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溪真的转学了,在临近高考的时候。
这年头想千方百计转进盛华的人数以万计,还真是罕见有人转出去。
她一转走,这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风波也止息了。
因为高义开始了倒计时,高一高二的期中考也到了。
周雅茹在虐了自己一把之后,终于又重临班内第一,年级第二的保卫,且和何晓白只差了一分。
或许是学校食堂伙食太好,她最近还胖了许多。
一个人能这么快转变心态听不容易的。
所以安慰人的时候,永远都不能告诉她未来会有多好,而是让她看到,更苦兮兮的人还好好的活着呢。
亚洲公开赛之前,义人组并没有在银龙上花更多的时间,因为他们心里有数,机器已经够成熟了。
至于孟靖农,司湛虽然没有继续行动,但不代表他就这么过去了。
比赛的奖金下来,童淼的那张卡里面又存进去一笔钱,她自己的和司湛的。
她真的去改了密码,是她和司湛的生日的合集。
那张卡她没有用的意思,却一直留在手里,闲暇的时候拿出来看一看,心里能软成一汪水。
餐厅里。
灯光有些过度的晃眼。
“哝哝?”童美君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童淼抬起头,羞涩的笑了笑:“杨老师好。”
杨定江是当初决定招生她的生物工程系副院长。
当初各省市也有不少拿了那个奖的学生,但杨定江唯独招了童淼。
她想起自己决定报考医学的事情,多少有些愧疚,但今天必须说出口了。
杨定江当然认识她,冲她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小同学,我可听说你连机器人比赛都获奖了,不容易啊。”
童淼腼腆的舔了舔嘴唇,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夸奖,只能小小的摆了摆手。
司启山笑了笑,招呼他:“老杨,坐。”
杨定江点了点头,拉了把椅子坐在司启山身边,童美君去外面催菜。
司湛陪在杨定江另一侧,拿起茶壶给他爸和杨定江分别到了水,勾唇笑了笑:“杨叔叔,喝点水。”
杨定江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对司启山道:“老同学,我上次见你儿子可还是小孩儿呢,一晃这么多年了,都要高考了。”
司启山叹了口气:“是啊,一晃都这么大了。”
司湛自然而然的,把童淼的杯子拽过来,给她倒了热茶水,然后递到她面前。
童淼的指尖刚碰到自己的杯子,就听杨定江道:“真没想到,这俩孩子还有这种缘分。”
吓得她手一抖,险些把杯子碰倒了。
缘......分?
她心虚的瞄了司湛一眼,却见司湛坐的稳稳地,表情上没有丝毫破绽。
真是佩服死了。
司启山的眼神在童淼和司湛之间停顿了半晌,缓缓道:“是啊,他们相处的也不错,司湛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
司湛歪过头来,跟他爸对视,眼神没有丝毫退缩,坦坦荡荡的,脸上还挂着笑。
杨定江喝了一口茶,开始拉入正题。
“现在以司湛的成绩,降分是肯定没问题的,我听说他期末考的很不错,但是如果冲出国门,哪怕是亚洲公开赛获奖,我都能给他招到软件科学实验班去,司湛应该没问题。”
这意思,是让司启山再等等,看下次比赛的结果。
司启山点了点头,问司湛:“你有把握么?”
司湛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
童淼默默在心里腹诽,有把握啊,他可有把握死了。
童美君从外面回来了,她笑盈盈的把皮包搭在衣架上,落落大方的坐在司启山旁边:“菜已经点完了,不够我们再填。”
司启山拉住她的手,自然的握了握。
童淼心里挣扎,逮到个没人说话的空档,她犹犹豫豫的抬眼看杨定江。
说吧,早说晚说都要说的。
心一横,童淼张了口:“杨老师,有一件事想告诉您。”
杨定江一愣,但很快和蔼的笑了笑:“什么事儿?”
司湛望着童淼的脸,皱了皱眉,却也没有出言打断。
事实上童淼想去哪里,完全是她的自由,所以童美君也没有说话。
童淼垂下眼睛,手指不安的捏了捏桌面,轻声道:“老师,我想学医,所以可能要放弃录取资格了。”
包厢里完全安静了,到什么程度呢。
她觉得空调的呼呼声有些刺耳。
杨定江张了张嘴,显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消息等着他。
第一感觉,他有些失望。
毕竟童淼是个难得的好苗子,如果参加高考的话,也差不多是省状元的水平,但是每年的省状元可没什么报考生物工程的。
他原本还想好好培养童淼,将来进他的实验室,但现在人家却主动表明,想要去学医。
“学医...你是想?”
