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身处地狱者,方知地狱恐怖!
世间多有流传忘川河,说具体如何,无人知晓。
白莲邪佛就是天地间少数,知晓忘川河恐怖之一,毕竟每次死亡都会有所感悟。
经历得多了,非但没有失去敬畏,反而对忘川河愈发恐惧。
“阿弥陀佛!”
白莲邪佛口宣佛号:“贫僧与道友斗法,或有生机,图谋轮回之权,必死无疑。日后白莲弟子入轮回,皆转生为牲畜恶鬼,永生生世世不得翻身。”
邪佛根基就是白莲教众,供奉香火神力,念诵邪佛经文。一旦教派覆灭,深受重创是轻,跌落白莲宝座等于失去长生之基。。
“况且,道友当真以为,忘川河对仙佛神魔无奈?”
白莲邪佛继续说道:“贫僧真灵寄托白莲宝座,看似是畅游忘川,实则是在轮回允许之内。若是胆敢僭越,会遭到整条忘川河刻意针对,无上大力镇压,纵使佛祖也得沉沦。”
周易听邪佛讲述,说道:“听道友所说,似乎忘川河不能针对阳世之人?”
无论是白莲教众还是邪佛,死后真灵落入忘川河,才会遭到针对报复,生前则不归其管束。
“道友怎么还不死心……”
白莲邪佛说道:“道友不是第一个图谋轮回,也绝不是最后一个。曾有先天神明意图控制忘川河, 彻底掌控天地生灵生死轮回,结果举族遭到针对。”
“之后神明一族再无子嗣诞生, 那些古神在漫长历史中, 因为各种缘由身死, 一旦落入轮回之后就永世不得超生。
“难道道友以为,自己比之先天神明还要强大?”
这等上古神庭陨灭的秘辛, 白莲邪佛知道的这般清楚,大概率他也有过执掌轮回的心思。
这让周易更加坚定,暂且拉邪佛上船。
“原来如此艰难!”
周易叹息一声, 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就只能送道友上路了。贫道这六魂幡,可抹去真灵,道友还请珍惜剩下的二十余日。”
“……”
白莲邪佛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白费口舌。
“贫道一无道侣,二无子嗣,三无弟子门人。孤单单孑然一身, 无所畏惧!”
周易耸耸肩说道:“只要此世不死, 忘川河能奈我何?”
“你总有亲朋好友吧?”
白莲邪佛咬牙道:“据贫僧所知,道友可是云霄道宫太上,又在洛京多好友。他们死后, 受忘川之苦, 千百世轮回为牲畜。”
“待贫道执掌轮回, 再将他们解救出来即可。”
周易说道:“况且轮回之后,再无记忆,无论牲畜还是蝼蚁, 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道友是打定主意了?”
白莲邪佛面色变幻,很想转身离去投身妖庭,心底又忍不住泛起一丝贪婪。
执掌轮回, 万分危险,亿倍回报。
凡人嗜赌不惜倾家荡产, 妻离子散,仙佛高高在上的说是因果报应。然而仙佛一样嗜赌,否则不会脚踏累累骸骨,从亿万生灵中脱颖而出。
酒色财气, 人之大欲!
天地权柄, 仙佛难舍!
“当然。”
周易觉察到邪佛心动, 挥手打开护宗阵法, 说道:“今日道友助贫道一臂之力,幽冥地府之权,愿分与半壁。如若离去,自是不死不休!”
白莲邪佛沉默片刻,问道:“道友所创幽冥地府,到了什么地步?”
“只差接引忘川河!”
周易信口说道,实际地府只初创数月,仅一座鬼城而已。
其他十殿阎罗、酆都城、枉死城、十八层地狱等等,还只在书面计划,人员不够职权未定资源暂无……
白莲邪佛闻言,只以为周易经过了数世积累,已经有了地府雏形,缓缓说道。
“贫僧曾将轮转经修至大成,结合白莲转生秘法,可牵引一段忘川河显化世间,然而必须以无上至宝镇压。”
“贫僧其他的不多,只说宝物,自信世上无人能及!”
