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赵王府书房。
赵王与姜承枭父子两人相对跪坐,桌案上摆着茶水。姜承枭正在看着赵王交给他的奏折,待他看完之后,赵王方才缓缓道:“怎么样,有什么看法?”
奏折中所说的事情今天白天南霁云刚刚告诉他,稍微斟酌了语气,姜承枭道:“陛下为何要这个时候强制迁徙佃户,年初的雪灾和突厥之乱刚刚平定,现在正是该让百姓休养生息的时候,这个时候让将近七十万百姓转移,不太妥吧。”
道理大家都懂,臣子们都不是傻子。
赵王道:“你可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做?”
“陛下想要借着此番歼灭突厥的大胜之势威压某些人。”姜承枭道。
赵王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能看的这一层很让他满意。他原以为姜承枭会说什么“为了充实并州的人口”那也太让他失望了。
“那你觉得可取吗?”
姜承枭缓缓摇头,道:“太急躁了,五十万人不是小数目,这相当于在挖根子。如果能分几步慢慢来就好,这样的事情某些人不会同意的。”
“你说的对。”赵王叹息一声,“当时为父也是这么劝解陛下的,但是陛下没有采纳。我担心那些人现在虽然不敢做什么,但是以后难免会有麻烦。”
赵王一直觉得对付关中贵族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慢慢的来,不能操之过急,另一个就是打蛇打七寸,一击毙命。但是可惜,那位陛下一个也没有采纳,他惊动了那些人。
“儿不解的是,为什么陛下还要在这个时候动手开凿运河。这....实在有些过于耗损民力了。”姜承枭迟疑道。
赵王缓缓道:“今上一直想要做出些功绩,开凿运河打通南北贸易本来是一件好事情,但是不该这个时候做。”
要么你就解决了关中贵族再做,要么你就暂时稳住关中贵族再做,但是现在两头都动手,实在是大不利。今上有时候太过强硬,决定的事情很难听进去臣子的谏言。
姜承枭沉默,这些事情还不是现在的他能插手的。
赵王也知道这一点,是故说道:“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自有为父操心。今夜将你唤来是为了山东六郡的事情,这才是最主要的。”
说起这个,姜承枭问道:“父王,陛下封我山东六郡巡抚使,是为了让我查看山东民情,还是调查山东官吏?”
这两者的差别很大,若仅仅是查看山东民情,这一趟他就当作去公费旅游了。可如果是调查山东官吏,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
赵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道:“你还记得今年年初山东赈灾一事吗?”
“记得,当时山东之地因为汉王谋反的关系,各地粮草空乏,只能由朝廷派人过去赈灾。不过,这两者有什么关系?难道说此次赈灾不利?”姜承枭道。
赵王点头道:“何止是不利,根据暗报,一些流民聚集在东莱郡造反。陛下怀疑有人在暗中贪污了赈灾的银子和粮食,此次封你山东六郡巡抚使就是为了去解决这股暴民。此外,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父王的意思是,陛下明面上是派儿子去解决暴民,实际上是暗中调查赈灾贪污一事?”
“没错。”赵王道:“一群暴民不值一提,三千士卒便可平定。陛下主要是希望你能去揪出贪污的官吏,震慑山东肖小。”
姜承枭苦笑道:“父王,陛下这也太看重儿子了吧。让儿子去与那些混迹官场的老狐狸打交道。这....儿子是真没信心。”
见此,赵王笑道:“你在这次突厥战役中表现的很好,陛下告诉我想要好好培养你。虽然为父也知道现在让你去与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有些难为你,但是你迟早都要经历这些。现在,就当作先去熟悉熟悉。”
“你也不要太担心,根据为父猜测,陛下一定会暗中派遣人过去调查,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姜承枭微微一愣,敢情他也是个诱饵。
“那儿子到了山东该怎么做呢?”
赵王道:“这个看你自己,不过为父可以给你交个底,暴民的事情必须平息,而且不能让人知道,免得引起百姓对朝廷的非议。这也是陛下让我转告你的,明白吗?”
原来如此,说到底皇帝为了朝廷脸面,东莱郡暴民的事情应该没有公开,他此次过去就是解决暴民,顺带调查贪污的事情。估计父王猜测的没错,皇帝暗中一定会派遣另一队人去调查。
“原来是这样。”姜承枭道:“我明白了,这次过去一定会优先解决暴民,至于调查官吏的事情,儿子只能尽力而为。”
赵王看着儿子,欣慰道:“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还年轻,就算这次去没有完成陛下的交代也不要想太多,一切还有为父给你兜着。”
不知道为什么,姜承枭忽然觉得赵王眼眸中透露着一股疲惫。他鬼使神差的问道:“父王是在担心关中贵族不安分吗?”
赵王微微讶异,没想到这小家伙还能看出来,遂点点头,叹气道:“确实有些担心,有的时候越安静,越是不明白那些人私下里在准备什么。”
他笑道:“这些事自有为父操心,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成长。此番陛下封你冠军将军就是希望你能快快成长,早日成为晋室支柱,为君分忧。”
他担心的事情太多了,只是现在不好和儿子说清楚。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这小子尽快成长独当一面,不然将来一旦事态向着最危险的方向发展,他连自保都困难。
“是,儿子明白了。”
.....
出了王府,姜承枭骑马走在大街上。看着月朗星稀的夜空,他忽然打了一个寒碜。从赵王的表现来看,关中贵族这次虽然明面上低头了,但是私下里不知道在准备什么。想来也是,这次皇帝可是直接动手去挖他们的根子,那些人怎么会愿意束手就擒呢。
现在只怕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摊上这么个皇帝,想想也是一种悲哀。皇帝想要解决关中贵族这个毒瘤没有错,但是他的脚步迈的太大,这样很不稳。
“前面的人站住!”
耳边忽然传来南霁云的喝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抬头向着前方看过去,只见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正向着他们冲过来,按照这个趋势,他一定会被马踩在蹄子下面。
不用姜承枭吩咐,祖燕纵马上前,抽出横刀,一记刀背抽打在那人身上,顿时痛的那人蜷缩在地上翻滚,口中直骂:“那个不长眼的,某吃个酒也招惹你了!”
祖燕浓眉一挑,当即下马一把抓着那人衣领,将其提小鸡一样提了起来,喝道:“你刚刚说什么!”说着,他将拳头抬起,距离那人脸颊不足一指距离。
“我......”
看见拳头,那人很识相的闭嘴。
这个时候姜承枭驾着马到了近前,南霁云火把一照,那人面容清晰,看起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
“你是谁,胆敢冲撞我家主人。”南霁云沉声道。
文士看了看周围一圈的壮汉,顿时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出身不凡,酒意醒了几分。
这个时候,前方忽然传来声音:“住手!”
紧接着一人冲过来,但在近前被吴山惠拦下,他只得对着马上的姜承枭抱拳道:“还请贵人恕罪,我家兄弟酒喝多了神志不清,某在此向贵人赔罪。”说着,他深深一礼。
听到声音,姜承枭忽然想起来他好像在哪儿听过,他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闻言,后来的人抬起来,露出一张普通的脸。
“上官狄?”在火把的光亮下,姜承枭看清了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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