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徐振凡就来了店里,手里提着好些东西。
他刚去过路西河那,碰巧刺青设计大赛的主办方也在那,给他拿了面红底黄字的亚军锦旗来,一会儿还要去给冠军和季军的。
徐振凡顺路,便顺道给她拿过来了。
“哟,奖杯已经摆起来了啊。”他指着木架子中央的奖杯。
许知喃笑笑,“嗯”了声。
“我来给你送锦旗的。”他说着,从袋子里抽出一支长长的密封筒,旋开盖子,里头就是支卷起来的锦旗。
“还有这个啊?”
“嗯,挂哪儿啊,你这有钉子没,我直接给你挂起来好了。”
许知喃从工具盒里翻出钉子和锤子,徐振凡便直接站在椅子上给她把钉子给钉起来。
“你小心点儿啊。”
“没事儿。”
徐振凡三下五除二弄好,又把那面锦旗给挂上了,上面八个大字——刺青设计大赛冠军,小字上还标注了第13届以及时间。
锦旗就挂在放奖杯的木架上面,许知喃退了几步,欣赏一番。
徐振凡跳下椅子,看她那表情就笑了:“刚才我给路大哥挂锦旗她还不要呢,嫌太土,和他店里的装修风格不搭,怎么你就这么开心了。”
刺青店的装修风格普遍都比较特色鲜明,和这种锦旗完全不是一个风格的。
“好不容易才拿到的冠军呢,而且以后因为这个比赛才知道我的人可能会多,挂着比较好。”
徐振凡还带来了几张照片,是昨天最后结束时大家拍的合照,除此之外,还有一张昨天许知喃拿着奖杯站在台上的照片。
她这儿没有备用的相框,照片都拿夹子挂在墙上。
从前许知喃作为一个刺青师算是很独立的,也不认识什么同行,客源也是慢慢一步步积累起来,到现如今也算是个纹身圈内的小名人了。
到后面几天,很快就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许知喃接了好几个设计单子,这些天除了上课、工作就是在画图,反倒是比准备比赛时更忙了。
“阿喃,上课去没。”赵茜喊她。
“来了来了。”
许知喃将画稿囫囵塞进书包。
大四课业不多,就剩最后几门课,上学期修完后到下学期基本就只要做一个毕业设计就结束了。
周四下午这节课是本专业的辅修课,老师是个学院内很受大家喜欢的老教授,上课幽默风趣,是个很有资历的教授。
辅修课不比专业课,没那么多刻板的理论知识和严格的评分界限,这老师上的辅修课就更加轻松了,经常是一堂课一个小课题,大家笑闹中完成就结束了。
宿舍三人一块儿踩着铃声进教室。
“来,上课了大家。”教授敲了敲黑板,“咱们专业的同学们应该平时画设计图纸都画累了吧,大四了,有些速度快的同学都已经在实习工作了,成了正儿八经的‘乙方’,感觉怎么样啊?”
这话说在了心坎上,底下众人立马纷纷抱怨,被各自的甲方摧残的心力交瘁。
教授笑道:“今天这节课很简单,咱们今天不做‘乙方’,每个同学都来做自己的‘甲方’,也不再画那些条条框框的设计图了。”
大家拍掌叫好,有人问:“那画什么啊?”
“画自己。”
底下安静两秒,随即笑起来:“老师,我们都大四了,你这作业怎么布置的跟小学美术课一样啊。”
“这题目是很普遍,但你们这绘画水平不都精进了吗,更何况,你们现在画花画草画建筑画别人样样都会,但要说画自己可还真不一定会画,你们自己想想,不让你们照镜子的画你们可以把自己画下来吗?”
