑鄙无耻。
他低低一笑,然而此刻他明白苏菱想要什么。
他给她尊严,他单膝跪在她面前,给她穿袜子穿鞋,顺口改了说辞:“好,你说不帮就不帮了,让他靠自己。”
她缩回脚,带着几分娇怯看他,似乎不能理解他怎么能那么轻易就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然而秦骁不试图掌控她,让她有几分放松,也露出了轻快的笑意。
秦骁说:“过半年,让你去演戏好不好?你也不用管你舅舅他们,我看着,不会出事,让他走正途。”
这小傻瓜果然呆住了,半晌眼儿都弯了。
他轻笑一声,凑近她:“我好不好?”
她点头,带着真心实意,三分羞:“好。”
“我真的可以演戏吗?”
“嗯,只要等半年。”
她很开心的模样,那时候她和秦骁的关系有所缓和了。她特别开心,半晌飞快地在他脸颊上印上一吻,像是蜻蜓点水,很轻很轻。
“谢谢你,秦骁。”
他黑眸深深,凝望着她,被这抹柔.软甜得心都化了。
秦骁看着她的眼睛,知道自己完了。
他对如今这种相处上瘾了。
原来只需要短短两天,他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来留住这一刻的温存。
越贪恋,就会越害怕失去。
然而苏菱提起她的舅舅,他方联想起一件事——苏菱舅舅的赌债,是她一直藏在暗中的父亲一手推动的。
因为倪家欠了债,苏菱就会来求他。从而待在他身边,让这份关系更紧密。
她那个“父亲”太危险,亲人都可以随便下手,也不怕整死了倪立国,想到这里,秦骁就知道得尽快把人找出来。
她乖乖巧巧地坐在他面前,还在想演戏的事情,因此很开心。
这个秦骁倒是没骗她,等他把那群人解决了,依然还是会让她回去演戏的。毕竟什么也比不过她开心重要。
他们一起吃完早饭,秦骁还得出门。
今天原本周六,他想陪她,可是那些对苏菱有威胁的人和事,像悬在他头上的闸刀,随时会落下。
秦骁迷恋这种拥有她的感觉,不愿意冒险失去她。所以他手段越发急进,想在短时间先把文娴手中的秦氏股份收购。
他握住她的手,苏菱因为心情好,于是出门送他去公司。
外面别墅的小花园,鲜花初初露蕊,早上的露珠还挂在叶尖,雾气腾腾中,别墅外有种朦胧的美。
她却突然顿住了步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那花园。
秦骁心一沉,面上却淡然问她:“怎么了?”
苏菱说:“那个……”她指了指花园,“那里原本不是玫瑰花吗?怎么现在又变了回去。”
秦骁曾经为了哄她,亲手种下一片玫瑰。
然而现在那里只是花匠修剪好的花草。
秦骁撒谎不打草稿:“怕你看腻了,就换了下。你还喜欢什么?我晚上回来种好不好。”
苏菱困惑地看他一眼:“没有关系,你去忙吧。”
他的心如坠冰窖。
这就是谎言,一个谎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但哪怕只是为了多留住她片刻,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
于是那晚他忙完回来,就让人送来了一簇簇蔷薇。
粉白的花儿开得明艳。
他挽了袖子,夕阳下她从门边走出来,盈盈眼眸静静地看着他。
秦骁笑道:“蔷薇会喜欢吗?”
她点点头,走过来蹲在他身边。
秦骁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你看着就好了,别被刺弄伤了手。”
那时候夕阳暖红色,她眉眼里带着些许亲昵的色彩:“不会的,我和你一起。”
他垂眸,低低笑道:“好。”
然而真正动起手来,他不许她碰这碰那,最后一大簇蔷薇,仍旧全是他种下的。
他承认自己的阴暗,不愿再种她记忆里的玫瑰。
他是秦骁,是在这辈子可以切实拥有她的男人,他要她的记忆,最后全剩下他。那段记忆,他陪她重新走过。
他把心垫在她的脚下,她倘若能看上一眼,就能知道哪怕他根底是罪恶的黑色,然而那颗急剧跳动的心,真诚而热烈。
他不是什么好人,活了二十八年,亏心事做得不少,甚至此刻的温馨,都是因着他的卑鄙和占有。
然而此刻看着蔷薇花丛里浇水的姑娘。
他掌心很多细微的划痕。
他却蓦然觉得,他深爱这世界,因柔情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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