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寒风刺骨。
长街上少有行人,这是自丧尸爆发后的常态,只为防止尸毒在城内传播。
所以在街道上,行走多是官家人物。
对城内住着的人来说,安静些是好事,比如已经闭门谢客近十天的陶阳伯府。
自从太皇太后夜哭太庙,对端妃的清算卷土重来,即便有皇帝本人力保,还是有几名官员被弹劾罢官。
其中自然也有奏疏弹劾陶阳伯府,所以这些天曹嘉盛闭门谢客,只为方便自己做手脚。
听了端妃的计谋,这近一个月时间里,曹嘉盛已尽可能的遣散家人,当然这一却都是秘密进行的。
书房内,曹嘉盛站在窗前,叹息道:“也不知云辉到了何处,可还安好!”
端妃让他派人去陇右传讯,曹嘉盛直接把差事派给了曹云辉。
一方面,如此可以让曹云辉远离漩涡,到了陇右至少能活下去。
另一方面,若赵延洵真的起兵成功,曹云辉也能有个从龙之功。
当然了,第一条是保本儿,第二条是曹嘉盛的奢望。
“但愿他平安吧!”曹刘氏站在一旁。
就在这时,书房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禀伯爷,外面来了刑部钦差,没等小人禀报,就带兵闯进府内,如今已在忠庆堂等候,请伯爷速去迎接!”
听着管家急促的话,曹嘉盛却是一点儿不慌。
曹嘉盛转身,对身旁妻子说道:“比我预料中要早一些!”
自从太皇太后夜哭太庙,局面就向曹家不利的局面发展,有今日着实不算以外。
“还是妙音看的准……早早就看到了今日!”
听着丈夫的感叹声,曹刘氏已是泪流满面。
她能忍受荣华富贵烟消云散,却为这个家的破灭而痛心。
“若不是她,伯府岂会落得这个下场?”
听到妻子这番话,曹嘉盛无言以对。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替妻子擦去脸上泪花,曹嘉盛笑着说道:“夫人,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过安生日子!”
快五十的人了,老夫老妻之间,已许久没有如此亲昵过。
二人依依惜别时,只听外面传来呵斥声:“曹嘉盛……速去前厅接旨!”
显然,前厅的钦差等得已经不耐烦了。
告别妻子,曹嘉盛来到前厅,里面已经占满了人。
曹家族人众多,尤其是封爵之后,上一辈的各方亲戚都聚了过来,跟着一起享受了荣华富贵。
在享受富贵同时,这些人借着伯府威势,欺行霸市也没少干。
所以,如今陶阳伯府落难,牵连到他们这些人,也算是罪有应得。
眼见家主过来,这些被押送过来的曹家男丁们,全部都涌到了曹嘉盛周围。
“伯爷……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回事?”
“大伯,官兵怎么找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只听上首官员呵斥道:“曹嘉盛,还不跪下接旨!”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钦差是带了圣旨来的。
跪在这位钦差面前,曹嘉盛叩头道:“臣曹嘉盛,接旨!”
只见这钦差打开圣旨,念道:“上谕……”
“查陶阳伯府卖官鬻爵,勾结朋党,干涉朝政,草菅人命……”
好家伙,念出的每一个罪名,都能把人一棍子打死,偏偏曹嘉盛几样都占了。
实打实的说,这些罪名没有冤枉他,更何况皇帝已经放弃了他,所以他连辩解的心思都没有。
“此等恶行,人神共愤……”
“着削其官爵,查抄伯府,府上人丁押刑部大牢,待审明罪行,再行发落!”
“钦此!”
在念到抄家时,现场许多人都哭了起来,唯有曹嘉盛一脸淡定。
“臣领旨,谢恩!”曹嘉盛淡定叩头。
他的几个儿女,都在半个月前秘密送走,周围这些人的死活他就没那么在意。
“来人,全部绑起来,带走!”
府里的兵丁立刻忙碌起来,有的在前厅绑人,有的去各府院贴封条,还有的进了内宅驱赶女眷。
整个陶阳伯府,上下哭嚎一片。
一般来讲,查抄伯府在京城会有话题度,但眼下却有另一件大事,压过了曹家垮塌这件事。
比如此刻林家,现任都察院佥都御史林观海,便在书房内叹息道:“谁能想到,西南真的反了……”
赵维隆登基,林观海出了大力,所以他从一普通御史,已擢升为佥事御史。
因为女儿被嫁给雍王,林观海这位清流中的清流,在都察院立刻被排挤,最终沦为他人笑柄。
有人说他攀龙附凤,有人说他惧怕权势,毫无文人风骨……
但如今,有新皇多次为林观海站台,外加他本人办了几次大案,林观海在都察院又站了起来。
此刻在他书房内,还有两位三位御史,他们都是林观海的同盟。
“谁能想到,新任命的两位都使,竟敢欺瞒朝廷,谎报清剿进程!”
“若朝廷早日察觉,提前防范,定不会有今日之祸!”
林观海点了点头,却没有继续深入分析。
对西南的丧尸清剿,两年以来失利不大断,负责此事的官员已有许多被严惩。
据林观海掌握的情况,已经有六名都使外加几十号官员,因清剿不利被朝廷砍了脑袋。
当然了,这些都是太安帝当政的事。
新皇即位后,未曾施行雷霆手段,西南的情况在逐渐好转,朝廷上下本来都挺高兴的。
那知半个月前,一位巡查御史的奏疏,把这精心编制的谎言戳破了。
太安帝崩逝时,西南两郡只有三分之一城池被丧尸占据,那知现在已沦陷了一半多。
书房内安静之时,只听一年轻御史说道:“想来还是朝廷逼迫太甚,那些人为了保住官位和脑袋,才上下串通一气欺瞒……”
这话可谓大胆,林观海立马提醒道:“振章,慎言……”
事实上,这番话林观海比较认同,西南反叛朝廷确实也有责任。
“眼下,还是多想想如何解决此事!”林观海沉声道。
这时有人说道:“眼下,他们只是不奉旨做事,还未明言反叛……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朝廷可以派人前去蜀郡,先把情况问明白!”
“只要讲明朝廷大度,西南那些人迷途知返,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难如登天。
却听魏振章笑着说道:“其实……这事也非全无益处!”
旁边御史便问道:“什么好处?”
魏振章说道:“若非如此,清除端妃残余势力,也不会如此迅速!”
因太皇太后夜哭太庙,朝廷上为端妃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新皇上位,端妃出了大力朝野皆知,所以赵维隆出了大力要保端妃。
否则,这件事没啥可吵的,朝廷内外端妃的敌人,轻易就能将她赐死,让她到天上陪太安帝去。
西南反叛之事发生,赵维隆自然要以朝堂和睦为重,只能被迫让步。
魏振章这番话,把这些内情点了出来,以至于屋内众人看向了林观海。
说起来,林观海和端妃还是亲家。
对于此事,林观海毫无波澜。
端妃后宫干政,染指储君人选,破坏祖宗成法,朝廷制度……这些本就让他厌恶。
这时,又听魏振章叹息道:“只可惜,端妃还活着!”
旁边几人只想把他掐死,这年轻人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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