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形势错综复杂,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朔方城,大帅府!
清晨。
李世绩居中而坐首位,进行每日一次的点将……
两边下首大将林立。
“昨天可有什么动静?各边城的附近可有什么新的动向?”
“回大帅的话,没有动静,一如往昔。”
“回大总管,没有任何动静。”
“回仆射的话, 所有边城都没有动静,外头的人马也很安生,夷男也很沉得住气,想来他不是……”
“报……”
下面的将军们还没有说完,外头就传来军报声,一个队正快速跑来。
“报大帅, 左武卫大将李钰,作夜派出一批探马, 三队,皆以七人为数而成,前往草原深处,不知目的。”
“嗯知道了。”
“草原上的那些蛮夷,可有什么动静?出去的三队探马是死是活,你可知晓?”
“启禀大帅,全部被斩杀了,二十一个尸首被夷男的手下拉着,扔在咱们这边的城外七八里处,那些蛮子们正在城外耀武扬威,还用马蹄子践踏兄弟们的尸首。”
“知道了,再探。”
“唯!”
“慢着!”
“唯!”
“加派人手,盯紧李钰那边,但有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得令!”
打发走了来人,李世绩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
“传令兵何在?”
“人在!大帅请下令!”
“传令给北城门的守将,不论草原人怎么嚣张跋扈,怎么践踏我军儿郎的尸体, 都不准他打开城门,更不准出兵迎敌,违令者斩!”
“得令!”
“再传,今夜寅时三刻出兵,与他弓箭手一千,步军两千,把外头的兄弟给我抢回来,少了一个儿郎的尸首,提头来见!”
“得令!”
“大帅!”
“说!”
“唯!会不会是夷男有意为之?拿些尸体来钓鱼?”
“哼!就算他有这个想法,本帅也叫他灵验不成。”
“与你五千军,从左侧二十里外出城骚扰,记住今日白天不叫那些人安生下去。”
“得令!”
接了军令的将军大喝一声扭头离开帅府大堂。
“李有良。”
“末将在!”
“带你的本部人马,从右侧二十里外出去,瞅准机会,狠狠的厮杀,若是没有机会,就以骚扰为主。”
“得令!”
“大帅,中军不行动了?”
“暂时不动,外头顶多就是万把人上下, 再多不会有的, 夷男是个有智的家伙, 没有缺口,他轻易不会行动,这一场无非就是两边的互相试探罢啦。”
“既然是试探性的攻击,就不能离开章程行事,否则咱们就先输了阵势,对方大军按兵不动,咱们这边的儿郎也不能乱来。”
“两边都出动了几十万大军,如此规模宏大的战事,可不是儿戏,谁也不会轻易乱来的,两边都在等一个契机,没有变数就无法行动。”
“大帅言之有理。”
“仆射说的是,总不可能把几十万人马都摆出来,然后兵对兵,将对将,无头无脑的厮杀一气。”
“大帅英明。”
“传令下去,各边城的守将,一律不准行动,再通传另外两个总管,协助本帅行事,每三日互通有无一次,来往的红翎信使不可中断。”
“得令!”
李世绩所说的三日通信一次,几乎每天都要派出探马的,因为边疆这边最远的距离刚好就是三日到达。
李世成绩这样决定,等于是要边疆的这些城,每天都得派出信使,来回通传消息了!
总的来说李世绩做事还是以稳中求胜为主的,他和李靖的手法有很大区别,这一次他更加小心,因为他很清楚后果,这次是他崛起的关键时刻。
能不能在三省里站稳脚步,就看这一次战事的结果了!