教授又说:“大四了,大家准备考研准备就业准备出国,都很忙很累,可能在接触新环境的过程中也会受到委屈,这些老师年轻的时候也都经历过,还算是了解,所以这节课让大家画自己,不只是为了放松,也是想让大家静下心来感受自己的内心,你到底想要什么,你未来的目标是什么。”
这些话说完,下面没人再笑闹了,安静片刻后响起如雷掌声。
她们宿舍三人都没人带镜子,于是都只能纷纷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
大家拿出画纸画板开始画,偌大的教室内安静下来。
美术设计专业,重在设计,画人像很少,只有最初学画画时才会画,都有些手生,许知喃因为刺青的工作倒算是最熟悉的,画起来也很快。
一旁坐着的赵茜就不行了,边画边嘀咕:“刚开始教授说那番话我还挺感动的呢,觉得画着画着我暴脾气都出来了,我有这么丑吗!?”
赵茜把自己的画擦了,又凑过去看许知喃的,而后一抬眼就发现入镜了摆在前面当镜子用的前置摄像头。
“…………”
她把脑袋缩回去:“我太自卑了,我看这不是画自己倾听内心,而是画自己看清自己和仙女的差距。”
许知喃笑得眯起眼,掐了掐她手背:“你干嘛呀。”
一节大课结束,许知喃刚刚画完,大部分人都还没结束。
“行了大家下课吧,我就不拖堂了,剩下的就当小测作业吧,下次课带过来。”
赵茜已经画得到了自我怀疑的阶段,再扭头一看许知喃的成品,更想哭了。
“你这也太好看了吧!!!”
“嗯?”许知喃倒没觉得这幅画有特别出挑的地方。
“哦不对。”赵茜改口,“你这不是画的好看,是人好看,画你压根没人能画丑。”
“……”
她越说越夸张:“你最近不是一直在寝室画设计图吗,我看你干脆就拿这张图吧,多好看,准能卖个高价。”
“谁会想把我的画像纹身上啊。”
“之前那个学弟不就还来找过你要纹你名字吗,他肯定想纹这个,叫什么名字来着,感觉最近都没见到他。”
赵茜不提起,许知喃都快忘了那个之前追求过她的学弟了。
“我也没见到,应该有其他喜欢的女生了吧。”
这也算不上吃惊,许知喃从前大学刚入校的时候更夸张,随便往学校里一走都能遇上搭讪或递情书的。
但许知喃从不会跟这些人热络,追求起来没有丝毫回应,到如今大多都知难而退了。
赵茜点点头:“他之前都追你快一年了吧,现在看毅力还是不行啊。”
姜月:“毅力再行也没用啊。”
“说的也是,我看完蓝发林清野后真的觉得,放着林清野这样的‘尤物’不要,实在是暴殄天物!”
“……”许知喃拉了她一把,“你小声点啊。”
“哦哦。”赵茜左右张望一眼,确定周围没人听到,继续小声道,“既然学弟放弃了,那你就让现在的追求预备役小林同志纹这个吧,看看他对你的赤诚之心怎么样!”
许知喃想起他肩胛骨处的“阿喃”。
当时两人刚刚分开,她也有冲动和不甘在,才真在他身上纹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怕疼的,这么大片的肯定不行。”
毕竟上次两个字都红了眼眶。
“他还怕疼啊?”赵茜诧异,“看着不像啊。”
许知喃笑了下。
赵茜:“那就更要让他纹了!不疼怎么能表衷心呢!”
“……”
赵茜一拍桌,慷慨激昂道:“不给老婆扎的男人算什么好男人!”
许知喃被她口中其中两个词弄得耳朵嗡一声,着急慌忙地去捂她的嘴,压着声:“什么老婆啊!”
赵茜哈哈大笑,捏了把她的脸:“小朋友想要制住林清野脸皮这么薄可不行,你现在这样以后当心被他吃死了。”
“……”
国庆假期之前,平川大学还有个运动会。
天气已经不像从前那般闷热了,可阳光依旧明晃晃的,很刺眼。
红色塑胶跑道上已经有一排人站在起跑线前,随着一声发令枪响,众人冲刺过去,周围班级同学高喊加油。
大学运动会很多花样,还有音乐系的同学直接搬来了一个大红鼓,咚咚咚的一阵敲。
声势浩大。
许知喃作为大四学姐,这是最后一次参加运动会了。
她们一群人坐在规定的班级座位,撑了把大太阳伞,赵茜和旁边几个同班男同学一块儿在打游戏。
许知喃看了会儿比赛,阳光太晃眼,于是低头看手机。
没玩一会儿,林清野发来消息,问她在店里吗。
[许知喃:不在,今天平大运动会,规定大四都要过去看比赛呢。]
[许知喃:你找我有事吗?]
