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将赵瑾全家牵扯进去就罢了,可这理由说出来却是赵瑾和董盈儿之间的私人恩怨,如此一来,同谋害皇帝并无半分关系,不过是赵瑾想要害董盈儿,误打误撞却害的皇帝服了毒罢了。既然只是为了扯出一个赵瑾来,何必要宣离出手,况且宣离和赵瑾也没什么恩怨,宣离从来不是做多事的人,这么一来,倒是让莫聪也百思不得其解了。
“并非如此。”齐风摇了摇头:“宣离从来不会白费力气,单单一个赵瑾,何必出手。”
“那四哥你的意思是,这后头还有什么后手不成?”莫聪闻言问道。
“自然是有。”齐风声音沉下去:“赵瑾家人最是护短,而赵瑾同蒋信之已经有了婚约,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论如何,蒋信之要想从其中摘清楚,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当然最重要的,他们的目的,从来都只有一个。”
“十三殿下?”莫聪有点明白了,谁都知道蒋阮同宣沛关系好,而蒋信之和蒋阮是亲兄妹,自然是同仇敌忾。若是蒋信之能代替蒋阮,便是意味着蒋信之和宣沛也是结成了同盟。只要将蒋信之拖下水,自然也就让宣沛无法抽身而退了。
“原来如此!”莫聪想明白之后便恍然大悟,急道:“宣离狡诈无比,想来此事也应当在他算计之中,若真是如此,必然早已做好了后面的准备,四哥,你和三哥也应当早已有了应对的法子,说出来听听?”莫聪对萧韶和齐风从来都是信任无比,齐风在后面管着百丈楼,萧韶在前方带领锦衣卫,从来都配合的十分默契。即便此事面对的对手狡诈,莫家上下包括莫老爷最近都愁眉苦脸,莫聪自个儿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天塌下来还有几个师兄弟顶着,总归不会出事。
齐风看了他一眼,一笑:“不告诉你。”
莫聪气馁:“四哥,咱们好歹也是同门的情谊……”
“你且在朝中安分着就好,顺便宽慰着你们家老爷子,莫要被如今朝堂上的形势晃花了眼,中立固然是好,可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八皇子和十三皇子,谁究竟赢面更大,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与其有心思在这与我说道,不如好好劝劝你们家老爷子。你好歹也是莫家的人,别整日根本不闻府上事。”齐风干脆教导起了莫聪。
莫聪虽然聪慧,可大约本就年纪小,又在师兄弟中入门入的晚,性子贪玩,好似个孩子一般,最讨厌的便是别人说教。听了齐风的一席话顿时倍感头疼,连忙道:“打住打住,四哥你别说了,我不问了成不成?”他看了一眼外头,萧韶近日来忙碌奔波,根本不在府上,来了几次都不见人,莫聪便道:“三哥是不是还在为三嫂的事情操心?一点消息也没有?”
齐风闻言眸光一黯,半晌才摇头道:“没有。”当初这个计划是蒋阮与他定下来的,他心中便是再如何不愿,却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后来想着不打草惊蛇,让锦衣卫私下里悄悄查探便好。可事到如今也并没有找到人究竟在何处。便是齐风心中也起了一丝担忧。可他也知道,萧韶所承担的担忧比他大得多,事已至此,却只有继续坚持下去。只盼望如今皇帝的驾崩是个引子,可以让宣离快些动作,那样的话,计划才能顺利进行。
地牢中,赵瑾看着前来探望的林自香,焦急的问道:“到底如何了?”
林自香面色有些难看:“你爹被送到刑部审问了,此事非同小可,皇上的事情本就敏感,如今你们赵家也算是摊上了大事。赵府现在都被封了,我让我爹给太后娘娘请了命,可是没什么用,对不起,赵瑾。”林自香很难过,她是很想要帮助赵瑾的,可他爹也是一个白有虚名却没什么实权的长史,平日里最多也就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哪能真的影响到上位者的决定。
赵瑾见状,反而宽慰道:“不干你的事,这本就是这次的事情惹得太大了。对了自香,我爹怎么说?你有没有告诉我爹,将这件事全部推到我头上?”
赵瑾已经看清楚了,既然此事最终是董盈儿针对她所做出的决定,那么只要她死了,一切就没关系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整个赵家搭进去。若是只承认是她的问题,那么便只是她一人想要谋害董盈儿最后却误杀了皇帝的过错。赵家至少可以抽身而退,保全性命。可若是将整个赵家牵连进去,怕是全府上下都会落下个蓄意谋害当今天子的罪名。
林自香沉默了半晌,摇头道:“你爹和你两个哥哥都如此疼爱你,怎么会将所有的事情要你一个人承担,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其实只要赵家两位少爷和赵老爷推说此事完全不知情,便可以从其中摘出来了,毕竟赵家现在看来确实没什么理由来害皇帝,而且事情现在基本上也算是证据确凿了。谁知道赵老爷和赵家两个少爷却是个硬骨头,本就从小宠着赵瑾,怎么可能袖手旁观。不但不肯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赵瑾头上来自保,反而还拼着命的替赵瑾喊冤。说赵瑾绝不会将有毒的参送进宫中,便是董盈儿也不会谋害,这绝对是诬陷,是有人设计。
本就是敏感时候,这样的喊冤更是犯了刑部的大忌,当即便将缓和的形势弄得更加紧张了起来。赵瑾闻言便是呆了呆,随即苦笑一声:“总归是我给他们添了麻烦。”
林自香也跟着感叹:“同是身为女儿,至少你爹还肯护着你,当初阮妹妹入狱的时候……”她没有说下去,蒋阮和蒋权的关系从来不好,那凉薄的男人恨不得落井下石,又说什么拼着命的保护。人与人之间的际遇就是如此不同,可如今赵老爷的护短,未必就是好事。
“你回去吧。”赵瑾疲惫道:“我再想想。”
“你要想什么?”林自香警惕的问:“你莫要做傻事,做出什么在牢中畏罪自尽的场面来。”这种事情倒是不稀缺,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一人将所有的罪名都顶了在牢中自尽。
赵瑾笑了笑:“我拿什么自尽,这地方可将我防的严着呢,再说了,我便是自尽了,我爹和哥哥们也不定就能放出来。至少也得等事情水落石出才是。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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