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一比?
夫子说完之后,梁俊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本想将他一军,没想到眼前这位先生如此机智的化解了。
不仅没上自己的钩,反而还把自己架在了火上烤。
比什么?难不成要和比自己计算账目么?
要说诗词歌赋,吟诗作对,梁俊不是古人的对手。
可说到日常的加减乘除算术,甚至更高级一点的数学,梁俊还是有信心的。
别的不多说,以梁俊这一年多来对炎朝文人的了解。
不管是炎朝本地人也好,还是那帮帝王将相们也罢。
说起来天下大势,带兵打仗,那是一个比一个在行。
若是谈到数学,那是一个能打的也没有,基本全军覆没。
甚至于梁俊都有信心,就算他们一起上,在算术这一块,也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之所以会让梁俊有这般信心,其实还是因为梁羽的原因。
梁羽这位创造了大唐盛世,威名赫赫的大佬,几乎无所不能,却在某次酒宴中,面对一百以内的加减法,被梁俊吊起来打。
梁羽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了?
面对着胸有成竹的夫子,梁俊却并不想接他的招。
毕竟这三个人的身份目前还没有搞清楚不说,如果眼前这个中年人当真是丘山书院的副院长。
自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赢了他,不给他面子,有些说不过去。
他刚到南楚,人生地不熟,现在还没见到诸葛亮,平白无故的得罪了丘山书院,显然是弊大于利的事。
眼见着梁俊没有回话,夫子有些意外,微微一笑道:“怎么,不敢应战么?”
梁俊摇了摇头,笑道:“先生说笑了,你我萍水相逢,何来战与不战之说?”
夫子眼睛盯着梁俊,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厚,半响方才道:“虚伪,你这人虚伪的很。”
说罢哈哈大笑,似乎对梁俊十分的喜欢。
又看着楚阳与高富道:“你们可是打算去丘山书院求学的么?”
高富赶紧点头,道:“回先生的话,我们来南楚就是为了能够拜在丘山门下。”
说着就要下跪,夫子随手一抬,托住了高富,让他跪不下去。
梁俊看在一旁,心里却又是一惊。
高富体型有些富态,他又是有心下跪,重心在身子外,眼前这个中年人却轻轻松松的随手就将他托住,这份力气当真是吓人。
扎得等人也都瞪着眼睛。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梁俊等人对身份神秘的夫子更是忌惮三分。
殷信更是在心中对比双方的实力。
对比过来对比过去,殷信发现一个让他很吃惊地结论。
那就是如果自己这边不动用枪械,绝对没有战胜眼前这个中年人的可能。
就算他们三人和梁俊一起上,也不是这个中年人的对手。
殷信能够得出这个结论,梁俊自然也能看出来。
因此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夫子。
既不敢得罪,又不敢让他小瞧了。
夫子却不把他们的小心谨慎放在眼里,托起高富来笑道:“你若是能让你们这位殷公子与我比试,不管输赢,我都可以让拜在丘山门下,你看如何?”
梁俊原本以为一项没有什么底线的高富会因为这句话彻底投向中年人。
谁知高富听完之后,却一脸的正经,站直了身子,看着夫子凝神道:“子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先生为一己私利视丘山规矩如无物,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污了丘山书院的名声?”
如此义正言辞的高富,梁俊还是头一次见到。
夫子也是一愣,随后十分满意的看了看高富,点头道:“好,很好。”
高富凌然一笑,表现得十分有志气。
就在此时夫子又道:“若是我把条件改为,只要你能让这位殷公子与我比试,不管输赢,我都能让你成为丘山书院院长的关门弟子,你愿意么?”
“这!”
高富的身子瞬间就颤抖起来。
夫子又道:“丘山八奇呢?”
高富扑通跪倒在地,高声道:“丘山八奇高富多谢副院长提携!”
随后恭敬的磕了一个响头,而后站起身来一脸殷切的看着梁俊道:“殷大哥!”
梁俊抬起手来,示意他不用再说下去了。
而后看着夫子道:“既然先生有意,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知先生打算怎么个比试法?”
夫子见梁俊应战了,而且面色十分坦然,并没有任何的紧张,心里更是高兴。
看来眼前这人应该是个算学大师了。
夫子笑道:“若是咱俩都去后面算这盐亭县里的税务,未免有些枯燥,而且那些都是这帮官吏该干的事,咱们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梁俊点了点头,他倒是觉得夫子洒脱的性格十分对他的胃口。
不仅没有对他有敌意,反而觉得这个中年人很有意思。
夫子想了想道:“既然你这般自信,想来一定是把算经九书全都研究透了。”
“算经九书?”
梁俊一愣,脑子里马上就在琢磨这算经九书是哪九本书。
可思来想去,也就想到了一本,那就是九章算术。
夫子这一辈子阅人无数,眼神更是十分的毒辣。
梁俊虽然掩饰的很好,但却还是让夫子注意到了他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眼见得梁俊居然不知道算经九书,夫子十分的纳闷。
不知道算经九书,你凭什么就说精通算学?
在夫子的逻辑里,这就好比一个人说自己有状元之才,却连四书五经都没有看过。
难不成是自己看错了?