周易一挥手,十几件修仙其光芒闪耀,差点闪瞎了邪佛的双眼。
白莲邪佛忍住夺包而逃的心思,摇头说道:“这等寻常仙器,贫僧费费心思,还是能凑几件。须是能镇压气运的至宝,那真龙剪杀伐过重,玄黄旗属性太单一。”
“这六魂幡倒是合适,然而太过阴损,或难承重任!”
“道友好眼力!”
周易称赞一声,说道:“贫道观摩周天星斗运转,创立一宗阵法,可定天地。便以六魂幡为核心,布下周天星辰大阵,定住忘川河。”
白莲邪佛强调道:“只是忘川河一条支脉!”
“窥一斑而知全豹,处一隅而观全局!”
周易说道:“我等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寿元,只需炼化一处,缓缓图之,千百年后必能执掌轮回。”
纵使白莲邪佛心境,眼中也忍不住闪过一丝火热,以他的神通见识,加上周易的无数至宝,或许真有希望完成震世之举。
至于什么幽冥地府各分半壁,白莲邪佛一个字都不信。
地府建成之日,便是二人彻底翻脸之时。
念及至此,白莲邪佛面露慈悲,笑着说道。
“如今贫僧与道友已是盟友,同生死,共进退,这六魂幡上的名讳可否拭去?”
“大师可是为难贫道了,这六魂幡上名讳,只可书写,不能擦拭。”
周易一脸真诚的说道:“不过大师放心,贫道日后绝不祭拜,就当没这回事即可。”
“阿弥陀佛!”
白莲邪佛宣了声佛号,没有继续纠缠。
“贫道一直有个疑问,还请大师解惑。”
周易说道:“大师身为佛祖亲传,长生有望,何必背叛自立门户?”
“贫僧当年动了凡心,与一女仙厮守五百年,师尊断言大道无望。”
白莲邪佛显然不想细说,话题一转:“地府为重,还须详细议论……”
“善!”
周易熄了探听佛门八卦的心思,与邪佛商议幽冥地府之事。
经过邪佛讲述,周易对幽冥地府抱有了更大期望,以上古神族之事推论,执掌忘川河可调控族群繁衍。
即使只掌控一条支脉,做不到禁绝妖族诞生子嗣,却能大幅增长真灵转生为人族。
周易掳走魔莲后,一直在天机宗闭关,洛京已经是风起云涌。
……
洛京。
街上空荡荡,偶尔有个路人,躬身贴着墙边行走。
两边铺子紧闭店门,一只只眼睛从窗户缝里,向外窥探。
披坚执锐的兵卒来回巡逻,有的头戴黄巾,有的肩上披着白绸,还有盔甲上写着特殊字迹。
他们属于不同皇子、王爷掌控,迎面遇上了怒目以对,拔刀示威,随后又各自缓缓退开。
护国武圣有命,弘德帝丧葬一月之期,城中不得动刀兵。
一月之前。
弘德帝忽然感染恶疾,宫中高人竭力施法,也只是拖延了十几日,便暴毙身亡。
于是弘德帝成了大乾有史以来,在位最短的皇帝,仅仅两年,
由于年纪轻轻,又死的太过突然,弘德帝生前没有册封太子,临终前也没能立下遗诏。
原本战战兢兢的皇叔们,穿着孝服喜极而泣,高呼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于是丧葬期间,皇叔们联络朝中文武宗室亲王,合纵连横,秣兵历马,要再次争一争帝位。
之后护龙司传出消息,武圣不干预皇位争夺,只要是李氏族人都有资格。
原本只是几个皇叔争龙,随着消息传开,各府亲王都动了别样心思,从龙之功又哪有自己做龙来的痛快!
各大王府执掌的权力,实际上比几个皇叔大得多,只是苦于没有大义名分。
即使打胜了,最后得不到护国武圣认可,也只是一场空。
现在护国武圣放下了门户之见,一心要选出天命真龙,所以京中局势更加复杂,至少有十几人觊觎皇帝宝座。
如此一来,京中反而陷入了诡异平衡,谁都不愿做出头鸟,等着黄雀在后。
巡城司。
大门紧闭,兵卒在官衙外巡逻,禁止任何人靠近。
一道流光从官衙飞出,向着楚王府方向遁去。
官衙大堂,李洵眉头紧皱,来回踱步。
“没想到楚王爷,都动了争龙的心思。他执掌斩妖司数十年,与佛道两教交好,若是起事,大可能夺得皇位!”