能打败夷男的大军,当然是最好的结局,可是李世绩也有自己的想法。
如此大规模的战事,一个不对就有可能身败名裂的,名头毁了或许还能满不在意,可要是脑袋没了,就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更何况还是全家人的脑袋,所以他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所以,只要安安生生的把夷男那三十万大军请退回去,就算是胜利了。
虽说李世绩没有着急取胜的心,可他毕竟也是统帅之资,多年带兵的经验不是吹出来的。
一桩桩一件件,安排的不急不缓,随手而为信手占来,稳坐中军大帐不动如钟,周围的情况他一刻也不敢放松,甚至他想把李唐朝廷这二十万人马,具体到每一个百人队的来去踪迹,都想掌握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边李世绩小心翼翼,那边右卫大将军、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两人调集胜、夏、银、绥、丹、延、踯、坊,石、隰10州兵马,镇守在胜州(治榆林,今内蒙古准格尔旗东北黄河南岸十二连城)。
两人也是安心守城,不敢轻举妄动,天天关注着边城友军的动向。
这天上午两人又在大将军府里商量战事,案几上摆放着地图,阿史那社尔紧皱眉头,旁边的薛万彻心知肚明同僚的揪心处在哪里,好言相劝!
“贤弟,莫要担忧下去了,令兄不是一般人物,会处理好一切的。”
“唉……”
愁眉苦脸的阿史那社尔无可奈何的坐进了太师椅里;
“大都督有所不知呀,我家兄长虽说也不糊涂,可终究能力有限,部落里的事情尚且还能处置,可……摊上这些大事情,就有些吃力了!”
“何况该死的吐蕃国主,又安排了大军压境,恐怕我的兄长这会儿连羊肉都吃不下去的,我最清楚他了,他没有这个本事抵挡吐蕃的进攻,唉……”
薛万彻点头认同,坐到了阿史那社尔的旁边,耐心的劝解着;
“也是真够闹腾的了,换谁是你都要吃不下饭的,不过嘛……要我说贤弟你也不必紧张过头,吐蕃的弃宗弄赞也不是傻子,能统一大雪山的人物,岂能叫夷男呵斥来去?”
薛万彻这一番话说的阿史那社尔岩眼睛一亮;
“对呀!大都督说的正是道理!”
“哈哈哈哈,所以我说呀,贤弟你是身在局中而不自知也。”
“那吐蕃国主不是傻子,岂能会因为夷男的三言两语就真的把自家孩子往死里逼迫?”
“无非就是弄几万人过去你那边装装样子,别说咱们在等了,那边的夷也男在等,几十万军的对决,不是儿戏,谁也不会轻举妄动的。”
“而吐蕃的人马同样在等,夷男这边如果攻下一座城,打开去中原的通道,弃宗农当然会全力以赴的。”
“反之,他绝不会轻易就跟你的部落死磕到底,所以说,真正的关键还在夷男和李唐朝廷的对决上头,打退夷男的兵,你得部落自然会解除危机。”
“没错,大都督说的对,我也是关心则乱了,仔细分析一下,的确是这个道理,吐蕃也是不可小看的大部落,弃宗农更是个雄才大略之人,哪能轻易的被夷男利用?”
“贤弟总算打通了心结,这下我就放心了,你我一起坐镇一方,倘若你总是心不在焉,愚兄孤掌难鸣啊!”
“大都督过谦了,谁人不知大都督的本事,不在三李之下?没有小弟,大都督也能坐镇一方,不动如山的。”
面对阿史那社尔的官面文章,薛万彻严肃的摇了摇头;
“不敢托大,特别是这次的兵事,更不能掉以轻心,有你我兄弟在这里守着,齐心合力,才能功成的。”
阿史那社尔说的三李是,李靖,李世绩,李道宗这三个帅才。
“大都督放心,小弟尽心而为,当以兄长为主的。”
阿史那社尔不是傻瓜,尽管他有结拜兄弟李钰的无限度支持,可总不能屁大点事都去麻烦兄弟吧?所以他也要和各路人马搞好关系的。
况且眼前这位的能力的确出众,多看多学没有坏处。
薛万彻很是感激的拱了拱手;
“愚兄多谢贤弟的支持。”
“兄长快快不要这样!”