“北大医学院。”
杨定江沉默了。
感情这不是他的学院少了个好苗子,是学校要把一个人才流掉了。
他端起茶杯,把还有些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
别管学什么专业,也不能放到对方学校去啊。
安静了有一分钟那么久,杨定江抬头叹息一声:“你就没考虑我们清华的协和医学院么?”
协和医学院?
童淼愣了愣。
“我...我不想给自己高考那么大的压力。”
这是实话,那个医学院,绝对不是一般的成绩可以进去的。
她觉得自己恐怕挨不了高考出分的漫长时间。
杨定江揉了揉眉心,诚实道:“我自己是很想招你的,而且我们系预录取要比协和医学院容易的多,但你要非想学医...我可以帮你联系一下院长,不过你得做好八年抗战的准备。”
一般保送的学生,往往会本硕博连读,直接进入协和实践工作。
具体要怎么联系,如何协调,杨定江没有说,因为不成功的可能性也很大。
但童淼还是诚心的感谢他。
如果不需要高考就可以进入协和医学院,大概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一顿饭吃的心情复杂,杨定江第二天要去隔壁市交流讲座,所以当天晚上就坐车走了。
送走了客人,童美君欲言又止的摸了摸童淼的侧脸。
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童淼,也不想强迫女儿,只是...她自己作为一个医生,希望所有学医的人都是纯粹的,要么热爱,要么悲天悯人。
但童淼完全是被好胜心驱使,从小长大,也从没对医学表现出过多的兴趣。
怎么董诚都走了那么多年了,他的阴影还是无处不在呢?
“妈,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童淼朝童美君笑了笑,摆了摆手,似乎有些仓皇的,钻进了车里。
她不想听到劝说的话,因为她自己已经有了决定。
靠在柔软的皮质坐垫上,她等着司湛上车。
车门一响,司湛靠着她坐了进来。
她轻轻闭上眼,觉得有些疲惫,身体也慢慢松弛下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只有在司湛身边,她才能这么松弛。
因为他太了解她了,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
所以她连伪装的必要都没有。
一只手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轻轻的拍着。
掌心温热,宽大,有点踏实。
习惯又自然。
当天晚上,童淼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和司湛正在接吻。
他依旧是那么蛮横,把她禁锢在手臂里,毫不留情的掠夺,细碎的发丝滑过她的额角,痒痒的。
她浑身都是汗,躲闪着,却又被司湛抓回来,激动的指尖发麻。
她心里无比挣扎,想要放纵一次,又努力维系着最后的理智。
所以她始终睁着眼,看见司湛带着薄汗的棱角分明的侧脸,还有紧闭的狭长的眼睛。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她的嘴唇都要麻了,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周遭的环境。
她看到......惊讶的捂着嘴的妈妈和司叔叔。
童淼就像被雷劈中了一样,觉得每一处骨缝里都透着害怕。
她猛地推开司湛,颤抖着,摇着头。
但一切在事实面前都显得无济于事,童美君抹了一把眼泪,苦涩的笑。
然后童淼听到她柔声说:“哝哝,你和司湛在一起吧,我和你司叔叔分开。”
她拼命的摇头,顿时吓出了眼泪,她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边哭一边哽咽道:“不是,我们不在一起!”
她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回头一望,是司湛隐忍的受伤的表情。
梦到那里,再也进行不下去了,她突然睁开眼睛,发现眼泪把枕巾都打湿了。
被她推开的,只是那个大熊玩偶罢了。
她浑身是汗,瘫软在床上,喘着粗气。
天还没亮,意识还迷茫,细薄的月光透过窗纱,淡淡的铺在床角。
童淼缓缓的滑进了被子里,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梦里的种种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隐约觉得,晚上做了噩梦。
再过几天,她就渐渐忘了这件事。
春天彻底来了,空气里混杂着浓郁的,清新的草香。
这两天难得下了雨,淅淅沥沥的,除了滋润土壤的功能,还有取消课间操的功效。
下了课,姜谣已经没有精神胡闹了,她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眼镜都没摘。
童淼小心的帮她取下眼镜,收在眼镜盒里,给她披了件自己的外套。
然后她准备复习一遍英语单词。
“童淼,我能跟你说件事儿么?”
陈露楠走到她桌子边,犹犹豫豫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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