[林清野:也没什么,我现在在工作室,没什么事,本来想你在店里就过去找你。]
[许知喃:运动会估计要挺久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林清野:没事,那我等晚上了过去。]
姜月抓紧所有时间考研冲刺,这会儿都塞着耳机在听政治网课。
上午是各类跑步径赛,田赛都在明天,而到下午就是一类群体的游戏类运动,比如掷沙包、拔河、八人八足一类。
中午吃完饭回寝室休息了会儿便又要出发去体育场。
早上时还觉得新奇,甚至还有人发朋友圈感慨怀念人生最后一次学校运动会,可下午当头日晒下就纷纷被磨灭了兴致,开始抱怨。
赵茜拿着防晒喷雾喷了全身:“形式主义!形式主义!气死我了!形式主义让我都晒黑了!”
她说着又卷起短袖袖子,上面明显要白许多。
赵茜又掀起许知喃的袖子,更愤愤然了:“这夏天都快过去了,你怎么一点儿都没晒黑!?”
“黑了一点的。”
“你这压根看不出来肤色有差别啊。”
许知喃:“我好像不太容易晒黑。”
所以她也没有严格防晒,只偶尔暴晒时担心会晒伤才会抹一点防晒霜。
人比人气死人。
赵茜彻底不想跟她说话了,继续跟男生们约游戏。
游戏玩到一半,班长突然过来了:“你们一会儿谁有空啊?”
许知喃问:“怎么了?”
“本来报名了八人八足游戏的龚晴晴刚才过来路上骑自行车摔了,现在去校医院了。”
“啊?严重吗?”
“那还好,有点小扭了下,现在在冷敷呢,就是八人八足游戏肯定没法参加了,得找人替一下。”
外面太阳太大,八人八足这游戏又要靠练习培养默契,搞不好就摔了,一时没人自告奋勇。
班长又问了句:“你们谁愿意去啊。”
依旧没人回答,赵茜还非常不给面子的抱着手机往后靠,拒绝的非常明显。
许知喃看了一圈,犹豫着举了下手:“那要不我替吧。”
“你小心又摔一跤啊。”赵茜说。
“不会不会,待会儿比赛开始前会再练习一下的,可以安排到最旁边,就只要绑一条腿就好了。”班长生怕她又反悔。
“比赛什么时候开始啊?”
“还早呢,下午五点才开始,然后我会提前半小时来叫你的,我们练习熟悉一下。”
“好。”
“太谢谢你了阿喃!”
她话音刚落,一旁体育场入口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赵茜反应剧烈,手肘拱了拱许知喃,掩嘴凑到她耳边:“操!阿喃快看!”
许知喃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入口处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中间有个个子特别高的。
许知喃一愣。
林清野。
他怎么过来学校了?
从前他还是大四时大家在学校里都见不到他,更不用说如今他都已经上节目爆火后返校。
看台上众人瞬间都涌上去,趴在栏杆上伸长了脖子看,纷纷拿出手机拍照。
“他不会是来找你的吧?”赵茜在她耳边低声说。
“应该不是吧。”
赵茜笑一声:“那我都想不出来他还能因为什么来学校了。”
“……”
林清野在众人簇拥下往场地里走,先前他的辅导员如今带了新大一,一见他过来便小跑上前,调侃一句:“哟,什么风把你这位大爷给吹来了。”
林清野散漫笑,打招呼:“导员。”
“教授们今天也都来了,在那儿呢,过去打声招呼吧。”
林清野这样的学生,有创造力,有实力,有天赋,最讨教授们的喜欢,尽管从前上课也不见他有多认真,可教授们也依旧很欣赏他。
属于教书多年,那么多学生连名字都叫不上,但也一定会对他印象深刻的存在。
林清野过去跟教授们打招呼,周围围着的人没那么多了。
寒暄一阵问过近况后,林清野站在一旁给许知喃发信息:在哪?
