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易京朱府
尽管已是二更天,但是书房的灯依旧亮着,大周正三品大理寺卿朱孝文,虽然满脸疲惫,但却是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而在他面前的赫然正是白天李建交给他的工作法草案。
白天结束会议和李建作别后,朱孝文便是再次找到了萧灵玉,尽管萧灵玉说他早有去意,但是朱孝文认为只不过是萧灵玉的借口而已,萧灵玉辞官似乎是另有隐情。
在大周的SF体系中刑部,大理寺,都察院是三个互不统属,相互制约,又相辅相成的部门,而在目前的易京朝廷里,李建为了能够更好的做出一番成绩,向叶明盛展现他的能力,所以他并不希望他领导的刑部,受到大理寺,都察院严格制约!
李建更希望大理寺,都察院能够和他领导的刑部保持统一战线,然而这对于大理寺,都察院则是不可接受的,他们两个部门存在的重要价值之一,便是制约刑部的权力,监督李建这个刑部尚书!
正是因为有李建的存在,以及萧灵玉是辽阳人,并且曾经做过崔绍的下属,算是崔派的外围人马,所以朱孝文和萧灵玉的关系一向不错,两个人经常一起制约李建。
所以这一次萧灵玉突然的引退致仕,可以说是打了朱孝文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朱孝文想要好好问一问萧灵玉为什么这么做。
被朱孝文找到后,萧灵玉一开始仍旧坚持那套说辞,说他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精力不济,之前就已经考虑致仕,现在身体状况每款余下,实在无法胜任左都御史的工作了,所以才选择致仕引退,和工作法没有任何关系·····················
面对这套说辞,朱孝文直接是嗤之以鼻,对萧灵玉进行了更进一步的追问,鉴于和朱孝文,以及崔派的关系,萧灵玉最终还是在朱孝文一连追问下,透露了一些他的真实想法!
老话说的好,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兔死狗烹的事情在历史上并不少见!
而叶明盛显然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奉武军一统天下后,军中战功最为卓着的两位将军袁嵩,贺敬云两个人,虽然都封侯了并且被赏赐了大量的财货,但是他们的兵权无一例外,全都被叶明盛收了回来。
目前袁嵩,贺敬云两个人虽然空有爵位和财富,但却并没有任何实权,尤其是贺敬云也不知道在江南,大帅和他谈了什么,回到易京之后便是直接闭门思过了。
即便是以前的旧部前来拜访他也统统都不见,整个人像是被大帅下了禁足令一般,在府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而在文官这边大帅虽然没有像是武官那边做的那么明显,但无论是阶梯税率还是目前的工作法,都已经显示了大帅目前的执Z思路!
萧灵玉认为如果说阶梯税率是大帅对朝堂诸公的一次试探,那么此次的工作法就是大帅正式吹响深度改革的号角,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易京朝廷都不会太过平静。
因此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势必就会成为大帅手中的一把利刃,不过和以往的不同的是,这次却是要刀刃向内······················
意识到这一点后,萧灵玉的内心深处并不想要对自己人下手,而且他也担心一旦成为叶明盛手下的酷吏,虽然短期来看可能会风光无限,但是从长期来看却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再三斟酌后,萧灵玉选择急流勇退,他原本不过是辽阳的一个小吏,最大的梦想不过是成为老家的一个县令,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正二品的高官,并且以左都御史之职进入内阁,成为大周的阁老!
他萧灵玉这辈子值了,在仕途上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此时此刻急流勇退回家做一个不问世事的富家翁是他最好结局!
明白了萧灵玉的想法后朱孝文承认他没有萧灵玉想的这么深远,而萧灵玉的这番话也是让他更加清楚的看明白了,摆在他面前工作法的事情!
很显然工作法这件事情或许不仅仅单纯是这个法案的事情,他更是一个要不要成为大帅手下酷吏的抉择!
面对这个选择李建和萧灵玉都做出了他们的选择,而现在该轮到他朱孝文做出选择了!
一想到这里朱孝文便是心乱如麻,作为崔绍的学生他也是熟读史书,知道历史上的酷吏下场都不是很好,杀头抄家的比比皆是,但是如果他现在反对大帅,那么朱孝文也很清楚他的下场更将会十分糟糕。
所以这实在是左右为难,朱孝文唯一能够想到能够脱身的想法,便是学萧灵玉致仕引退·······················
但他朱孝文和萧灵玉不一样,萧灵玉今年四十九岁四舍五入就是五十岁了,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足一甲子的时代,已经算是老人了,所以他称病致仕引退勉强还能够说的过去,
而他朱孝文今年还不满四十,而且身体一向健康没什么毛病,所以他一旦称病引退,很有可能会被大帅当成逃兵,到时候恐怕下场更加糟糕!
更何况朱孝文自己内心深处是不想要离开朝廷的,他今年还不满四十,就已经是大理寺卿了,将来只要不犯什么大错,至少有十年的ZZ生命,他就算是熬资历也能够熬进内阁,甚至是成为内阁首辅,他朱孝文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所以朱孝文实在是舍不得就此放弃自己一片光明的前途,他还想要在易京朝廷这个舞台上施展自己的才华,他很是希望自己能够作为一代贤相名留青史流芳百世!
想到这里朱孝文不由叹了一口气,眼前的选择对他来说实在是太过困难了,他本能的想要去找自己的老师为自己指点迷津!
他和崔子博一样在过去的ZZ生涯中,一直是遵从着崔绍给他规划的方向,然后在崔绍的提拔栽培下一步一步向上爬!
