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位上,皇帝目光森冷,一直盯着端妃的眼睛。
殿内一片死寂,即便有深厚的情意,即便有皇帝的宠爱,但端妃知道此事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此刻,端妃强压住心头不安,静静与皇帝对视着。
能做到这一步,足可见端妃心理素质有多强大。
她这样的女人,可以说是比肩吕后武皇的人物。
虽然表情平静淡定,但端妃脑子却转得飞快,要安稳度过此关她还得想办法。
“皇上,臣妾还是那句话,若杀了臣妾能平息天下臣民之怒,臣妾愿为皇上分忧!”
说道这里,端妃自顾自走向一旁,一旁拿起软榻小几上一些小衣服,自顾自的抹起了泪珠。
那些衣服,赵永铖一眼就认出,是老四和老九小时候穿的,而且还是是当初他亲自下旨,命巾帽局和针工局制办。
“老四死的不明不白,老九也生死未知,不惑之年二子皆失,臣妾余生已无留念,活着反而遭罪!”
说完这话,端妃直接转过身面向皇帝然后跪地道:“臣妾只有一个请求,臣妾死后不求厚葬,只求皇上能在西郊赐予三尺地,把老四老九的衣物与臣妾葬在一起……”
“如此,臣妾也算和儿子在地下团聚了!”
端妃哭得梨花带雨,此刻她可不是在演戏,而是实打实的伤心悲痛。
事实上,要是皇帝真让她去死,她其实也能够接受,因为她确实觉得活下去没啥意思。
但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还不能死,至少也得等到皇后倒台,太子一家死绝后她才能死。
不得不说,端妃眼前这番表现,也让赵永铖回想起了许多往事,特别是这些年的憋屈。
当初,四子赵延庭是他最看好的儿子,就在他都准备好与群臣撕破脸皮,强行废长而立老四为太子时,赵延庭却意外落水而亡故。
偏偏就在这时,南方官逼民反引起大规模造反,赵永铖为求稳而不得不偃旗息鼓,对赵延庭之死的调查也草草了事。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在赵永铖心中依旧是奇耻大辱。
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但的废立太子的一次试探,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告诉他文官势力已不受控制。
平息叛乱后,赵永铖的主要精力,就是和文官势力作斗争。
这一事件的延伸,就是摆在明面的太子之争,他把九子赵延洵推了出来。
可惜也是到了最后时刻,胡人叩关入侵了,逼得赵永铖不得不再次让步。
两个儿子都没了,端妃确实没有必要再折腾,那么究竟是谁要杀太子?
谁会得到好处?赵永铖努力思索着。
就在这时,只见端妃叩首道:“皇上,臣妾已无牵挂,请赐臣妾鸩酒!”
此刻,赵永铖脸上寒霜逐渐消散,但他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他不说话,端妃也不说话,只是低声啜泣。
良久之后,赵永铖才从椅子上起身,来到端妃面前将她扶起。
“爱妃,朕有难处!”赵永铖缓缓道。
擦去眼角泪珠,端妃哽咽着说道:“臣妾知道,所以臣妾愿意赴死!”
此刻,就连赵永铖眼眶也有些泛红,乃至于声音颤抖道:“别再提死了,朕听不得这个字!”
站在赵永铖的角度来看,他其实也命途悲惨。
连续丧子、文官跋扈、各地造反、边关不稳,如今更是天降丧尸,要把祖宗传下的江山都亡了。
谁知这时,只听端妃道:“若非挂念皇上,臣妾早就自挂白绫去了!”
“爱妃切莫有轻生之意,朕不准你如此!”赵永铖阴沉着脸道。
若是端妃也离他而去,那他就真成孤家寡人了。
端妃随即道:“皇上,臣妾求您……再派人去陇右,去把洵儿找回来!”
明明是被问罪的,端妃不但将危机消于无形,反而还抓准时机“绑架”皇帝做事。
“此事朕会安排,你放心就是!”赵永铖叹息道。
陇右方向,他已经派出了十来批人,但全都杳无音信,以至于他都不抱希望了。
将端妃扶着坐下,赵永铖说道:“爱妃好生歇着,朕有事便先回去了!”
眼下事情一大堆,特别是关于太子的事,就足够让赵永铖感到头大,所以他是没心思歇着的。
见皇帝要离开,端妃随即起身道:“臣妾送送皇上!”
在端妃执意要求下,赵永铖只能让她相送。
站在宫门外,目送着皇帝远去,端妃的目光才扫向左右,那里跪着几十名宫人,其中也包括玉竹。
咸福宫里的宫女太监,在皇帝到来之前就被清了出来,所以宫里发生的一切他们都不知情。
“都起来,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吩咐完了这句,端妃便转过身去,迈步走向了寝殿。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纷纷起身,但却没一个人瞎议论,在宫里的时间长了都知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独自走进佛堂,端妃一个踉跄差点儿倒地,此刻她心里那根弦才松下来。
扶着座椅,端妃徐徐坐下,胸口起伏不定,今天这关她算是过去了。
再说赵永铖,当他回乾安殿时,辑事监大太监已在等候。
进入殿内,赵永铖此刻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查到了什么,全都说出来!”
“回禀皇上,此事奴婢已派人严查,初步断定太子殿下,乃是体虚而服猛药而致染病!”
“昨晚侍奉的几名女子,乃是太子派下人从青楼买回,都是青楼之中从小培养的清倌人,暂且未有可疑之处!”
“而太子所服丹药,乃是东宫一客卿道士所献,此等道士东宫足有五名!”
“太子出事,这五人已畏罪自杀,奴婢已派人严查其跟脚!”
“昨夜太子寝宫当值的太监,宫女也已全部下狱,正在严刑拷问……暂无情况发现!”
说了一大堆,却没半点儿有用的东西,赵永铖的怒火腾就上来了。
“废物,到现在什么都没查出来,还不赶紧滚出去办差!”
喝退了这奴婢,赵永铖才斜靠在御座上。
此刻他在思考一个问题,太子死了谁获利最大!
太子死了,长期培养的储君没了,莫非是……那些大臣?
想到这里,赵永铖豁然开朗,这不是有可能而是极有可能,毕竟这些文官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太子死了,京城之内有资格继任皇位的,就是几个年少的皇子,岂不是更容易受蛊惑和控制。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有气,赵永铖此刻有杀人的心思。
接着此事,清理一批人,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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