[阿喃:你右边,黄色椅子那边。]
林清野看过去,在人群中轻而易举找到许知喃,她皮肤白得发光,很容易就能注意到。
距离有些远,他眯着眼看了会儿,手机又震动了下。
[阿喃:大家都在看你呢,你别盯着我看了。]
林清野笑了笑,看了眼手机后又下意识往她方向看一眼,不见了,也不知是藏哪儿去了。
[阿喃:你怎么过来啦?]
[林清野:没事干,过来看看。]
许知喃心说你以前可不是这么闲不住的性子,应该是最喜欢清净才对。
周围人太多了,林清野现在又是那样的身份,学校里大家本就因为从前那几个帖子关注着两人,许知喃不敢有太多交集引人注意。
没过多久,班长就来找她:“阿喃,走吧,我们要去练习八人八足了。”
许知喃一顿,被林清野这一搅和都差点忘了自己答应替补了。
只是现在……
八人八足配合不好摔跤是常事,还经常是一群人跟着摔个狗啃草的。
林清野就在旁边,她有点绝望。
八人八足马上就要开始,中间草坪上各个班级都已经在练习了,拿布条俩俩捆住脚踝,互相搭着肩膀,喊着“一二一二”有序前进。
因为许知喃是临时加入的,被安排在了最旁边,旁边是同班女生。
许知喃余光瞥了眼一旁看台上的林清野,他的位置直视便是许知喃班级的位置。
她莫名就觉得脸上烫起来。
练习几次,许知喃身体还算协调,配合不错,都没有摔跤,比她想象的要好。
很快,100米的八人八足比赛开始,分批进行,别的专业先开始。
林清野站在台上看了会儿,而后侧头对身边的老教授说:“老师,我们下去看看吧。”
那老教授最喜欢他,自然答应:“行啊,我也觉得站在这看没意思,都感觉不到大家的活力朝气了。”
周围众人都留意着林清野,可旁边还站了位音乐系德高望重的教授,也不敢随意靠近造次,只能是围观。
许知喃也注意到了,站在她这一侧,离得不远,三四米距离,跟那老教授闲庭信步地站在那儿,还随口唠几句家常。
“……”
许知喃以前可从来没有见过他跟人唠家常。
而赵茜站在另一边暗搓搓地冲她挤眉弄眼,热气顺着脖子往上冒,先烧到耳朵,再是脸颊。
而八人八足的游戏马上就要开始,裁判站在中间,手里拿着个接力棒,高高扬起:“预备——”
“开始!”
起初的确是很顺的,大家都没有出错,但速度不快,左右两个班级的队伍很快就超过他们一段距离。
有人急了,步子迈快,旁边有人跟不上,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下子接连摔倒,许知喃是被旁边那人拽倒的。
扑通一下膝盖直接跪在了草地上。
也没闲工夫去管疼不疼了,大家搀扶着重新站起来,喊着“一二一”继续往前。
可惜最后还是最后一名。
不过这种游戏大家也不在乎到底拿第几名,重在参与,玩玩就好。
赵茜跑过去:“没事吧阿喃,之前月月还跟我说你暑假不是膝盖受伤过吗。”
“没事,那次就是擦伤而已,刚才摔下去草地是软的,不疼。”
赵茜这才放心,又在她耳边低声说:“刚才你摔跤的时候我都怕林清野直接过来扶你,我看他都往前迈了一步了。”
许知喃一顿。
赵茜又笑道:“不过我看他这人也挺坏的,后来看你自己爬起来没事还偷偷笑了!”
“……”
周围人太多,许知喃也不敢回头看他。
她掸了掸裤子,刚才摔跤时粘了点泥块,昨晚还下过雨,现在膝盖处脏兮兮的两块。
“我去卫生间就在洗一下。”许知喃说。
“好,刚才月月叫我有事呢,我不陪你去了啊,我们就在班级看台那,你待会儿来找我们吧。”
“好。”
一进体育场外圈的屋子内就一下凉快许多,没人,喧闹都隔绝在外面。
许知喃站在洗手台前,拿纸巾沾了点水擦拭裤子上的泥点。
忽然,身后一道声音——
“阿喃。”
她一顿,回头,林清野就站在身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摔伤吗?”
