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佳昂首看着船顶的封坛主,眼中战意汹涌。
她从来不是温柔安静的大家闺秀。
王含章五个弟子中,数她在暗器上的造诣最深,行走江湖以来,遇到的都是小鱼小虾,从未真正放开手战过,如今遇到旗鼓相当之人,怎能不好好较量一番。
封坛主心知今日若赢了此战,尚有回旋的余地,若是输了,神蛇坛如何先不提,保得住性命再说吧。
他内力在经脉中缓缓游走,凝神聚气,双手轻抬间就听一阵“唰”、“唰”声,十余道亮光破空而去。
许佳眉尖一挑,身姿曼妙展开,轻轻跃上半空,凌空一转,梅花镖便悄然飞出。
封坛主的飞刀乃是百炼精钢所制,无往不利,而许佳的梅花镖同样如此,且她将王含章的暗器一脉相承下来,手法更绝妙毫巅。
围观众人只见两侧电光纷飞,抬手间破风声动,飞身起凌空踏雪,一个个睁大了眼睛,唯恐错过这等惊心动魄的画面。
这画面没持续多久,就听封坛主闷哼一声,臂间一枚梅花镖深入其中。
他面色极其难堪,咬牙将其拔出,“咣当”一声,暗器掉落在地,他缓缓道:“我输了。”
杨铭拍拍许佳的头,笑的很开心。
许佳骄傲的昂首挑眉,笑容不由自主的绽放开来,很是开心。同时她悄悄将手心的湿汗在衣服上擦净,不让人发现。
张汶朗声道:“封坛主,你有何要说?”
封坛主微微摇头:“愿赌服输,自没什么好说的。”
“好!”
张汶声音忽的激昂起来,“天鹰教势大,行事难免有不妥之处,今日我们来贵坛拜访,不为结仇,只为讨一个公道。
还请封坛主转告天鹰教教主,此事须得还我师兄与俞三侠一个公道,不然被找上门的就不只这一个神蛇坛了!”
他说完话,脚步一动,将天鹰教弟子落在地上的一柄钢刀踢飞出去。
钢刀去势甚急,“咔嚓”一声射入桅杆之上,刀尖、刀柄分列两侧,同时将天鹰教大旗上的绳索一刀两断。
封坛主冷眼看着旗帜飘落,未致一词,等五人身影不见,他已包扎好手臂伤口,厉喝一声:“准备一艘船,即刻出发去总坛!”
“是!”
……
五人离了神蛇坛,途径几处城镇,见里面江湖人士皆是不少,乱糟糟一片,便知整个江南还在找寻他们。
于是他们商议后,决定先行离开此地,免得多生事端,便走水路向西而去。
这里被屠龙刀的消息搅动的风云变幻,人人都想做武林至尊,这些日子因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之事没少发生,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几分燥热。
俞岱岩盘算着恩师的九十大寿,算时间一直走水路的话,日夜兼程,说不定可以赶在那天到达武当。
他便将此事说了,问询他们的意见,毕竟,这船还是苏昌他们包的。
师兄妹四人自无异议,他们对张三丰这位武林泰斗甚是好奇,如今能有机会相见自然欢喜的很。
“只是这样的日子,我们前去怕是会唐突了真人。”
苏昌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俞岱岩大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恩师一向不拘小节,况且几位对我有救命之恩,随我回山恩师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呢,切勿多想。”
苏昌放下心,但听到“救命之恩”四字顿觉双耳疼痛,他道:“当晚那人究竟是何人,功力竟这般高深!”
那人的身份几人讨论数次,却不曾有过答案,此时再提,俞岱岩叹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江湖如此之大,不知多少武林高手隐居乡间山林,我之前还不信,这次外出总算见识到了。
等回山后,我须得潜心修行一番。”
四人各自对视一眼,均想到了自家师傅。
张汶听后,立刻拱手笑道:“此次俞三侠想必有所收获,我等就在此先行祝贺你功成了!”
俞岱岩脸上带笑,豪迈还礼:“那便借几位吉言了。”
既是为了恭贺张真人大寿,那自然越早到越好。
张汶给船家加了五成的船资,船家立时眉开眼笑,使出浑身解数,将船驶的犹如离弦之箭一般,飞流直下。
杨铭站在甲板上双眼眯成一条缝,说道:“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大概就是这样的速度吧!”
苏昌感受到耳边的狂风,使劲压压头顶狂舞的头发,声音不由自主的大了三分:“李太白这诗是写他喜悦高兴的心情,哪里是形容速度的!你看你,平日里不好好读书,等明年乡试看你如何过的去!”
杨铭对他做了个鬼脸,转身进了船舱。
苏昌“嘿”了一声,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怎么着,大师兄说话不好使了吗?你站住,听我给你讲一讲经义!”
俞岱岩笑的很开心,对身旁的张汶问道:“怎么杨兄弟要去参加乡试?莫不还是读书人?”
张汶道:“家师门下五位弟子,除了师妹外,都是读书人。我与大师兄都已中举人,明年三师弟参加乡试。”
俞岱岩闻言大为震惊,“这……读书、习武皆是耗费精力之事,如何能二者兼顾?”
张汶微微抬头,略带怀念道:“家师总有奇思,每每能给予我们许多帮助。他不似寻常书院的先生一样教书甚广,而是对症下药。
将历年考试题目一一买来,找寻其中共同之处,再打听探寻当科考官的喜好,如师傅所言:‘熟能生巧’。多多做题训练,于是我等几人陆续中了童生、秀才、举人。”
俞岱岩越听越震惊,直呼道:“贵师学究天人,我等万万不及也。你们师兄弟几人同样是天纵之资,厉害,厉害!”
张汶道:“这话可不敢当,我们不过时寻常乡村孩童,全赖师傅之功。”
“名师遇高徒,恰如其分!你们师兄弟取得如此成绩,贵师该甚是开心吧?”
张汶苦笑道:“这可错了。自我们中了童生,师傅便摇头叹息:‘填鸭尔,填鸭尔。’并不很高兴。我们问及缘故,他只道我们不懂,从不与我们提及。”
“填鸭尔?这是何故?”俞岱岩不解道。
“我们也不知。”张汶摇头。
俞岱岩思索片刻,没有头绪,便道:“不管怎么说,贵师定然是一位前辈高人,若得空,定然去拜访一番。”
“这话我可记下了,俞兄到时可一定要去。”
“一定,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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