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人沉默了许久。
这种事情实在是不好直接拿上台面上来说,大舅哥和妹婿不是一心,这种话无论什么时候说出来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姜承枭也不否认自家夫人的话,他和长孙无极之间确实有着隔阂。
原因他大致也能猜出来,长孙无极更靠近李安民。
“何必这么直接回绝妇翁,这样你会难做的。”姜承枭道。
长孙清漪道:“妾身虽然不知道夫君想做什么,但是郑公子的事情妾身还没忘记,妾身不想给夫君添麻烦。再者,其实兄长也不是很愿意...过来。”
这话就有点酸楚了。
怎么说大家都是一家人,大舅哥不愿意帮助妹婿,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尴尬。
捏着酒盏,姜承枭微微叹息一声。
“夫人,你有时候太聪明了,这样会给自己增加很多的烦恼,孙先生嘱咐过,千万不可以思虑过深。”
扪心自问,他确实不相信长孙无极。
连郑如意的事情他都耿耿于怀,更别说长孙无极了。
不能怨他心胸狭隘,而是他做的事情不能有丝毫意外,哪怕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他也绝不能让别人察觉出什么。
长孙清漪展颜一笑,摇了摇头,“夫君不用担心妾身,这些事情妾身能想明白。其实就算妾身没有回绝,兄长也不愿意过来。”
“因为李安民吗?”姜承枭笑着道。
闻言,长孙清漪顿了顿,而后轻轻颔首。
姜承枭开解道:“不用担心我,我没有胡思乱想。其实我还挺想得开的,夫人你知道么,李安民在我面前是个失败者。”
可不是么,长孙清漪这样聪明贤惠的女人上哪儿才能找到?
说到底,他也是个贪心的人。
这一点他不否认。
“夫君,别说这些了好不好,妾身不想听见这个名字。”长孙清漪有些逃避。
自从全心全意的对待夫君之后,她已经将那个人的身影从心底抹去了,乍一听起,她还是有些害怕,害怕夫君还是没有释怀当年的事情。
“那好,我不说了。”
姜承枭道:“不过还请夫人放心,我从来都没有乱想过。”
“嗯。”
见她情绪低落,姜承枭一把将其揽入怀中,在其红唇上吻了一下。
“不准你乱想,你现在就该将身子养好,准备给我生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长孙清漪心中甜蜜,面上却白了他一眼。
巢献王被杀的事情在长安到底还是掀起了巨大的声浪。
与姜承枭想的差不多,长安百姓第一怀疑对象就是皇帝。
毕竟,除了皇帝,谁还能动手杀了巢献王呢。
这可是属于皇室的八卦,长安的风评越传越邪乎,说到最后就差没有明着说皇帝是为了斩草除根。
连带着,有很多人猜测皇帝下一个要杀了息隐王。
通过内卫的嘴得知了这些消息的皇帝更加的震怒,可是皇帝又不能禁止百姓说这种话。
你要是越禁,反而会给人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顺国公府。
相比较以往的风光,现在的顺国公府邸已经门可罗雀了。
因为尉迟迥被皇帝冷藏了。
自从宏业二年随着赵王击败突厥回来之后,顺国公被皇帝封了个闲职,每天在清水衙门里面点卯坐班。
简单来说,尉迟迥提前退休了。
对这一点,尉迟迥一反常态的没有任何反应。
因为他很清楚,这是皇帝故意这么做的,如果他不知好歹,恐怕就会像当年的靖国公一样。
“军司马。”
尉迟迥小酌两杯之后,拿起桌案上的文书,笑着道:“看样子老夫这个女婿很给老夫面子啊,一郡的司马职位也愿意拿出来当聘礼。”
跪坐在对面的尉迟敬无语道:“父亲,你想多了,这是我找青雀要的。”
“要?”
尉迟迥一副你还年轻的模样,教训道:“军司马协助郡守,郡尉参赞军事,你若没有才能,凭关系就能要来了?”
“再者,辽东郡周边尽是异族,我那女婿要是看不上你,要是要不来的。”
尉迟敬笑着道:“一口一个女婿,父亲还说青雀不当人子,居然想娶妹妹做妾,现在不也是很高兴么。”
“你懂什么!”尉迟迥没好气道:“我不答应又能怎么样,你妹妹心都被那小子偷了,为了他甘愿在府中修行,要真的拒绝,她还不得寻死觅活的。更何况那小子还请陛下赐了旨意,不遵也得遵。”
说起这个,尉迟迥也很是无奈。
这原本多好的姻缘啊,他与赵王同意,两个孩子也愿意,怎么就偏偏杀出个长孙氏呢。
“好了父亲,该谈谈正事了。”尉迟敬道。
所谓正事,自然就是关于前往辽东赴任军司马一事。
尉迟迥道:“你可想好了,一旦你迈出了这一步,想要回头重来,可不容易。”
他们家可不是什么世家大族,一次不行还能有第二次。
尉迟敬郑重点头,“我想好了,这次是最好的机会。一直留在金吾卫非我所想,大丈夫行于世当博取一个功名!”
尉迟迥听完后良久无言。
“你说得对,你也不小了,是应该出去博取个功名了。今上猜疑的是我,不是你。”
说到这里,尉迟迥惨笑一声。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
小雨飘飘,行人寥寥。
杜如明略显低沉的走在雨中,他与好友韦阿佛一同来的长安,现如今阿佛已经在刑部任职,他还是一介白身。
难道朝中无人,真的做不了官么?
一直以来笃定才华改变命运的杜如明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
这长安如此繁华,但是却没有他的栖身之处。
“如明!如明!”
韦阿佛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杜如明一转身,看见韦阿佛打着伞走了过来。
“你准备去哪儿?”韦阿佛看着杜如明背着的行囊,不由得蹙眉问道。
杜如明脸上勉强笑着道:“该回老家了,家中还有父母,不能远行太久。更何况我盘缠已经用光了,再不回去就只能睡大街上了。”
睡大街什么的都是其次,真正让他痛苦的是没人看得起他。
作为他的好友,韦阿佛岂能不明白杜如明在想什么,他当即道:“睡什么大街,我那院子还空着一间,你正好搬进去。”
搬进去又能怎么样,呆在长安继续吃瘪吗?
“不了阿佛,我还是先回老家好好治学,待下次中正再过来吧。”杜如明苦涩道。
韦阿佛道:“不用了,我给你找了个机会,你要不要去。”
“什么机会?”
“你知道琅琊郡公吗?”
杜如明道:“可是那个最年轻的郡守?”
韦阿佛点点头,“就是他,琅琊郡公即将赴辽东上任,正在招募人手,我伯父原本想给我兄长争取一个机会,但是我兄长不愿过去,将这个机会给了我。”
“什么机会?”
“面见郡公一展才学的机会。”
杜如明睁着眼,道:“这是真的?”
“当然!”
韦阿佛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琅琊郡公的拜帖,执此贴,报我京兆韦氏的名号见他,他一定会见你,到时候能不能把握机会就看你自己的了。”
杜如明眼眶湿润,喃喃道:“阿佛,我...”
“唉!”
韦阿佛拍了拍杜如明肩膀,说道:“何故作此扭扭捏捏的小女儿姿态,你我同窗,能帮忙的我一定帮忙。你学问比我好,这次过去一定能被郡公看重,我相信你!”
伸手接过信封,将其小心翼翼的收入怀中,抬头看着好友,杜如明郑重道:“此恩,我记住了!”
“行了,你若真能跟着郡公,说不定日后我还得上门去求你呢!”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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