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晨起时方才得知了一些流言蜚语,正为此动怒呢,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可她“出虚恭”这件事,越梓茉是怎么知道的?!
若她果然得知这个消息,那只怕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昨夜姨娘特意叮嘱了院中的下人和朱大夫,让他们绝对不可以将此事泄露出去,谁料一夜的功夫就人尽皆知!
想到如今城中的疯言疯语,容锦晴只觉得从脚底板升起了一股寒意。
她是一个女儿家,如今传出了这样的事情,将来可如何是好!
一时急的红了眼眶,容锦晴瘫坐在身侧的椅子上,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连一旁孟姨娘在说什么都没听清。
“小姐、小姐……”香薇大声唤道。
愣愣的回过神来,容锦晴的目光有些呆滞。
见状,孟姨娘不禁皱起眉头,状似不经意的提醒道,“二小姐,您该去见客了。”
倘或此刻容锦晴不出现,便等于是坐实了她身患隐疾这件事,届时越梓茉以此为由大肆宣扬,那就彻底完了。
虽说眼下出去少不得要被对方奚落一番,可至少能够堵住她的嘴。
孟姨娘心思细腻,自然思虑周全,可容锦晴就不同了。
一来她年纪小,经历的事情不多;二来她的性子本就没有孟姨娘那般能忍,如今事情又是发生在她自己身上,自然更难淡然处之。
而她越意气用事,楚千凝就越是乐见。
丹唇微勾,她垂首挡住了自己脸上的凉凉笑意,如一朵娇艳的扶桑,绽放在无人的角落,不想被人轻易发觉。
容锦仙就站在她旁边,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上前一步搀住了老夫人,“我送您回棠宁苑吧。”
如今这般情景,戏已经够足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去参加赏花宴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夫人拉着容锦仙的手,眉心略低,眸中满是忧色。
“祖母先别担心,待仙儿路上再细细告诉您。”
说着,容锦仙搀着老夫人往外走,临出门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楚千凝一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有什么无法言说的默契在空气中流动。
眼看着容锦仙和老夫人离开了望月居,容锦晴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生怕为此惹来老夫人的烦厌和责怪。
默默看着各人的反应,楚千凝朱唇轻抿,转身也欲离开。
“诶,表姐……”见她要走,容锦晴赶紧拉住了她,“越梓茉她……”
“见或不见,全凭你自己做主。”
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焦灼的孟姨娘,楚千凝状似不经意的补充道,“若你果然拿不定注意,便还是听姨娘的吧。”
“我……”
“她有阅历,比咱们看得长远,听她的终归没错。”
何况,孟姨娘是她的亲娘,自然凡事为她打算,断然没有坑害她的道理。
听楚千凝说得如此恳切,容锦晴再看向孟姨娘时这才冷静了下来。
“方才当着外祖母的面儿我不敢实说,这手臂着实疼的厉害,眼下你这边若无事,我便先回梦安居去了,你有何事再着人来唤我。”
“……多谢表姐。”忧心忡忡的看着楚千凝手臂上的伤,容锦晴泫然欲泣。
一脸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楚千凝的语气纵容又疼惜,“你呀,日后仔细些,明明不是爱发脾气的人,今日实在是莽撞了。”
“嗯。”
“改日这事过了,我会去向外祖母求情的。”
“表姐,你真好……”
安抚的朝容锦晴笑笑,楚千凝这才离开了望月居,走出大门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变,很是耐人寻味。
冷画跟在她身后看不到她的样子,却能感觉得到她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小姐……
好阔怕。
刚要说点什么,不妨瞥见旁边跟着一道瘦瘦小小的身影。
云落!
她怎么跟着她们一起?
和流萤相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阿落姑娘,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径自看向流萤,云落的声音平静的没什么起伏,“你答应教我绑蝴蝶结。”
流萤:“……”
好执着啊。
楚千凝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眸光微微一闪,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流萤你可不能食言。”
虽然不知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意思,但流萤还是听话的点头,“是,小姐。”
待到一行人回了梦安居,楚千凝只留了冷画一人在房中服侍,流萤坐下廊下教云落系蝴蝶结,竟十分的和谐。
才一关上房门,冷画的脸就垮了下来,“完了、完了、完了……”
“怎么了?”随意撩起袖管看了看伤,楚千凝的语气淡淡的,仿佛手臂被划伤的人不是她似的。
“变态前主子若是知道您受了伤,非得扒了奴婢的皮不可!”
“又不是你伤的我,与你无关。”而且,她必须受伤。
否则外祖母不会惩处容锦晴,朱大夫也不能被请进府中,那后面的戏就不好唱下去了。
“可是奴婢没有出手护住您呀!”保护不了主子的下属根本不算是好下属,在变态前主子眼里就等于死人一个。
否则的话,他身边亲信之人也不会只有八个。
至于自己,只能算个编外人员。
见冷画抓狂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楚千凝眸光微转,“你不出手是听了我的话,何错之有?”
“话是这样讲没错……”冷画还是有些纠结,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的眼神稍显疑惑,“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
“何事?”
“您又不会武功,怎么能够提前做出预判阻止奴婢动手呢?”
闻言,楚千凝盈盈一笑,千姿百媚。
那时,她说了一句话,让冷画终生都难以忘怀。
“你看得是容锦晴的行为,她不动,你便无法得知她的意图。”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可我算计的是她的心……”
无论她有无行动,她都能拿捏住对方的心思。
怔怔的看着眼前笑容明艳的少女,冷画有一瞬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黎阡陌的影子。
看似柔弱,实则恐怖。
回想自己到她身边伺候之后发生的这些事情,冷画的背脊流过了冷汗。
“小、小姐……”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咽了口口水才接着说,“若哪日奴婢惹您不快,您要打要骂都可以,千万别像对旁人那般算计奴婢,奴婢会、会……”
转头看向冷画,楚千凝好奇她会怎么样。
可等了半晌,却只听见她委委屈屈的说,“奴婢会哭的,嚎啕大哭,满地打滚的那种……”
瞧着她那副小模样,楚千凝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但笑过之后,她却淡声道,“你如此说,便意味着你现在在做的事情里就有会令我不快之事,只是眼下无法言说,这也无妨,总之在我自己猜到之前你坦白,我便不会怪你。”
“当真?!”冷画激动道。
“自然。”
“那……那您现在猜到什么了……”她试探着问。
看着微微渗血的纱布,她的目光幽幽的,“毫无头绪。”
“呼——”长出了口气,冷画终于安了心。
余光瞥见楚千凝手臂上的伤,她又皱起了眉头,“小姐,您说二小姐她会去见越梓茉吗?”
若她去了,那她们不就白精心布了这一局吗?
“不管她见不见,结果都是一样的。”
见,就等着被越梓茉奚落,届时容锦晴被惹火却又不能发泄,就只能迁怒孟姨娘,届时母女俩恐会生了嫌隙。
不见,越梓茉就会揪住这一点不放,甚至将今日朱大夫来府的事情一并宣扬出去。
接连两日来容府看诊,可不就是为了容锦晴!
到了那个时候,所有的流言蜚语都会被坐实。
至于朱大夫——
他自然得了孟姨娘的嘱托不会将此事外传,可若有人问起他今日为何出诊他又该如何解释呢?说容锦晴发脾气打碎花瓶砸伤了人?那无异于火上浇油……
说与不说都不对,而只要他稍有迟疑和纠结,旁人的心思可就飞远了。
慢慢放下卷起的袖管,楚千凝朝冷画弯唇一笑,眸中似拂过一阵春风,让人下意识卸下了满身防备,不由自主的沉浸在她的温柔的眼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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