如果是之前面对这样艰难的抉择,朱孝文今天晚上会毫不犹豫的前往崔府,让老师崔绍告诉自己该怎么做出正确的选择····················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就在两天前他刚刚以生病为借口拒绝了崔航的拜访!
崔子博还没有病倒之前,朱孝文从来没有过其他的想法,只想要和好朋友崔子博未来在朝堂上相辅相成。
但是在好朋友崔子博病倒之后,面对成为崔绍衣钵传人,继承崔绍ZZ遗产这样巨大的诱惑,朱孝文承认他动心了,并且他认为他也是有机会的,毕竟他不仅是崔绍的弟子,更是崔绍的侄女婿,双方属于是亲上加亲!
然而崔绍最终还是选择了他的侄子崔航,用事实告诉朱孝文他不过是一厢情愿,对此朱孝文可以说是失望至极,心中充满了挫败感,所以当崔航前来拜访的时候,他找了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借口拒绝了崔航!
当时朱孝文意识到了崔航的拜访很有可能是得到了崔绍的授意,崔绍希望自己像以前帮助崔子博一样帮助崔航。
尽管朱孝文理智上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毕竟老师和崔家一向对他有恩,但是在当时那个时间节点,朱孝文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最终他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拒绝了崔航的拜访。
朱孝文理智上清楚他这么做不对,会破坏他和崔绍乃至整个崔家融洽的关系,拒绝之后朱孝文心中也是有点后悔这么做,但如果有机会时光倒流,朱孝文认为他仍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毕竟崔航不是崔子博,而他朱孝文现在是大理寺卿,他应该被允许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凡事都有利有弊,在拒绝了崔航的拜访后,朱孝文对于再去崔家找崔绍指点迷津面子上也是有些过不去!
就在朱孝文一个在黑夜里反复纠结之时,一个女人则是走进了书房之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朱孝文她不由开口说道:
“相公,这都快三更天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这个称呼孝文为相公的女人便是朱孝文的正妻,也是崔绍二哥的女儿崔明珠,此时面对妻子的询问朱孝文摇了摇头说道:
“娘子你先回去睡吧,我自己一个人再想一会,过一会我就回去睡了!”
听着朱孝文敷衍的回话,崔明珠试探性的询问道:
“相公,你工作上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朱孝文闻言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见此崔明珠犹豫了一下说道:
“今天吏部右侍郎张侍郎的妻子刘氏,户部张侍郎的妻子王氏,礼部沈侍郎的妻子柳氏来咱们家拜访了!”
此话一出朱孝文先是一愣,然后他便是眉毛紧皱的向妻子问道:
“她们跟你说什么了?”
崔明珠不假思索的说道:
“她们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明里暗里的让我劝你不要做酷吏,作为大理寺卿要勇敢的发出声音清除大帅身边进谗言的小人·······················”
听到这话朱孝文只感觉一种无奈的感觉涌上心头,而在这时崔明珠继续说道:
“是那个工作法草案的事情吗?”
见崔明珠已经知道了,朱孝文也是没有在隐瞒,在崔明珠目光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从相公哪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崔明珠犹豫了一下劝说道:
“相公,如果你拿不定主意就不要冒然决定,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三叔的建议!”
听着妻子的劝说,朱孝文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苦笑,见此崔明珠哪里不明白朱孝文的想法旋即不由有些埋怨道:
“我当时就告诉你了让你和崔航见一见,也不知道你非要装什么!”
话音落下朱孝文沉声说道: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此话一出崔明珠心中也是来了火气,当即也是反唇相讥道:
“我这个妇道人家不懂,那几个S狐狸懂不懂?”
朱孝文闻言神色也是一冷沉声说道:
“你没什么事情就回去睡觉,我这里正烦着呢!”
他虽然不是上门女婿,但是能够娶到崔明珠属于是他高攀了,所以过去在家中他一直夫纲不振,也一直不敢纳妾,不过在升任大理寺卿之后,觉得自己已经是高官的朱孝文,胆子也是越发大了起来,在外面养了一个年轻貌美的情妇!
几次深入交流之后情妇便是中招了,见此朱孝文也是壮着胆子把人领回来了,毕竟这情妇肚子里可是他的孩子···················
而崔明珠见朱孝文不仅在外面养女人,竟然还将人领了回来也是不依不饶,在家里大闹了一番!
最后这事情还是吵到了崔绍哪里,崔绍也是劝崔明珠不要无理取闹做一个妒妇,以朱孝文大理寺卿的身份地位,有几个小妾完全是可以理解的事情,而见到自己最为敬重的三叔都替朱孝文说话,崔明珠也是不得不将事情咽了下来。
而有了崔绍撑腰后,朱孝文便是放飞自我,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又是在外面养了两个情妇,对此崔明珠虽然不满,但是只要朱孝文不带回来,她也就装不知道了。
此时感受着朱孝文话语中的冰冷,崔明珠心中也是十分委屈,当初就是这个男人为了娶自己,那是各种甜言蜜语,海誓山盟,还向他们朱家的列祖列宗发誓,今生今世就只爱自己一个人!
然而这当上大官后,便是彻底变了脸变了心,将过去的誓言全都抛之脑后!
崔明珠虽然很是委屈无奈,觉得自己这辈子错付了,上了朱孝文的当,但是她已经上了朱孝文的贼船,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朱孝文和崔家裂痕越来越大,旋即便是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说道:
“我明天回娘家,帮你问问三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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