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万大军急行军半天多时间,抵达文昌村,此地距离同官城池仅仅二十里地。
西安府辖下的同官县,就是几百年之后的铜川市,穿越之前的朱慈烺,自驾车在陕西境内旅游,从西安前往延安的时候,曾经专门到过铜川市,那个时候铜川市给他的感觉就是黄土高坡中间的一座绿色城池,当然,现如今的同官与数百年之后的铜川市没有丝毫可比性。
同官的地形颇为复杂,山川、山梁、山卯、沟谷、河川均有分布,情报司早就将整个同官的地形勾勒出来,交给了朱慈烺,经过与杨文聪等人商议,朱慈烺决定将伏击的地点设在马栏山一带,这里属于山区与平原相结合的地形,马栏山前方是一大片开阔的平原,利于大军作战,北面的马栏山成为天然的屏障,挡住了撤离与逃跑的路线,南面有一条大河,称之为白水河,河面很宽,寻常军士跳入河中纯粹是找死,如此地形之下,大军只要从东西两面合围,就可以彻底堵死进入伏击圈的八旗军。
想要进入同官县城,此地是必经之地。
情报司禀报,多铎率领的八旗军,已经抵达耀州,最多还有两天左右的时间,就要来到同官,这让朱慈烺颇为吃惊,他没有耽误时间,立即与杨文聪、史可法、孙明凯、胡华山、黄得功等人前往马栏山,实地查看地形,确定大军埋伏的地点。
大明极其落后的交通与通讯条件,让多铎能够屡屡得手,朱慈烺本来以为,多铎血洗了泾阳县城和富平县城,那么耀州的百姓就应该知道消息,迅速的逃走,免得遭遇灭顶之灾,毕竟三地相距都不是很远,才几十里地的距离,可惜的是,多铎麾下的大军都是骑兵,行动迅速,一旦围住了城池,城内的人没有逃离的可能性,加之行军途中,凡是遇见的行人全部被无情的斩杀,这样消息根本无法传递出去。
朱慈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多铎血洗敬仰、富平和耀州三地。
马栏山的东西两边有凸起的山梁,官道从山梁的中间穿过,有利于大军设伏,就算是斥候前往侦查,轻易也不能发现,这让朱慈烺很是欣慰,他觉得,冥冥之中老天都在帮忙,应该是看不过多铎的暴行。
踏勘设伏的地点足足一个多时辰的时间,朱慈烺提了很多问题,让杨文聪等人回答,而且众人还在地上演练了设伏过程之中可能出现的问题,杨文聪等人一一回答上来了。
离开马栏山的时候,朱慈烺看了看不远处矗立的马栏山,意味深长的开口了。
“满人本是我大明朝廷之子民,奈何野心太大,总想着一统天下,这些年朝廷孱弱,无力应对他们,也是给了他们入主中原的机会,可惜啊,多尔衮和多铎等人,没有能力把握这大好的时机,也是他们德不配位,朕就让他们好好的看一看,这江山究竟属于谁。”
一直低着头的史可法,这个时候抬头开口了。
“皇上,臣以为,这天下一直都是大明的,后金鞑子太猖獗,蛮夷之人,怎么能够入主中原,如此天下岂不是乱套了。”
朱慈烺看向史可法,微微的摇头,他们即将碰撞的多铎,正是历史上结束史可法性命之人,尽人皆知的扬州十日,就是多铎实施的,十天的时间,杀了八十万扬州人,以至于大明最为富庶的扬州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空城。
穿越的朱慈烺,早就改写了历史,正在朝着自身确定的目标大踏步前进,此次的同官之战,就是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如果能够彻底剿灭正白旗与镶白旗,斩杀多铎,将给予后金朝廷无法承受的重创,明军将要趁着后金朝廷大乱之时,发起对北直隶的全面进攻。
朱慈烺可不会心软,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将后金朝廷从北直隶赶出去,他还要亲率大军前往北方作战,彻底灭掉后金朝廷,如果那些满人权贵过于的嚣张,他不介意大开杀戒,一直杀得满人权贵跪地求饶为止。
朱慈烺知道自己的心肠变得有些硬了,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看到悲伤的事情太多,人自然是要变化的,想想刚刚穿越的那段时间,每日里胆战心惊,生怕被算计、稀里糊涂的丢掉性命,想想刚刚登基做皇帝的时刻,做任何的事情都要三思,需要权衡各方面的力量,任何一个时候心软了,自身都将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宪之,自秦皇以来,这朝代不知道更迭了多少,辉煌的汉朝,鼎盛的唐朝,不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吗,你是读书人,明白这些道理,不要因为在朕的面前说话,就有所顾忌,其实李自成攻陷京城的那一刻,天下不知道多少人已经认定大明王朝自此灭亡了,李自成若不是后来犯糊涂,依旧贯彻体恤百姓者策略,只怕要得到天下百姓的拥护。”
