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报大王,河北水师已经过了济水入河口,现在距离洛口只有二十里。”一名斥候手执着火把,骑着马飞快赶到李密的大帐来报。
李密闻言长身而起,大声问道,“可有探清大小战船各有多少?”
“回大王,讲有五层的五牙大战舰十艘,三层黄龙战舰三十艘,另外还有青龙战舰一百艘,其余平底大船约百艘,另外各种渔船、小船约有三百来艘。卑职远远看的明白,河北船队之中,正是高高打着陈字大纛的安澜号旗舰。”
沈落雁闻言皱眉道,“陈克复北次所有的大小船只共有一百八十艘,可是现在居然有不下六百艘船,而且其中大号战船就有两百多艘,这有古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房玄藻自从盟津回来后,就越发的得李密看重,他也把自己当成了魏国的第一大臣,当下道,“陈克复虽然只有一百八十艘船,可现在他既然有六百多艘船,那他定然是要拉上了王玄应那小崽子。看来,陈克复并不打算夹着尾巴就这么回到河北啊。这下正好,咱们不管他来多少,全都一网打尽。”
李密的眼中也燃着兴奋的光芒,心中充满着期待,点了点头,对守在帐外的传令兵大声道,“传本王命令,等陈克复的船队距离洛口还有两里之时,立即放火船攻击。火船一下,北岸准备的一万人马立即乘船攻击,务必将陈克复的战船逼迫到南岸来,速去。”
“遵命!”传令兵出帐上马疾驰而去。
得得的马蹄声在夜空中响起,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了。陈克复的船队已经钻入了大军的圈套,想逃也来不及了。
黄河的水面之上,船队中央位置的安澜号五牙大战舰的五层甲板上,高高的飘扬着陈字大纛。大纛之下,张仲坚肃立其间。他出身为琉球王子,曾与隋军水师交过手。后来纵横海上多年,又与海盗交过手。投奔了陈克复之后,他一手组建了辽东水师,不但打海盗,而且还多次参与了江都的围城之战,依靠着高大战舰上的诸多大型器械,与南陈的军队狠狠的交过几次手。不但给予江都守军有力支持,而且还将南陈的水师打的再也不敢到江都城附近的长江来,全都龟缩进了几大湖泊之中。
如今就要在黄河上打一场水战,这还是第一次。黄河不比大海,也不比长江,黄河河道弯曲,水量也不深,河面也不宽阔。如安澜号这样的五牙大战舰很不适应战斗,不过既然不可避免,他也根本没有畏惧。
所有的船上都已经点燃起了灯火,身处诸多战舰的拱卫之中,站在高高的五层甲板之上,他能清楚的将这支拥有六百多艘大小战船的船队全部收入眼底。
在他身旁有一根高高的桅杆,上面不但悬挂着一排灯笼,而且还有数名旗语传令兵站在上面,随时将他的命令传往各条战船。
“大帅,开始了。后方发现敌人踪影,有船只从北岸边上驶出来了,数量不少。”一排举着千里镜的观察兵中,有一名眼尖的迅速报告。
张仲坚拿起千里镜往后面望去,果然,只见后面数百步外的江面上,突然出现无数的船只。这些船只大多都是一些小渔船,远远的可以看到,船只上有不少短打的士卒再在操浆猛划而来。
“传本帅命令,所有战舰暂停前进,派三十艘青龙战舰迎敌。每三艘战舰一组,并派一百艘小船前出拦截。敌人故意放我们过来才攻击,很有可能会用火攻。派几条船先在前面拉几条铁索拦截,再用渔网拦截,绝不能让对方的火船闯进船队来。只有敌船进入攻击范围,立即以弩床与投石车攻击,命令五牙战舰与黄龙战舰,所有工兵炮车准备抛射。”
张仲坚丰富的经验,完全判断对了。当那大群的小船出现没有多久,船上的船夫就开始点燃船上所载易燃物,然后纵向跳下水了。
一艘艘的小船接二连三的燃起,熊熊的火光直冲天际,将半个夜空都照的亮同白昼。李密虽然一直在黄河、运河边发展,但部下并没有专业的水军。虽然也有一部份的船只,但也不过是以前在运河上做无本买卖时留下的。到了后面,李密攻城占地,早看不上那点无本买卖了。他搜集船只,不过是为了运送粮草罢了。
