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言闻一,言老夫人面上的喜色,都少了许多。
言大少爷和风花雪月的花魁春风一度,在都城闹得是人尽皆知。
她的老脸,都要被丢尽了!
当初口口声声说要娶月月,现在倒好,闹这么一出风流事来。
顾初月适时的低头,心中酸涩万千,她在现代也不是书呆子,也同其她小姑娘一般,喜欢看偶像剧,也曾幻想过,会是怎样的男生,会接受无法生育的自己。
没想到,却在这乱世古代,丢了自己一颗心。
还是个那般薄情寡淡的少年,压根只想着戏弄她。
可如今,心里的情意,终究是被这现实压了下去。
她按在膝上的指尖止不住泛白,朱唇被咬破,丝丝血液随着贝齿入口,腥甜味令她头脑清醒。
“祖母——”
“外面雪停了吧?”
两道声音夹杂在一起。
顾初月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丹口半张,惊愕的看着顾老夫人。
她不明白,为何祖母会打断她的话。
言姨祖母已对大魔王心生不满,何况更疼爱自己的亲祖母呢?
顾老夫人只是淡淡的勾唇,自有芳姑上前道:“回老夫人的话,那雪啊,早就停了,现下道路都清出来了。”
“既然如此,那便回府吧。”
言老夫人只是笑着捏两个松子,并未多言。
上了马车后,顾老夫人便闭上了眸子,一副不想理人的姿态。
顾初月几次想要开口,都是无疾而终。
芳姑的手指蘸了点子茶水,在木质矮案上写下了八个字——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案上是湿濡濡的痕迹。
顾初月死死的咬住唇角,别过了头。
她何不知这个道理。
可惜当日她就在画舫上,眼睁睁的看着皓月进了言闻一的画舫,烛灯摇曳,人影映在窗棂上很是清晰。
她也是看的清楚,皓月朝着少年跌了过去。
既有耳听,也有眼见。
两者皆站,也就是事实了。
顾初月自嘲的弯了弯唇角,不再言语半分。
“糖葫芦!有吃糖葫芦的快来买喽!”
马车外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顾初月将车窗打开一条缝,果不其然,看见了一串串的糖葫芦。
她敲着车门,“停车。”
一声长吁。
老夫人睁开了眸子,“怎么了?”
“祖母,我想吃糖葫芦。”
老夫人笑骂道:“真是只贪吃的猫儿。”
“嘻嘻。”
顾初月俏皮的笑了两声。
出了温暖的马车,寒风刺骨。
她站在小贩面前,左看右看选不定。
小脸都被风吹红了。
最终,她挑了支果子最大的,尤其是顶部的第一颗果子,果子红润糖稀透亮,上面还撒着不少的芝麻。
“就要这个了。”
“好嘞,小姐您拿好。”
顾初月接过便先含住了糖稀,甜滋滋的味道蔓延到心里。
珍珠刚要付钱,一锭银子便扔到了小贩手里。
耳边忽然传来沉闷的“咚”的一声。
顾初月侧眸,就见金戈笔直的跪在自己侧面。
一身黑衣,干净利落。
她微微蹙眉,转身就想走。
这时,金戈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抹了起来,“夫人,你就行行好吧!”
一个七尺男儿跪在地上,还哭成这个样,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顾初月用锦帕遮脸,蹙起黛眉,“金戈,你乱叫什么?”
金戈敞开嗓子就开始嚎,“少爷他要死了,属下还不能哭吗?”
她哂笑,“你家主子身强体壮,能有什么事?”
区区风寒,对体魄康健的习武之人来讲,不过是小病。
“可少爷不吃药、不让大夫碰啊夫人,属下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们家少爷还未及冠正值壮年啊夫人,你忍心就这么看着他去死吗?”
金戈哭的喜庆,就连马车上的顾老夫人,都被惊动了。
“外面这是怎么了?”
芳姑笑道:“好似是言大少爷身边的侍卫,正跪地哭诉着什么。”
老夫人冷哼,“言家小子,还真是个有心思的。”
“谁说不是呢,想来心病还须心药医。”
老夫人滚动着手腕上的翠玉刻佛字珠。
蓦然,摇了摇头,“走吧。”
年轻人的事情,她们这些老家伙,就不要掺和了。
车轱辘的滚动声被金戈的哭嚎盖了过去。
眼看凑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金戈却完全没有收敛的趋势,他斜着眼睛一瞟,哇哇乱叫,“夫人啊,你还没和少爷成亲生小娃娃呢,少爷太可怜了……”
一个大老爷们儿哭成这样,顾初月觉得没眼看,转身就要走,可是面前除了来往的路人,再无其他。
马车呢?!
刚刚不就停在这吗?
珍珠小声道:“小姐,刚刚马车好像走了。”
顾初月:“…………”
恰时,马蹄的“哒哒哒”声传来,顾初月眸子一亮。
定是祖母来接她了。
马车扬起一阵雪雾,驾马之人黑衣束发。
一看就不是顾府的统一装扮。
一声长吁,马车慢慢停在顾初月面前。
复还拱手:“请小姐上车。”
顾初月眯了眯眼睛,不想搭理。
身后的金戈似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扯着嗓子又要开始。
聚过来看热闹的越来越多。
顾初月黑了脸,这简直就是腹背受敌!
无奈下,只好上车。
原地的金戈立刻窜了起来,脸上挂着笑容,“行了行了,都散了吧。”
金戈甘之如饴啊,主子说了,只要在不伤、不碰顾大小姐的情况下将人带回去,就把扣他的月例双倍赏给他。
银子就是动力!
马车行驶平稳。
顾初月靠着引枕。
言闻一的马车她坐过,简单的不得了,今日却是这般引枕热茶薰笼手炉备齐,想必是有备而来。
尤其是祖母,怎么突然走了呢?
珍珠有些慌张,“小姐,咱们要怎么办?再去一趟顾府?”
顾初月捏着盘中的蜜饯,将杏脯撕成了一条一条的细丝,“去就去吧。”
顶多是去给大魔王灌两口药。
她想着,心中越发忿忿,掉湖的时候没想着救自己,喝药倒想着让自己过去。
这是什么道理?
未婚妻和相好的同时掉进水里,结果救了相好的?
这是什么死亡现实?
马车渐渐停下,周围热闹,一听就是到了繁华地段。
马车停在了露华台门口。
顾初月扯着唇角忍不住讥讽道:“你们家少爷相好的还真多。”
和花魁游湖腻歪了,又跑到另一个头牌这听曲儿了。
真是享受呢。
复还不好多说,只好做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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