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训队的日子一如既往的枯燥,这次甚至比第一次还要辛苦。
好不容易闯到最后一关,只剩下十九个人。谁都不想做淘汰出局的那个,所以人人都铆足了劲,拼尽一切力气向前冲。
景辞他们的作息时间是早八点到晚九点,中间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但实际上,几乎没有人休息。
晚上睡前更是。
哪怕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洗漱完毕之后,身体还是会下意识地坐到书桌前,自动自发地进入学习状态。
景辞一天只睡不到六个小时,平均学习时间几乎达到了十六个小时。短短几天下来,他就瘦了一圈。
身体是疲惫的,但精神却是亢奋而满足的。
因为赢骄一直陪着他,不管他学的多晚,只要对着电话那边叫一声,永远都能得到回应。
“景辞,你哥每天都陪你学习吗?”午饭的时候,王琼一边往嘴里塞鸡排,一边好奇地问他。
最开始,听到景辞偶尔的一两句话,王琼还以为他是学习学傻了,开始自言自语了。等看到他耳朵上的无线耳机才明白,人家那是在打电话。
景辞登时呛了一下,捂着嘴大力咳嗽了几声:“嗯。”
“你看看你,激动什么。”王琼不明所以,把汤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脸都呛红了,喝口汤缓一缓。”
景辞含糊着跟他道了句谢,端起汤碗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埋头一口气喝了半碗。
“对你这么好,”王琼还是不死心,继续追问:“是你亲哥吗?”
“……不是。”
“天,”王琼不敢置信道:“不是亲哥能做到这个份上,也太好了吧?”
他摇头感叹:“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哥呢,羡慕你。”
确实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景辞不由自主地用指尖碰了碰裤兜里的手机,想起赢骄,整颗心都是暖的。
分开之后,赢骄一直在用他的方式来让自己安心。哪怕他们现在分隔两地、哪怕无法见面,可他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赢骄的存在。
或者是每晚的通话、或者是夹在本子里的一枚小书签,又或者是手腕上从戴上就没有摘下来的手链。
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做了能做的一切。
景辞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饭,把餐盘送到回收处,脚步匆匆地往教室里赶。
所以剩下的事情交给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王琼惊悚地发现,景辞努力到简直可以说得上是拼命的地步了。
他本来还想着,反正集训就那么几天,临时奋斗也没多大意义,要不破罐子破摔算了。可每次转头一看到景辞,这种想法就会立刻烟消云散。
不仅仅是王琼,有景辞这样的室友,寝室里另外两个人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危机感。
尤其是岑海,他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的预备队,还被选为选手代表在开幕式上发言。压力比其他队员大得多,这会儿被景辞一刺激,差点没通宵。
就这样,二零七寝室里出现了神奇的一幕——
每天深夜,宿舍的四个人都会捧着书,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前埋头苦读,仿佛谁先起来谁就输了。
九天的时间被无限拉长,好不容易熬到最后一次考试结束,所有人都像是卸了力气一般,瘫在了座位上。
王琼和景辞的关系虽然好,但同时也是竞争对手。集训期间有些话不好说,现在说就没问题了。
他坐到景辞旁边,感叹:“你这次好拼。”
景辞最后在这个呆了九天的教室里看了一圈,将自己的东西一样一样地装进书包,拉上拉链:“毕竟是最后一关了。”
“你不知道,岑海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王琼拎起自己的东西,一边跟景辞往外走,一边小声道:“他本来就瘦,这下更是像是麻杆一样。幸好不是冬天,不然感觉风一吹就能倒。”
景辞愕然:“被我逼?”
他这些天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有时候连自己在跟赢骄打电话都能忘记,戴着耳机就睡了。第二天去洗漱才发现,更别说是注意其他人的状态了。
“感情您还不知道?”王琼无语,笑着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你学的那么狠,连带着我们也跟着紧张起来。不是,你就没发现咱宿舍熄灯越来越晚吗?”
景辞失笑:“还真没有。”
“服了你。”王琼冲他翻了个白眼,随后左右看看,见身边没人,低声道:“怎么样?有把握吗?”
“不清楚。”景辞摇头,给了个十分官方的答案:“等成绩出来吧。”
王琼啧了一声,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没再逼他。
除他们之外,集训队员的家长、朋友、老师等人,也同样在等成绩。
根据第一次选拔名单出来的时间,外界很多人都在推测,这次的成绩估计也会在闭幕式上出来,所以当天根本没几个人在等。
然而许是就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次评委们的效率异常的高。午饭过后,选拔结果就被公示了出来。
短短的“IMO华国国家队名单”的标题下,第一个就是——
东海省东海省实验高级中学景辞。
谁也没想到,最后景辞会力压岑海,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国家队。
“卧槽!牛逼!”看过名单之后,王琼扑到景辞身上用力抱住他,兴奋道:“恭喜啊!这个成绩太牛逼了!”
