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章习以为常,径自走到一边添柴。
淡淡的白雾升腾,笼罩天山童姥全身,这样的景象看在眼里,每一次都令人震惊。
很快,她收功而起,身体一阵爆豆声响,看她面容,又有了变化。
天山童姥擦去嘴边的血迹,慢条斯理道:“还不收拾了做饭,姥姥我都饿了。”
王含章对《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的描述已经模糊,一边收拾梅花鹿一边问道:“你练的什么功,怎的每天都会变化,只是身子不见长高。”
她闻言甚喜,道:“嘿嘿,你眼力不错,居然瞧得出我大了两三岁。小子,天山童姥身材永如女童,自然是并不长大的。”
王含章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她瞅了瞅王含章,说道:“至于所练功夫,你是逍遥派掌门,自无不可对你说的话。”
“当年师傅逍遥子收下我们师姐弟三人,我练的是《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无崖子练的是《北冥神功》,那贱人练了《小无相功》。”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直勾勾的盯着王含章,“你学的是《小无相功》吧。”
王含章心中一紧,道:“是。”生怕她又因此发怒。
谁知天山童姥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悠悠道:“我自不会因这点小事臭骂你,心法是人练的,本身可没有罪责,贱人就算练最粗浅的功夫也会心肠歹毒。”
又道:“这门功夫威力奇大,练成了能长生不老,却有一个大大的不利之处,每三十年,我便要返老还童一次。”
王含章哦了一声,“所以你才被乌老大捉了来。”
童姥轻轻点头,道:“我自六岁起练这功夫,三十六岁返老还童,花了三十天时光。六十六岁返老还童,那一次用了六十天。今年九十六岁,再次返老还童,便得有九十天时光,方能回复功力。”
“所以那贱人定会趁此机会来要我性命。”
她看着王含章说:“姥姥的性命可就在你手里了,我是无崖子的师姐,你若让我遭了劫难,那可是大大的对不起他了。”
王含章点头应下,表示会全力护法。
两人又在这里住了十余日,王含章虽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但毕竟年纪在这里,见识略浅,趁此机会,有天山童姥这样的大高手在身边,自然要好好请教一番。
童姥不知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要他保护的缘故,还是其他,总之对王含章有问必答,且言辞详细,精略易懂。
若不是她每日雷打不动的要骂一刻钟李秋水,王含章险些认为她是慈眉善目的老前辈了。
天山童姥每日长一岁,如今已是十七八岁的年纪,虽然身材依旧矮小,但她容色娇艳,眼波盈盈,直是个美貌的大姑娘。
这一日,童姥刚收功,一个飘飘渺渺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师姐,师妹找你找的好苦啊,这么多年不见,师姐你出来,我们叙叙旧情~”
这声音尾声带颤,勾魂夺魄,自有一股魅惑之感,听在耳中不觉心神荡漾。
王含章自不会受影响,转头看向童姥,只见她忽的起身,指着天上冷笑道:“那贱人找来了,哼,还是被她找来了。”言语中满是惊惧愤恨。
王含章四下张望,李秋水用了搜魂传音大法,以她的功力,声音虽在耳边,人却在几里之外,不过想必很快就能找来。
他们在这生活了十多天,生活痕迹明显,决计是躲不过的。
于是,他同样用上此功,声音遥遥传开:“前辈武功高绝,既已找来,不如现身一见。”
天山童姥沉着脸,任他行动。
静默了几息,那声音又传来:
“师姐,你从哪里找来个相好,竟然将本门武功都传授了,师妹可要见一见,该是怎样的人,让你这般上心。”
她问,王含章答,一问一答间相当于暴露了彼此的位置,听她的声音,似有施展轻功的风声,正全力赶来。而且她话中暗带一股狠辣之意,让人心寒。
王含章走到童姥身旁,轻声道:“有我在,定不会让前辈受伤。”
童姥面色淡然,瞳孔却微微缩起,淡淡的说:“但愿吧。”
王含章笑了一声,不说别的,便是为了找寻千年雪莲,都得救下童姥。
便在这时,突然间他眼前一花,一个白色人影遮在童姥之前。这人似有似无,若往若还,全身白色衣衫衬着遍地白雪,朦朦胧胧的瞧不清楚。
童姥尖叫一声,向王含章身后闪去。
白衫人低声道:“师姐,你在这里好自在哪!”
王含章心道,这便是李秋水了。
她声音轻柔婉转,身形苗条婀娜,只是身上罩着白衫,瞧不真切。
童姥躲在王含章身后,略微心安,脸上惊惧的神色中添了几分鄙夷,冷声道:“贱人,还是让你找到了。”
李秋水气定神闲的站在前面,轻风动裾,飘飘若仙,轻声道:“师姐,咱们老姐妹多年不见,如今见面,怎的不欢迎师妹呢?”
“小妹算到这几天是你返老还童的大喜日子,听说你近年来手下收了不少妖魔鬼怪,小妹生怕他们乘机作反,亲到缥缈峰灵鹫宫找你,想要助你一臂之力,抗御外魔,却又找你不到。”
童姥呸了一声,“你算准了我散气还功的时日,摸上缥缈峰来,还能安着什么好心?你却算不到鬼使神差,竟会有人将我背下峰来。你扑了个空,好生失望,是不是?
李秋水,今日虽仍给你找上了,你却已迟了,我当然不是你敌手,但你却也不能奈我如何了。”
李秋水轻轻转身,第一次将目光落在王含章身上,随机转开,轻笑道:“师姐说那里话来?小妹自和师姐别后,每日里好生挂念,常常想到灵鹫宫来瞧瞧师姐。
只是自从数十年前姐姐对妹子心生误会之后,每次相见,姐姐总不问情由的怪责。
妹子一来怕惹姐姐生气,二来又怕姐姐责打,一直没敢前来探望。姐姐如说妹子有什么不良念头,那真太过多心了。”
“姐姐这位相好长相虽好,只是却像个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姐姐将寄希望于他,只怕会失望呢。”
童姥哈哈一笑:“妥不妥当稍后再说,你先看看这是什么!”说罢,他拉着王含章左手一扬,露出拇指的指环,“你瞧瞧这个!”
李秋水身子颤抖,失声道:“掌门七宝指环!他……他从那里得来的?”
童姥得意道:“自然是他传下来的。”
“传下来的?”李秋水微微一怔,道:“他……他如何了?”
“哼,这你就不必管了。”
李秋水不理她,看着王含章复问一遍:“他如何了?”
王含章张口欲言,腰间便挨了一拳,当即闭口不说。
李秋水眉目流转,将童姥动作看在眼里,突然笑道:“多半是你暗害了他,偷得这只七宝指环!”
童姥大声道:“怎么来的你管不着。李秋水,逍遥派掌门人有令,命你跪下,听由吩咐。”
李秋水哼道:“哪里来的掌门人?他?呵,掌门是你们封着玩的吗?”
她话音刚落,突然白光一闪,竟是瞬间来到王含章身前。
王含章早有准备,“砰砰砰”三声轻响,白光已退回原地。
她面色惊疑不定,紧紧盯着前面,道:“怎么可能,你怎会有如此功力?”
方才她以右手削王含章左手拇指,王含章握拳回收,她转削为掌,打他胸口,王含章变拳为掌相撞。
两人眨眼间对上三掌,打退李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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