许知喃想起刚才赵茜说的——我看他这人也挺坏的,后来看自己爬起来没事还偷偷笑了!
她轻轻撇了撇嘴,回答道:“没有。”
林清野上前一步,忽然在她面前蹲下来,许知喃吓了跳,人往后刚退一步就被他捏住了脚踝。
“我看看。”他低声道。
许知喃微怔,看着他把自己的裤腿卷起来,露出膝盖。
的确没摔伤,但有点红了。
不过许知喃皮肤嫩,身上本就容易留下痕迹,林清野看着她的腿,思想却一不小心就一路下滑,喉结动了下。
许知喃别扭:“没事,过会儿红就会消下去了,不疼。”
她不知道林清野这会儿在想什么。
他起身,拉上她手腕,卫生间旁边就是室内乒乓球室。
“干嘛去。”许知喃问。
“外面可能会来人。”
听他这么说,许知喃便乖乖跟着他走了而后等到看着林清野反手将门关上才琢磨过来。
外面可能来人就快点分开就是了,怎么还被他拐带到这共处一室了。
“来这里干嘛。”
林清野抽下来一张仰卧起坐的软垫,坐下来,又拍拍另一侧示意她也坐,答得更是理直气壮:“偷懒,外面不晒吗。”
“……”
许知喃顿了顿,最后还是坐下来。
没和他挨很近,坐在垫子一脚,抱着腿坐。
窗户半开,阳光和暖风入室。
林清野打开手机,里面有一个刚录好的音频,一段背景旋律,钢琴配架子鼓,他放给许知喃听。
“新歌吗?”
“嗯,要放专辑的。”
“很好听诶,小样已经出来了吗?”
“还没,昨天玩着弄出来的一段旋律,词都还没写,不过大概也已经定了。”
“嗯?”
他将音频拉到最前,重新播放一遍,而后手在地板上有节奏的和了一遍:“大概就这样。”
许知喃对音乐了解不多,也不比他那些乐队成员在这方面还能聊几句,看完这一段只觉得厉害。
她们美术系厉害的人随便拿什么都能作画,而到林清野身上大概是很轻松地就能做出音乐来。
她正想说话,乒乓球室窗外忽然走过一个男生,那个高度正好露出肩膀以上,他在窗前停下,回头喊了声朋友。
窗户开着,声音格外清晰地传过来。
许知喃吓了跳,下意识迅速弯下身,将脑袋压到窗台之下。
又侧头看了眼林清野,抬手,按着他背,把他也按下来。
两人躬着身,躲在乒乓球室的窗边。
许知喃注意着窗口,看着那两个男生走了才轻轻舒了口气,移开视线时才恍然发现自己现在和林清野挨得极近,吐息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她愣住,缓慢地眨了眨眼,黑睫忽闪。
她今天穿了件很简单的圆领白t,这个动作下领口往下坠,隐约露出内里风光,她没注意。
林清野只看到一眼,很快移开视线,不敢再看,只下颌线条一瞬绷紧。
“阿喃。”他声音有点哑。
她呆呆的:“啊?”
他眼底黑沉,人也静下来,后牙咬紧,过了两秒,他又倏的轻笑出声,散漫道:“算了,没什么,不吓到你。”
许知喃不明所以:“什么啊。”
“没什么。”林清野不告诉她。
可许知喃到底从前跟着他鬼混了三年,被荼毒不轻,过了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他刚才那个低哑的声音,跟那种时候很像。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她就开始觉得脸上又有发烫的迹象了,
盯着林清野看了会儿,想从他脸上找到些许迹象,未果。
许知喃不自觉视线下移。
顺着下颌、喉结、锁骨持续往下,到小腹处,她下巴被一双手托住,动不了了。
林清野捏着她下巴重新抬起来,直视她眼睛,笑得痞气又散漫:“你想看哪啊?”
许知喃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瞬间涨红脸。
林清野恶人先告状,笑着说。
“你色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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