刚刚离去的那名道人,便是代楚王联络李洵,希望能将城防营收入麾下。
京中仅有两支驻军,城防营兵卒数量最多,又有值守各坊市关隘之职,在这个时刻可谓至关重要。
另一支则是皇宫禁卫,数量略少,却都有武道修为在身。
自从弘德帝暴毙,每日都有人带着各种礼物,登门拜访李洵,允诺未来各种好处。
李洵将礼物全都收下,至于站队则是含糊其辞,惹得各方人马恼怒。之后李洵以检阅为由,将坊市所有兵卒,召回官衙营地。
各方势力见此大喜,纷纷派遣兵卒占据坊市,于是就有了街上各色兵卒巡逻的情景。
杜思坐在旁边,慢悠悠的品茗,说道:“既然如此,将军何不支持楚王,待他登基之后,兵部尚书一职也未尝不可。”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燕王的人。”
李洵摇头说道:“其一,临阵背叛之人,未来难受其重用。其二,楚王的倚仗是斩妖司,巡城营也只是锦上添花。”
杜思点头赞同,说道:“所以你传讯燕王,让他领兵入京?”
李洵说道:“燕王麾下兵强马壮,趁此京中空虚时候,直接率大军接管,帝位唾手可得。”
这时。
一道遁光落入官衙。
值守兵卒早已见怪不怪,每天都有十几道遁光,他们听从李洵命令,不阻拦不欢迎。
遁光落下,正是燕王府长吏王勘。
李洵连忙问道:“王先生,可是收到了燕王讯息?”
“正是!燕王已经在整备兵马,随时发兵京都,还请李将军早做准备。”
王勘曾在李洵麾下任职,经历青丘一役,关系很是亲近。
“哈哈!如此甚好,本将军在这官衙憋了这些天,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李洵满脸笑意,思索片刻,说道:“事不宜迟,还需劳烦杜先生与王先生,施法遮掩,将南征兵卒送来京中潜伏。”
“待丧葬一过,本将军亲率大军,破开皇城,迎燕王入京登基!”
巡城营收敛了各大坊市兵卒,全都加持在城门内外,以防止妖魔趁机作乱,严查出入城人员。
原本惹得一些势力对此很是不满,他们想要从地方调兵入城,结果李洵还未解释,那些未从地方借兵的势力,直接将这些人怼了回去。
——国丧期间,擅自动兵,尔等欲造反乎?
于是,洛京城门紧闭,城中暗流涌动,开启了皇城劈K胜者为皇!
巡城营把持城门,再施展法术遮掩,轻易就能送兵入城。
燕王登基后必然论功行赏,李洵不甘心区区从龙之功,若能攻破皇城,兵部尚书之位就稳了。
“将军放心!”
杜思与王勘领命,轻轻跺脚,遁入地底。
……
沿河村。
正值晌午,日头毒辣。
田间一名汉子,正拖着犁耕田。
旁边田地的村民不断催促耕牛,然而速度远不如汉子快。
“比不了比不了!三儿这身板,当真比牛还要壮咧。”
村民说道:“李老哥以后就享福,听说前些天三儿上山猎虎不成,抓了头大野猪回来?”
坐在田垄上的你老汉,笑眯眯的给自家耕牛梳毛,听到村民的话忍不住说道。
“这小子可不行咧,同袍都能猎虎,就他抓头猪回来,就能吃吃肉,卖不上好价钱!”
村民听了满脸羡慕,谁能想到去南边打了场仗,原本瘦的竹竿似的李三,如同吹气一般膨胀到了丈二。
拳头能站人,肩上能跑马,耕地嫌弃牛太慢自己去拉犁!
前几个月仗打完了回到村里,李老汉都认不出自己儿子,一连解释了几天,又寻来官府作证才相信了。
踏踏踏!
一连串的跑步声传来,十余名兵卒由远而近。
兵卒停在李老汉家地头前,为首的对着拉犁的李三喊道:“老三,军令!”
李三听到军令二字,一跃十几丈,三步两步来到地头上。
“李三到!”
“入列!”
李三当即入列,对着老爹喊了一声,
“爹,俺先去打仗,回来再耕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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