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听了他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再看看他满脸忧愁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笑。
“你怕我跟顾家硬来?放心吧,我没那么傻。”
“至于怎么做,还是等昭玉宫弟子传了消息回来之后再说吧。”
若是顾家真个个都如顾家仁一般,哪怕在外有个伪善的虚名,他也定会找借口,把顾家彻底弄倒了!
“那就好。”李崇义点了点头,放下了心。
幸好阿朗不是小程的那般火爆脾气一点就着,他做事向来谨慎沉稳。
“瞎操心!”小程在一旁翻了个白眼嘟囔道。
这种事还用叮嘱阿朗吗?
阿朗比他们都沉稳多了好嘛!
按照父辈们的说法就是,阿朗沉稳的简直不似少年人!
听见他的嘟囔,李崇义懒得搭理他回他一个白眼,晃着折扇走了。
这件事之后,派去长安送弹劾奏章的昭玉宫弟子回来了,只不过出乎秦朗意料的是,随行的人里,竟然有孙友富。
这家伙,不是早先在朔州就被他送到长安去建造船厂和琢磨图纸去了吗?
怎的会跟着昭玉宫弟子过来?
“你怎么来了?难道是船厂有什么事情?”秦朗皱着眉头问道。
若真是,让人传个消息过来就是,何至于亲自跑一趟,耽搁进度。
不管是在长安的秦家部曲还是昭玉宫弟子,手中都有传讯鹤,传递个消息简直不要太简单好吧!
“小人来此,是……”孙友富顿了顿,眉宇间有些沉郁的道:“是听说了扬州的事情。”
“秦侯……是打算调查顾家仁吗?”
秦朗闻言挑起了眉,有些疑惑的点了点头:“是。”
“陛下先前给我任务,让我寻一样东西,现在查到了那东西就在顾家仁手中。”
“且你是扬州人氏,应当听说过扬州刺史顾家仁才是。”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啊!”秦朗说着叹了口气道:“一州刺史,竟然杀了辖下百姓一家三十多口!”
“这般惊天大案,若非我此次追查那东西凑巧知道了,还真不知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冷血残忍之人!”
“只是那家人被尽数灭了口,已无一人活在世上,调查起来真是有些难度。”
秦朗没注意孙友富的表情,说道这里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
“你既然是扬州人,那你可知一家三十多口被灭门的那家人姓什么叫什么?可还有什么亲朋好友在世?”
“哪怕是关系比较远,只有一些了解的也行。”
派去调查顾家的人陆陆续续传回来不少消息,进度倒还算可以,可是在扬州城内调查顾家仁的昭玉宫弟子,却陷入了困境。
知道那件事的人讳莫如深,不知道那些事的人则是传言夸大失实,想要从那些传言中提取出真正有用的消息来,不是一件易事。
他总不能下令,为了调查事情,让昭玉宫弟子给知道事实的人下蛊吧?
说完不见孙友富回答,秦朗转脸看向他,这才发现孙友富眼中隐隐有泪光,且满怀仇恨。
“你这是……”秦朗一下子有些愣住了,鬼使神差的想到,莫非这被灭门的一家三十多口,与孙友富是亲友关系?
也唯有如此,听见这事他才会如此悲恸,如此愤恨。
“难不成,你认识那一家人?”
孙友富惨然笑了起来:“我如何能不认识!”
“被灭门的一家三口,是我妹夫妹妹一家啊!”
七尺高的汉子,说着眼泪就哗哗的落了下来,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呜的哭,哭的人心生不忍。
秦朗却是愣住了。
他想着应当是关系不错,却没想到被灭门的那家竟是孙友富妹妹的夫家,怪不得他会如此伤心。
原本在朔州时与他偶然间谈起天外天,说起天外天在扬州的分店,当时他就觉得孙友富神态不大对劲。
只不过那时想着,他兴许是家中庶子,被嫡子欺辱这才不得已离了扬州到朔州另谋生活,却不料竟是因为妹妹一家惨遭杀害。
是了,那般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孙友富有妻有子,岂能不害怕?
他当也怕自己若是再留在扬州,等杀人凶手回过神来找到他,自己一家人跟着丢了性命,妹妹的大仇也没人报了。
秦朗无声的叹了口气,走到孙友富身旁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你放心,杀你妹妹一家人的凶手我已知道是谁了。”
“如今你为我做事,你家的大仇,我帮你报便是。”
孙友富哭了半晌,终于止住了眼泪,抬起头狠狠的道:“不必秦侯说,我也猜到了杀人凶手是谁。”
“他便是扬州刺史顾家仁对不对?”
“哈!当年我只是猜测,没有证据也无法与官府为敌,暗中调查却多次遇险,甚至连唯一的独子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后来不得已只能搬离扬州。”
“这些年我拼命赚钱,拼命发展人脉,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查到事情真相,为我惨死的妹夫和妹妹一家报仇!”
若非当年他举家离开扬州,怕是如今他们一家的坟头草都有一人多高了,还何谈报仇!
顾家在江南也算得上是名声良善的书香世家,可谁知内里竟然如此残忍狠辣!
原本靠上秦侯,他便想让秦侯帮他调查,只不过自己初初投奔寸功未立,还没好意思开口,想着等船造出来之后再求赏。
只是没想到,秦侯到了一趟扬州,竟是无意间帮自己查清了仇人。
“你是如何知道,顾建仁是杀你妹妹一家的凶手?”
说起这个,秦朗便觉得奇怪。
顾家仁行事也算谨慎,玉佩只是被他儿子带出去一次,便急忙藏了起来,这么多年不敢拿出来。
就连他灭那一家三十多口,找的都是江湖上的人,孙友富不过一个普通人,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不对之处,进而怀疑顾家仁的?
“是因为,宝儿对我说,他见顾家仁的儿子拿着我妹夫的家传玉佩。”
孙友富神色狠厉,咬牙切齿的道。
“那时宝儿还没像如今这般,因为妹夫妹妹对宝儿也十分疼爱,他见过多次我妹夫家的那块家传玉佩,是以绝不会认错。”
“只是等我去调查的时候,却再没见顾家仁佩戴过,什么也调查不出来。”
“而且我才调查了没多久,宝儿就出事了,也不知他经历过什么,反正回来的时候是昏迷着的,一连大病十多天。”
“就连我内人腹中还未出世的孩子也跟着没了。”
“我这才察觉不对劲,赶紧带着家人离开扬州,去往朔州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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