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越来越觉得自己和唐文芯不是一类人。
每天醒来去上班的时候老楚就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道路两旁施工建起的隔离区一样。
自己在那头敲得叮当作响,恨不得将生活扬起漫天的尘土,然后在泥浆里打个滚。
唐文芯在这头,规规矩矩的,没什么惊喜也没什么意外。
说不上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老楚只能这么拼命的安慰自己:生活吗,就是这样的,平平淡淡才是真。
平平淡淡终究抵不过怦然心动,老楚和林雅的母亲四目相对的时候,就仿佛真的看到了电光火石。
怦然心动的感觉到底是什么样的?老楚回忆了下对楚文才说道,“就是一把被火烧红了的洛铁,眼看着就要印到你身上了,炽热已经在你肌肤旁跳动,你害怕极了,但是你无法拒绝,只因为洛铁的形状,是她的名字。”
楚文才给父亲倒满了酒,满是感慨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能理解,这就是人生啊。”
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完,老楚不屑的看着儿子说道,“你能理解个瘠薄!”
老子骂儿子天经地义,楚文才只得摸着赔笑着再次给老楚满上。
“你们这代人,尤其是你屁都没经历过,动不动就沉浮在别人的描述里,起起伏伏自怨自艾,理解这种事情费是要肉贴现实真的感受一下才能知道,不然只是自说自话罢了。”老楚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连人的都没生过,你拿来的资格谈人生?”
······
婚后,老楚偷偷摸摸的和童童,也就是林雅的母亲玩疯了,该去的地方都也去了,甚至老楚在外面应酬的时候大多的时候带的都是童童。
在那个应酬是常态的年代,三天一小局,五天一大局,老楚经常喝的天昏地暗,动不动就吐出一片灯红酒绿。
应酬的时候童童知道起身敬酒,知道帮老楚挡酒,而老楚带唐文芯出来的时候,总是要多喝不少。
对比之下,老楚发现了自己和唐文芯的问题是什么了。
老楚喜欢热闹,喜欢穿着尖头大皮鞋,喷洒闻起来一股人渣味道的古龙水,抹黑去舞厅跳舞,童童也喜欢。
喝多了老楚喜欢蹲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路灯抽烟,童童也喜欢。
老楚觉得自己是喜欢童童的,然后唐文芯怀孕了,是个儿子。
怀孕之后的唐文芯越发的反感老楚抽烟了。
坐在单元楼门口的老楚,烦躁的将手里的烟屁股仍在脚下,心理自我安慰着:没事儿,没事,反正不是第一次滚了。
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前面抱着篮球杆哭的稀里哗啦的童童,老楚叹了一口气摇头晃脑的走了过去。
“你别成天跑来哭了啊,这影响多不好的。”
“我···忍不住嘛。”
“我们不是说好了嘛,以后各走各的路,古龙水不犯花露水么?”
“我又没打扰你,我是想看看你。”
“我已经结婚了啊。”
“我又不打扰你······”
“我老婆怀孕了。”
“我又不打扰你······”
老楚有些蛋疼的看了童童一会,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然后鬼使神差的说道,“你吃冰淇淋不?”
······
楚文才叹了口气说道,“爸,你就是那天······?”
老楚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你妈还挺个大肚子在家,我又不是个人渣。”
顿了顿老楚继续说道,“吃完那个冰淇淋之后,她就会去了。第二天早上她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胃疼了一宿···我有些心疼但是没敢回。
似乎这档子是情就这么过去了,我一边照顾你妈,一边在外面挣钱养家,现在想想那一年是真的没给我累死。
攒局应酬的时候身边一个可以照顾我的女人都没有了,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喝多,实在喝多了就跑到厕所用两根手指伸进喉咙里一顿乱搅,不然怕自己一个人走不回去。
记得有次喝多了朋友问我:童童呢?
我说:不知道,好久没见过了。
朋友骂我是个狗东西,说人家童童对我这么好,这么喜欢我,我玩完人家就一脚给蹬开了,说我不是个人。
我哈哈笑着说道:你嫂子怀孕了,我就因为是个人,所以没办法。
朋友也喝多了打了个酒嗝撇嘴总结到:怂逼!”
老楚苦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那个时候意气风发,哪里会被人当面骂怂逼的道理,本来就火气大再加上喝多了酒的缘故,我和朋友就打起来了。
打完之后,为了证明我不是怂逼,我就准备拿起手机打电话给了林雅她妈。
特么的就是那么巧,就好像是上帝安排的那样,她就偏偏在那个时候打给了我说家里短路了灯管炸了,自己很害怕实在不知道找谁了。
二十多年的故事,就从那个时候开始了······”
楚文才喝了一大口啤酒,放下酒杯然后对父亲说道,“爸,你现在后悔么?”
老楚呵呵笑着说道,“后悔啥,你妈?你?她妈?她?我找关系办假证,托人办户口,一年到头两个地方来回跑,照顾两个家,养大两个孩子,要是后悔不是直接否认了我这大半辈子的折腾了?”
“爸,你累不累?”楚文才想了想自己之后,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资格去指责父亲,于是感叹道,“我这才一年,自己就受不了,真想不到你这二十来年是怎么过来的。”
“累啊,怎么不累,但是我不是个怂逼。”楚父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脑袋,然后说道,“爱这个东西不光是冲动,还要有责任的,既然选择了不做怂逼,累就累吧。
儿子,学学你老子,不是让你学你老子出轨,我的意思是你看老爹虽然不是个东西,可这二十来年就是挺过来了,如果你没发现我还打算挺到死,那时候被发现也无所谓了。”
楚文才哭笑不得的看着老爹说道,“挺得住么?”
老楚点了点头说道,“别跟你妈说,我想试试看。”
“你不是说我妈很可能知道么?”楚文才有些不解的问道。
“或许很可能知道,但这就是她这辈子对我最大的惩罚。
是演戏这种事情,只要不落幕,就是我对她最大的赎罪了。”老楚点起一根烟,哀求的看着楚文才说道,“儿子,帮帮老子,我觉得我还能挺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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