景辞被他撞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了,笑道:“应该是同喜。”
虽然是最后一名,但王琼也同样挤进了国家队。
七月份,两个人会一起代表国家,去外国参加国际赛。
“我刚刚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王琼缓了一会儿才道:“你竟然压了岑神!”他摇头晃脑地感叹:“可怕,太可怕了。”
景辞同样激动地不行,他第一反应就是给赢骄打电话。但都拨出去了,才意识到赢骄这会儿正在午休。连忙把通话挂断,转而打开了微信。
他指尖有些发颤,点了好几次,才戳进赢骄的名字,把名单发给了他。
一旁的王琼见状,了然:“跟你哥报喜?”
“嗯。”
“还是你冷静,我都高兴傻了,压根没记起来这个事!”王琼掏出手机,对景辞道:“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我妈打个电话。”
景辞点头:“好。”
王琼走后,他实在是按捺不住,攥着手机兴奋地在原地转了几圈。
上次他进了集训队之后,再见到乔安彦,头就没那么疼了。
那这次呢?他已经成为了国家队的正式队员,会不会彻底抵消乔安彦对他和赢骄的影响?
景辞越想,心情就越是激荡。恨不得连闭幕式都不参加,直接跑回东海省。
手机适时地嗡嗡震动起来,他愣了几秒钟,勉强收回思绪,朝屏幕看过去。
来电的人竟然是赢骄。
“哥?”景辞疑惑地按下通话键:“现在是午休时间,你怎么……”
“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呢。”走廊的角落里,赢骄倚在墙上,眼里含着笑:“宝贝儿,恭喜。”
一路看着景辞走过来,只有赢骄知道他有多不容易。
面临的不仅仅是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还有来自乔安彦的影响。好在,付出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东海省有史以来第一次进入国家队的竞赛选手……
赢骄心脏狠跳了几下,这样厉害的景辞是他喜欢的人。
只单单这么想着,他心里的自豪和骄傲几乎就要溢出来。
“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景辞呼吸略有些急促,他迫不及待道:“我会买最早的票!哥你等我,等我回去咱俩再试试,万一……万一这次行了呢!”
这个傻子。
赢骄的喉咙口有点堵,进了国家队之后,想的第一件事不是荣誉,也不是声望,而是他。
景辞怎么就能这么可人疼呢。
赢骄深呼吸了下,不敢调戏景辞,怕他更急着回来,哑声道:“不急,别赶时间。听话,正常回来就好,别让我担心你。”
“好。”景辞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点太过了,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着话筒道:“哥你别担心,我会注意安全。”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直到王琼过来,这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集训队闭幕式按时举行。
景辞作为入选的队员之一,需要上台拍照留念。他脸色淡然,看着十分严肃镇定,实际上心早就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配合着工作人员走完一整套流程,又跟各种老师合影完毕。等到闭幕式结束,他连午饭都没吃,匆匆跟王琼告了别,踏上了回去的火车。
这段时间,他本就十分疲惫,再加上情绪骤然间大起大落。本来只是靠在窗口上闭目养神,不知怎么的就睡了过去,还破天荒的做了梦。
这一次,景辞终于梦到了他上辈子的死因。
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死,而是从现实中消失,进入了乔安彦口中所谓的换命系统的空间里,变成了他的金手指。
日复一日的被他抽取生命、智慧,以及一切可以压榨的东西。
“老天眷顾我,让我在濒死之际得到了这个东西。”看着他在空间中一点点地虚弱下去,乔安彦的眼里尽是快意:“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又怎样?现在还不是落到了我手里。”
“等到换命成功,世界的主角就会变成我,而你……再也不会有人记得你。”
景辞的头很疼,意识一天比一天模糊,可他始终记得赢骄在等他。
他想逃、想打破空间里的桎梏,但却无论如何都办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乔安彦靠着他,越过越好。
他曾经存在的痕迹被一点点抹掉,他的老师、他的同学、他的朋友……所有人都渐渐忘了他。
只除了一个人——
赢骄。
至始至终,他的男朋友都一直清清楚楚地记着他。
景辞看到赢骄拼尽全力地寻找他的下落,看到他问遍了他周围的所有人。
最开始,他得到的回答是——
“不知道哎,是不是有事不在宿舍?等晚上你再给他打电话看看。”
后来——
“景辞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是我们班的?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怎么忽然忘了,没看见呢。”
最后——
“景辞?这谁啊?不认识,我们宿舍真没这个人。那个空着的床位?一开学就空着啊。”
景辞虽然身在系统空间中,却能够看见这一切。他在里面拼命地喊,几乎要沁出血来——
哥你看看我,我在这啊!
求求你看看我啊!
可是赢骄看不见、听不到。
多少次,他跟乔安彦擦肩而过,也跟他……擦肩而过。
一天天,一周周、一月月。赢骄一直在找他,从未放弃过,也从未找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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