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
秦璧转过头来,竟然还对舒抱拳,故意说些不嫌事儿大的话:“哎,若是说败在南姬手里,我也算心服口服了,怪不得小晋王瞧不上我这样的女人,原来是心里早有所属了。这饶是我使出浑身解数,也勾不得小晋王动心半分啊。”
舒:???
南河目瞪口呆:……秦璧真是睁着眼瞎说骚话!什么“浑身解数”?!她不是压根就不想嫁么!
舒惊恐复杂的眼神在南河和秦璧之间来回转,南河忍不住扶额。
师泷现在想想老淳家的两个姑娘,再想想自己之前拼命张罗着让小晋王娶妻生娃——
要是真娶了蓝田君进门,小晋王就等着被强推之后暴露身份吧!那还能生个毛的孩子!
不过现在想来,淳任余有意让南姬嫁给太子舒,背后的想法就很深了。这是为了让继承的那个不暴露女子身份罢……
不过两个双胞胎姊妹怎么搞出孩子来啊?!
难道淳任余想让南姬与外男生子,再秘密继承到淳氏名下?
这一想,师泷越来越觉得自己知道了不得了的事儿。
不过到时候要真的是……借种,大概会找知晓他们姊妹身份的男子,或者是将那外男在事后杀掉吧……
若是前者的话……
师泷脑袋里就跟狂风骤雨,天降冰雹似的,一下子混乱晕眩起来,忍不住把目光看向有些无奈的望着秦璧的小晋王。
秦璧大笑:“罢,瞧你们那些神情!不过是玩笑话。倒是南姬似乎欲言又止,是不是心里有了些计划。”
舒真想擦擦自己在面具下的满头汗。秦璧真的是收放自如,前一句开着惊世骇俗的玩笑,下一句就笑容一收眉毛一挑要谈正事儿。
舒道:“我只是认为,蓝田君想要还朝,一是要利用太子旷对下的施压,让南方一些重镇的将领对太子旷不满,反而投入你的麾下,二则是要境内的民心有号召,秦国全民为军,一到打仗便是连老幼都会帮忙编草鞋打粮食,只有成了民心所向,才能不太多内耗的情况下赢得太子旷。”
秦璧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我先到了云台,晋王后已经利用晋商,将我被出卖的消息送入秦国境内,这时候怕都要传开了。不过还要再等传言更扩大几分的时候,我才好再入境。”
舒同意她的看法:“是,若秦国境内对太子旷最不满时,您再带兵回去才是最好。若可以,最好能有晋王的身份在您还朝的时候保驾护航,更像是民心所归。”
南河忍不住感慨,舒这才是真心的毫无计较的“秦晋之好”啊。
既然舒是这么考量的,南河便也道:“我会想办法抽调一部分军队给蓝田君,若蓝田君想要联络秦国境内一部分将领,我也可以让传令兵秘密送信入秦。”
秦璧看向她,勾唇笑道:“可你知道么?秦晋之好向来是有来有往,晋军被太子旷有意误导,导致全军覆没一事已经是秦国欠了晋国了。再加上你这样帮我,却也不一定有回报。可能我会输,可能我与太子旷内斗时赵国会让我秦国覆灭,可能秦国的内忧外患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可能秦国再也回报不了。”
南河看向她,她理解秦璧的悲观。
毕竟谁都知道秦国岌岌可危,难以自保,她表面上还能开着玩笑,内心不知道有多担忧痛苦。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放弃自己的国家,她也不肯认输。
南河道:“可若我不帮你,秦晋之好就永远不会存在了。就当是我赌一把,赌你秦国存续,赌你还能记得这份情。”
秦璧看了她半晌,眼睛弯着笑起来了:“好。我一定记得。”
她说着,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哟我千里迢迢赶路过来,反正你现在也不能立刻就给我备好兵力,不如让我住两日。不过我不爱住在船上,想法子给我安排个地方呗。”
南河:“宫之省会给你暂时安排住处,你看起来精神很不好,还是好好休息一两日吧。”
眼底青灰却仍然强作精神的秦璧笑了笑:“行,我去找他说,让他给我安排个好住处。你们俩这久别重逢,还是好好叙旧吧!”