所以此时匆忙之间搜集到的船只,大多是些渔船,稍大点的也不过是些运粮船。这些小船如果想跟陈克复那高大的战舰打水战,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所以李密下令将所有的小船全部改成了火攻船。而所有稍大点的运粮船,则被李密匆忙间变成了战船,装了一万人马,隐藏在洛口的对面的黄河北岸。
好几百艘火船顺着水流而下,直向河北的水师撞去,那熊熊的火焰,仿佛将黄河都给点着了。滚滚的浓烟,山河为之变色。除了有水战经验的河北水师将士们十分镇定之外,此时战舰上的十万江淮军,却是全都吓的面色苍白。不少的士卒,要不是有军官们的弹压,甚至都要往河里跳了。在他们看来,魏军这样的火船攻击,河北水师根本无法躲避。
就连王玄应这个江淮军统帅也是脸白的和白纸一样,甚至嘴唇都有些微微抖动。他也是多次上战场的将领了,说来也见已经与惯了生死。可是如眼前这般,看着那如喷薄的火山一样的火焰直奔而来,他就感觉自己的生命完全不由自己主宰了。这种慢慢等待着死亡的到来,比起战场上面对面的生死撕杀来,更加的让人无法镇定。
两条能搭乘百名士兵的的青龙战舰,已经一左一右的拖着一条粗大的铁链沿着两岸向着火船逆流而上。在他们的后面,还有八艘同样的青龙战船,在他们的后面,拉起了四道铁索。
十艘战舰,五条拦河铁索刹时横于河面之上。这时那最前面的火艘已经顺着水流被第一道铁索拦截,砰的一声,火船撞在了江面之上,再也无法前进。铁索被拉的一繃,连两边的两艘战舰也被拉的动了一下。
在五道铁索的后面,几艘三层高的黄龙战舰已经一字排开,侧身横排于河面之上。
三层的甲板之上,舰长手一挥,“发射!”身后的几名传令兵马上挥舞着手中的红蓝旗帜,还有一名传令兵又挂起了表示发射的灯笼。
早已经准备就绪了的工兵们,一个个展开了进攻。一共三层的甲板之上,所有的投石车,弩床,火药抛射车同时发射。巨石、铁弩、火药包纷纷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了早已经瞄准好了的火船。
一块巨大的石头直接砸中了一艘拦在铁索前的火船,瞬间将那火船砸的四分五裂,无数带着火苗的碎块顺着波涛而下。不过虽然火船的碎块得以穿过第一道铁索,可后面的铁索却是拦的很低,紧贴着满面的铁索又一次把带火的碎片撞大多拦下。
一面面的令旗挥舞,一道道发射的命令喊出,一道道绞弦声响起,巨石、铁弩、火药包飞啸而出,纷纷命中一艘又一艘的火船,将其击的四分五裂,破烂解体。
对于拥有丰富水战经验的河北水师来说,李密的这个火船之计,太过于简单了。如果李密能有一支差不多的战舰顺流而攻,再配以这火船之计,也许能给河北水师造成不少的伤害。可是如眼下这般,仅仅是扔下一堆小火船,其它的连个人都没有的打法,根本伤不到水师的一个毫毛。
一轮轮的打击过去,所有的火船都已经解体,再经过了五道铁索的拦截之后,那些还带着火苗的碎块在还距离船队很远的时候,就早有一排排的小船带着水龙水车等灭火工具,拼命的向那些火苗喷着水。
王玄应一直站在张仲坚的后面,看着河北水师好整以暇的把这原本声势吓人的火船一一灭掉,看的是惊讶无比。他头一次看到,原本水战还可以这么打,原本水战还可以打的这么赏心悦目。
向张仲坚一拱手,“昔年只闻得楚国公杨素善长水战,当年为攻南陈,甚至发明了这五牙大战舰。可今日一见,才发现原来张大帅才真正是水战行家,那么惊人的火攻之计,居然这么简单,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破了,还没有半点伤亡,太让本王佩服了。”
张仲坚笑了笑,“李密匆忙之间能想出这么个火攻之计,倒也是不错。不过想凭如此单薄的手段,就妄想击败我河北水师,他却是小瞧了我们,也高看了自己了。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本帅倒是十分迫切想见到李密,给他送上份见面礼。”
“哈哈哈!”王玄应也大笑道,“没错,本王现在也十分想看看张帅送给李密的礼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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