夫子有些纳闷,依次将算经九书是哪几本书详细的说了一遍。
当说到了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的时候,梁俊方才露出异样的表情。
至于夫子说的其他七本,梁俊心里全都是,这是个啥,那又是个啥的疑惑。
确定了梁俊只听看过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夫子心里更加的疑惑。
只看过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就敢出来吹牛误人子弟,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狂了么?
可心里又却觉得梁俊不像是这样的人。
思来想去,夫子道:“既然你读过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那么肯定知道有一道题,乃是雉兔之问。”
“雉兔之问?”
梁俊一听,有些愣住,雉兔之问是什么东西?
因为这四个字之中有个兔字,梁俊马上想到了那道十分有名的鸡兔同笼的问题。
紧接着又想到了这个雉是什么意思。
“鸡兔同笼啊。”
梁俊点了点头,笑道:“略懂,略懂。”
一说到鸡兔同笼,梁俊马上就笑了起来,毕竟这个问题十分的有名。
以至于很多知识类的综艺节目总是拿这道题做文章。
解法也十分的多,什么砍头法,什么鸡抬腿法,等等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子。
不过归根到底,这就是个简单的二元一次方程。
夫子笑着将原题念了一遍:“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道题虽然在后世很出名,但在这帮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时代,在读书人之中却不怎么有名气。
楚阳和高富更是第一次听到,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开始默默的计算起,到底有多少只鸡,又有多少只兔子。
算来算去,俩人直接就把自己给绕迷糊了。
只觉得脑子里全都鸡的叫声和兔子蹦来蹦去。
梁俊见不光他俩人皱眉苦思,连带着夫子身后的刘备与卫疾也都跟着在心里默算。
“一共有二十三只鸡,十二只兔子。”
梁俊微微一笑,说出了答案,解救出众人与苦难之中。
而高富还有些发愣,“怎么是二十三只鸡和十二只兔子呢?”
他直接卡在了二十三加十二上,怎么算也算不明白。
夫子见梁俊能说出正确的答案,点了点头,看来这个殷公子还是下过功夫的。
至少说明他读了,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自然的说出正确答案。
“不知先生说这鸡兔同笼,有何见教?”
梁俊看着夫子有些好奇,不知道他没事拾掇鸡和兔子干嘛。
夫子则笑道:“你我之比,便在这鸡兔之上。”
“哦?先生何意?”
梁俊一听他还真是要和鸡兔杠上了,哑然失笑,要是说比计算鸡兔同笼的累死问题,那自己可是稳操胜券了。
夫子笑道:“自然是你先说有多少头与腿,我来说有多少鸡与兔。”
“而后我说有多少只鸡与兔,你来说有多少只腿与头。”
梁俊一听,没成想眼前这中年人还有君子之风范。
与自己打赌,却把相对简单的问题教给自己。
梁俊哪里知道,对于夫子来说,知道多少只鸡与兔,计算多少头和腿,与知道多少头与腿,计算多少只鸡与兔,在难度上其实没有什么分别。
对于楚阳和高富等人也都一样,反正都是不会算。
“先生好意在下心领了,不如这样,就按先生所说,只不过每隔一个轮次,问题就颠倒过来,你看如何?”
夫子点了点头,他是无所谓的,反正颠不颠倒对自己来说都不重要。
“那就看一看,一炷香内,咱们谁回答的问题既正确又快,而且还比另外一个人多。”
梁俊微微一笑,没有任何的压力,看了看一旁的李渊一眼。
李渊明白过来,站起身点燃一根香。
梁俊冲着夫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夫子也不客气,背着手在大厅之内踱步,道:“雉兔同笼,上有三十头,下有九十足,问雉兔各几何?”
梁俊听了,在心里默念起来:“设鸡x只,兔y只,x+y=30,2x+4y=90,x=30-y,带入后计算得,六十,九十减去...”
没多会,梁俊就算出来了结果,冲着一旁记录的李渊和卫疾微微一笑道:“鸡十五只,兔十五只。”
李渊一愣,马上在纸上记录了下来。
夫子见梁俊一动不动,只是听完自己的提问之后,很快就回答出来,颇有些意外。
他还以为梁俊要拿起纸笔计算一番呢。
梁俊见夫子有些差异,心中有些得意,道:“先生,请听题。”
夫子停下了脚步,背手看向梁俊。
只听梁俊道:“今有雉兔同笼,雉十六只,兔十四只,问头与腿各几何?”
梁俊嘴上念完,心里开始计算起来。
鸡十六只,兔子十四只,头一共是...
梁俊这个出题人刚念完题目,心里还没计算结束,只听夫子高声道:“共三十头,八十八条腿!”
梁俊直接就愣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按计算器这会功夫也没有按完吧。
这个中年人却计算出来了?
不等梁俊反应过来,夫子又道:“殷公子,请你继续出题。”
梁俊有些紧张起来,想了想,道:“雉兔同笼,上有二十八头,下有五十八足,问雉与兔各...”
梁俊话还没说完,只听夫子高声道:“鸡二十七只,兔一只!”
“这怎么可能?”
梁俊彻底愣了,眼前这人难道是个人形计算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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