秦璧出去了之后,剩下南河、舒与师泷三人,屋中一阵沉默,之前被打断的话题也进行不下去,师泷眼角掉出来的那两滴猫尿也早就擦干净了。
舒把面具推到额头上,看向师泷,似乎神情也有几分尴尬。
师泷望着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深吸了一口气:“臣……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南河:“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信的。若是南姬容貌暴露,我便说是一对兄妹罢了,旁人就是猜晋王是女子身份,也没有证据。”
师泷:“……是。”
南河神情有几分冷:“你是相邦,只要继续做内臣就是了。我与舒可能会互换身份,特别是我身子不好,夜里不会起来,若夜里与你有事相商,便是舒。不过,等舒再养一段日子,稍胖一些,和我容貌无所差别的时候,我会当回南姬。”
师泷身子一震,点头称是。
南河:“公事公办便是。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师泷半晌直起身子来,面对南河一抬手道:“臣只想知道……您的名。之前称您为南姬,后来便叫您大君,但您一直都似乎用旁人的身份掩盖着行走世间,还未知道您的名。”
南河半晌道:“我不以女子称呼对外。君父取过小名,单名暄。春晚日煖的暄字。”
师泷眼神微动,喉头上下动了动,却也没敢这么叫她,躬身行礼道:“臣知晓了。”
南河:“知道便是了,你也没有叫这个字的场合。我若为晋王,只能被叫做大君或舒,若为南姬,也只能被称作南姬。”
舒转脸过去,却在衣袖下瞧瞧捏紧了手指。
在以前,同样的姊妹,南姬能力远胜于她,却必须要带着面具,跟在她身旁“辅佐”,怕是以后在历史上连个名都留不下。
而如今,同样的容貌,吃了这么多苦在最艰难的时候替她顶着晋国,如今臣子氏族信服,扩张夺城意欲取魏,却像个影子似的活着,没人知道真实的她。
舒心底涌起一股难过,她明明这样好,明明有那么多人相信她喜爱她敬佩她,却没几个人知道她真实的姓名。
什么时候她能摘掉面具,能去掉假扮的身份,真的站在阳光下,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名声与追随者。
师泷躬身道:“没有用的场合,臣也会记住。”
南河没有多说什么,挥挥手让他退下去了。
幸好蓝田君也不愿意住在船上,否则这艘斗舰再大也塞不下这群人了。这群人倒是表面上相安无事,一个个却内心各有想法,关系错综复杂,看见的和心里想的完全是两码事。
南河觉得自己都梳理不动这船上错综复杂的关系。倒是身为小晋王的她早早睡了之后,就在楚王楼下的寝居里醒来,真的是心累如狗,总觉得这他妈比村头小寡妇摸黑去野庙里偷情都刺激。
不过舒刚回来这两天,也给她了些空闲,她早早睡后,舒还能在外间帮她处理一些军报与消息,若有急事要见人,舒也能帮她顶上一会儿。
南河顿时觉得自己多了个影分身也是有好处的。
只是这一天,南河醒来,辛翳竟然难得摊开了地图与她谈正事,她才知道是齐国开始毫不顾忌脸面的侵吞魏国,如今大军已经攻打到了白马与濮阳一代,而魏国毫无反应,只是听说在大梁附近几座城池展开了内斗恶战。
而且魏国本来计划进攻晋国的部队,不但停在晋国边境毫无动静,甚至因为魏国境内一片混乱而连运送粮草的人都没有。而且除了太子与负黍君两派以外,还有些地方公爵,自立为王起来!
现在真的是混乱透了,就算他们能够一举攻入大梁,魏国怕也是变成一盘散沙,各地各城,都要自己步步蚕食了。到时候和魏国接壤的赵国,会不会也来掺和一脚?
在这俩人对这地图,满脸正经抓耳挠腮的考量时,舒披着外衣摘了面具,正在灯下细细读军报。她对于晋国很多事情都还不了解,也想学一学南河处理事情的手段办法,于是把每一份旧军报,都当成复习资料似的细细研读。
读到一半,却听见宫之省来报,说是狐氏公子来见。
舒还以为是狐笠,连忙整了整发型,想要学南河平日那样坐的规规整整,却没料到,推门进来的人,是熟悉的旧人。
舒愣了一下。
狐逑合上门,呆呆的忘了她一眼,连忙跪下抬手行礼,他还没开口见礼,舒竟然道:“大球你怎么又瘦了!你这样我还怎么叫你大球啊!”
还是熟悉轻松的口气,狐逑一下子抬起头来,看向她。
舒一下子起身,脚步轻快的从木台上跳下来,光着脚快步朝他走过来,拽他起身道:“是不是你回来跟她说的!我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回家,你却都帮我决定了。不过现在想来,我犹犹豫豫的好傻,本来就是自己家,她是我自己的亲人,有什么不能回来的。”
她满脸见到旧人的高兴,还拽着狐逑的胳膊,仰头左右瞧他,砸了咂嘴。
狐逑本来满心的紧张,在她闪光的目光下,竟然也忘了他进门之前准备的话语与礼节,摸了摸脸,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
舒一抿嘴,笑起来了:“怎么回事儿,感觉你一瘦,我都觉得奇怪了,都不像你了。”
狐逑慌神,两只手捏了捏自己的脸:“我觉得还行啊,没有瘦太多,我兄长现在都管着我,说不想让我再胖回去。我本来还想着回了家能多吃些好的,却没想到还处处受限制。”
舒笑起来:“刚刚还觉得不像,现在听你说话这一股憨劲儿,又觉得像了。你长得跟精明狐狸似的一张脸,真的不配你。”
她说着,忽然从衣领里扯出一截红绳,把那灰玉小龟的玉饰从衣领里拽出来,毛手毛脚的从头顶脱下来那红绳项链,道:“我就怕给你弄丢了,毕竟我在那边没少奔波,戴在手上腰上肯定要碎,又居无定所没法存放,就只能这么戴着了。哎唷,我感觉我身上都要被它硌出印子了。”
那温热的小玉龟一下子被塞进了狐逑手里,他只觉得滑腻烫手,一下子脸都涨红了。
舒:“怎么了?你不会嫌弃吧……确实在军中的时候没法经常洗澡……”
狐逑拼命摇了摇头。
他进门之前,就想过。舒失踪的时候,小晋王就以寻找“南姬”的名义在找她,回来之后,在晋国近臣内说的也是“南姬”回来了。这也就是说太子舒与南姬是一对双胞胎,不过既然可以互换身份,相貌又几乎毫无差别,以这对双胞胎的年纪,不太可能是同一性别罢……
他忍不住越想越细。
要不然是南姬从一开始就是男子假扮成了女子……
要不然就是,晋国有的是一对儿双胞胎姊妹罢……
再联想到就算不每日擦洗也干干净净,从来不肯下河去洗澡的舒,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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