“父皇的教训,朕时时刻刻牢记,唐太宗李世民早就说过了,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朕还要补充一句话,以史为鉴,埋头苦干,勇毅前行,开创未来。”
“自正德年间以来,大明朝廷每况愈下,到了父皇的手中,几近崩溃,天灾人祸,导致百姓陷入绝望之中,造反之人此起彼伏,崇祯元年到崇祯十七年,参与造反之人数百万,延绵不绝,最终李自成攻陷了京城,逼得父皇自缢身亡,驾鹤西去。”
“强势的后金趁机崛起,屡次进攻中原,如入无人之境,令北方和山东等地百姓雪上加霜,没有了活路,后金八旗军屡次入关,劫掠残杀我大明百姓何止百万。”
“为何会出现这等的情形,根子还是在朝廷,党争、腐败、鱼肉百姓,正是某些嘴里说着礼义仁智信的读书人,纠结在一起,为了自身的利益,置家国于不顾,肆意妄为,朝廷不可盘剥百姓、需要让利于百姓的话语是他们说出来的,拼命的盘剥百姓、搅乱朝政的事情是他们做出来的,有了这么一批人把持朝政,加之父皇的失察,这天下还能够维持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朱慈烺会说出如此严重的话语。
朱慈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也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了。
“朕说出来这些话语,是替那些被后金鞑子残忍杀害的百姓说的,朝廷的腐败与孱弱,承担所有后果的是天下百姓,你们都是朕最为信任之人,朕在你们面前说的这些话语,已经写成了信函,送到南京去了,朕想,内阁也该要好好的反思反思了,若是朝政还和以往一样,李自成灭亡了,还有张自成、马自成。”
说完这些话,朱慈烺打马朝着大军宿营的方向而去,卢元达等人紧紧跟随。
马背上的史可法看了看杨文聪,低声开口了。
“杨大人,皇上的这些话语,振聋发聩,有些人若是听见了,怕是睡不着了。”
杨文聪点点头。
“史大人,下官倒是觉得,朝廷早就应该要整顿了,皇上前些时间,震慑了朝中的东林党人和复社之人,要求内阁重启考成法,加大了对官吏之考校,引得众人议论纷纷,好多人以为皇上不过是做做样子,法不责众,看样子有如此想法之官吏,要吃亏了。”
史可法挥了挥手。
“杨大人,你我不用想那么多,皇上怎么说怎么做就是了,当下最为关键的,是彻底剿灭多铎和后金鞑子,这马栏山真的是天然设伏的好地方,我相信,这里就是多铎的葬身之地,皇上说的好啊,多铎如此的残暴,也该用他的人头来祭奠无辜的百姓了。”
一行人打马朝着营地而去,留下官道上滚滚的黄沙。
明军军营,临时中军帐。
身为主帅的杨文聪站立在中间,朱慈烺坐在侧面。
杨文聪有些不适应,好几次都想着开口让皇上坐在中间,看看朱慈烺的神情,最终作罢。
十五万大军分为了先锋军、主攻军和预备军三个部分,先锋军五万人,主攻军八万人,预备军两万人,在确定先锋军领军军官的时候,黄得功、孙明凯与胡华山发生了争执,三人都想成为先锋军的指挥官。
黄得功的情绪最为激烈,要不是考虑到朱慈烺在场,他恐怕已经大声嚷嚷开了。
杨文聪更加信任孙明凯与胡华山等人,这样很正常,两人毕竟是皇上的嫡系,所以言语之间,杨文聪几乎确定河南总兵孙明凯为先锋军军官。
情急之下,黄得功来到朱慈烺的面前,扑通跪下了。
“皇上,臣恳请成为先锋军指挥官,臣征战多年,与后金鞑子数次交锋,败多胜少,内心一直都憋着一股气,跟随在皇上身边,情形才得以改变,吴桥之战和景州之战,臣都参加了,可臣都不是先锋军指挥官,这一次臣不愿意错过机会,恳请皇上为臣做主。。。”
一边说话,黄得功一边咚咚磕头。
朱慈烺站起身来,扶起了黄得功,扭头看向杨文聪。
“大帅,朕就插手一次,让黄得功做先锋军的指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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