阿史那社尔和薛万彻这两个人,一个是新贵崛起,根基不稳,另一个是前太子的旧部下,老势力的领头羊之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原则上来说,新旧势力的碰撞应该互相防备,互相警惕,两条心才符合情理的。
可是叫李世民万万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他把两个不是一个派系,甚至还有点敌对成分的将领弄到一块互相制衡,不但没有起到该有的作用,反而还成就了这两个,想要开宗立派的家伙。
李世民要是知道这俩人表面上按照套路走,背地里却惺惺相惜,一定会气吐血的,至少也会好几顿吃不下饭!
两人正在惺惺相惜,进一步建立同盟关系,白虎堂外传来军报。
“报……”
“报大都督,报大将军,左武卫那边又有事了。”
“嗯?慢慢的说。”
“阿弟那儿又出什么事了?”
“是,启禀两位大将军,左武卫那边前日派出三个七人队的死士,想要去联系阿史那大将军的部落,被夷男的族人全部斩杀。”
薛万彻面不改色一心倾听,阿史那社尔浑身一震,尽量压制着情绪。
“阿弟有心了,我这个兄弟对我没得说,有他,我这辈子值了。”
“朔州那边什么情况?”
“还有夷男那边,他铁定要拿这个做文章的,大小也是个变数。”
“回大都督的话,夷男派出一个万人队去了朔州边城外挑衅,又叫那些畜生们骑着马践踏我军二十多个死士兄弟的尸首……”
汉人的心是联系在一起的,没有人在意那些死囚犯之前的身份,所有人都知道朝廷里已经赦免了他们的罪,边城这二十万大军也都清楚,左武卫大将军李钰已经把那些人收录进了兵册。
所以那些死士,就是兵,就是所有汉人守军的兄弟,手足!
所以传令兵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痛恨到了极点!恨不得把那些践踏兄弟尸首的畜生碎尸万段!
在汉人的心里,人死为大,入土为安,不论什么人,死了最大,更何况战死沙场的兄弟手足?
不能入土为安就算了,还要被战马践踏尸首,这个……真心不可原谅!
“哼!”
薛万彻冷哼了一声。
“我就知道,草原人也就这点本事了,还说自己是英雄好汉,呸!”
“他娘的,拿死人做文章,还说什么草原雄鹰?狗屁都不如的东西!简直是畜生的行径!”
薛万彻什么人物?那脾气相当的血性,真正的爱兵如子,要不然李世民也不会看重他的,听到士兵死了还要被羞辱直立刻火填膺!
阿史那社尔见薛万彻发火,须发皆张,赶紧起来劝解;
“大都督暂息雷霆之怒,夷男此举动无非就是想激发我军的怒火,大都督万万不可上当。”
“啪!”
“哼!”
薛万彻深呼吸一口气坐下,又一巴掌拍在太师椅的扶手上。
“朔州那边呢?大帅怎么反应?”
“回大都督的话,李大帅派出八千人,白天骚扰不断,夜里去夺回了二十一个兄弟的尸体。”
“还行,算他有心了,我薛某人以前一直看不上他的冷血无情,这次我敬佩他到心里。”
阿史那社尔安抚了薛万彻的火气之后扭过身来询问;
“两军对阵,可有变数?谁输谁赢?”
“回大将军的话,不分胜负,各有死伤。”
“各有死伤?怎么回事?咱们有兵部装备下来的精铁甲胄,弓箭也比往日厉害许多,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没有得胜?”
“回大将军,夷男的族人也穿了甲胄的,虽然做的很粗糙,可他们是套在平时的皮甲外,等于又多了一层防护,再加了盾牌,所以不惧弓箭,连战马都包裹了重要部位的。”
阿史那社尔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
“没想到这个夷男如此有心机,有备而来呀,那些甲胄和盾牌,恐怕也是提前几年就准备好了的。”
薛万彻放松了一口气,安静下来;
“这次试探打个平手,夷男等于是胜了的,毕竟朝廷的甲胄弓箭,对他们来说就是地府的勾魂使者,打成平手其实就是他们赢了。”
以阿史那社尔的骄傲,也不得不点头承认事实;
“是啊,大都督说的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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