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诸多的商铺也都在正常开门营业,一路走过去,偶尔还能够看见杂耍之人,只不过众人脸上很少看见舒心的笑容。
“徐大人,你看见后边跟随之人了吗。”
徐祥勇有些茫然的摇头,准备回头的时候,何腾蛟有些严厉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要回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继续往前走。”
徐祥勇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何腾蛟微微摇头,徐祥勇一直都在漕运总督府衙门做事情,没有军中的经历,属于典型的文官,也许在文采心机方面不错,不过面对搏斗跟踪等等事情,就抓瞎了。
走出巡抚衙门的时候,何腾蛟就察觉到有两人暗地里跟上来,过了拐角处,这两个人依旧跟随,这让何腾蛟做出了判断。
何腾蛟的内心剧烈的翻腾,这跟踪之人肯定是湖广总兵左良玉安排布置的,其余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派遣人员跟踪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左良玉冒天下之大不韪,首先是故意前往黄州府不与新任巡抚大人见面,接着派遣专人跟踪新任巡抚大人,这等的行为,态度非常明确了,就是不在乎新上任的巡抚大人,往上说就是不在乎皇上和朝廷。
徐祥勇说得对,依靠说辞应该没有多大的作用,左良玉不可能听从,剩下就是用强,可武昌驻扎有二十余万大军,都是左良玉的麾下,何腾蛟赤手空拳,怎么用强。
“哎哟,你、你怎么走路的,撞、撞着我了。。。”
“大人,您没事吧,这人是个醉汉,下官刚刚注意到了,没想到他径直撞过来了。”
一股浓烈的酒味袭过来,何腾蛟一边揉着肩膀,一边看向眼前的醉汉,刚刚他一直都在沉思,没有注意大街上的情形,想不到居然与醉汉相撞了。
坐在地上的醉汉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用手指了指何腾蛟。
“今、今天大爷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了。。。”
醉汉摇摇晃晃准备离开,一边的徐祥勇不干了,上前去准备拉住醉汉评理。
“徐大人,算了,光天化日之下,本官难道与醉汉计较吗。”
暗自叫着晦气,何腾蛟再次开口了。
“算了,我们回去吧,这大街上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表面上的热闹,不知道徐大人刚刚注意过没有,周遭商铺很少有人进去交易,大街上几乎都是行人。。。”
徐祥勇点点头。
“大人,下官注意到了,左右两边的商铺极少有交易,连茶铺都看不见什么人,也不知道这些商贾靠什么维持。”
转身往巡抚衙门方向走去的时候,何腾蛟的余光扫过前方不远处,那跟踪他和徐祥勇的两人,居然在观察摇摇晃晃走过去的,其中一人还上前去盘问,大概是没有察觉到异常,所以让醉汉离开了。
强压着怒火,何腾蛟重重的哼了一声,右手摸向胸前。
略微的楞了一下,脸上出现一丝异色,何腾蛟不经意的看了看四周,恢复了常态,他的胸前有东西,如果猜得不错,肯定是那个与他相撞的醉汉塞进来的。
在这认识地不熟的武昌府城,能够认识他何腾蛟之人,唯有朝廷派来之人。
往巡抚衙门走去的时候,何腾蛟的神情变得笃定,他就知道,皇上和朝廷一定有其他安排,绝不会任由左良玉猖獗下去。
远远看见巡抚衙门知事廖礼旭在门口等候张望,何腾蛟走过去开口了。
“廖大人,本官和徐大人出去这段时间,有人来拜访吗。”
廖礼旭摇摇头,抱拳稽首开口了。
“禀报大人,没有人前来拜访,也没有需要处置的文书。”
“知道了,本官有些累了,到后院去歇息了,若是有人前来禀报事宜,让他明日再来,本官今日不处理政务了。”
巡抚衙门的后院颇为清净,何腾蛟与徐祥勇都没有携带家眷,府衙原来安排服侍之人,被何腾蛟全部打发走了,平日里后院无人,恐怕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这亦是何腾蛟给左良玉摆明的态度,老子可不会听你的摆布,左良玉就算是再胆大,也不可能安排人员整天跟踪他何腾蛟。
进入卧房,何腾蛟伸手从胸前拿出来一封信函。
匆忙的打开信函,何腾蛟仔细看起来。
慢慢的,何腾蛟的身体开始颤抖,双手抖动的差点拿不出信函。
一刻钟时间之后,何腾蛟放下信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眼看着信函化为了灰烬,何腾蛟走出卧房,来到院落中,他抬头看向天空。
“左良玉啊左良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找,你真以为皇上和朝廷好欺负吗。”
。。。
襄阳,总兵府邸。
左梦庚瞪大眼睛,看着手中的信函,脸上满是不耐烦的神情。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站立在一边,这名老者是左家的老管家,崇祯十一年,许州兵变,左良玉将家人全部都安排在许州居住,结果那一次兵变,左良玉家人全部被斩杀,唯有老管家死里逃生,千辛万苦找到了左良玉,左良玉将老管家安排在儿子左梦庚的身边。
“管家,您说武昌的那些混蛋做的什么事情啊,叫他么监视何腾蛟,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父亲大人为了大军的未来,专门前往九江,这可是冒着巨大的风险。”
老管家点点头,没有开口说话。
左梦庚脸上露出了狠毒的神情,咬着牙开口了。
“老管家,您说,我们是不是可以想办法,让何腾蛟死于非命啊,皇上和朝廷抓不到把柄,能够怎么样啊,何腾蛟要是死了,看皇上和朝廷还敢派遣谁到湖广来,哼,我就是看不惯,父亲大人尽心竭力,维护了湖广的安全,后金鞑子不敢来,闯贼李自成也不敢来,皇上和朝廷还想做什么啊。。。”
老管家吓了一跳,连忙开口了。
“少爷,不行啊,这么大的事情,一定要老爷做主啊,您也别太着急了,何腾蛟在武昌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这也是打朝廷的脸啊。”
左梦庚略微的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老管家,您说的是,何腾蛟在武昌府,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干着急,军队不会听他的,官府不会听他的,我看他怎么办,父亲大人在九江安排好了一切的事情,回到武昌府,就可以对付他何腾蛟了,到时候,皇上和朝廷必须要给父亲大人一个说法。”
老管家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笑容。
“少爷说得好,老爷在湖广是第一人,谁敢在老爷面前造次啊,老奴看呐,老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少爷的将来,少爷可要跟着老爷多学一些,将来这军队肯定是少爷指挥的。”
左梦庚看了看老管家,有些无奈的开口了。
“老管家,这些话您都说了不下百遍了,这里面的道理我明白,父亲大人让孩儿驻扎在襄阳府城,就是历练孩儿,孩儿知晓父亲大人的辛劳,这十万人可真的不好管,前些日子几个该死的游击将军,擅自离开军营,前往双沟口,美其名曰抗击河南境内的流寇,其实就是去抢夺百姓的钱财,带回来了一百多个人头,找到我讨要赏金,真的将我当做傻子吗。”
管家连连点头,对着左梦庚竖起了大拇指。
“少爷,老奴觉得这件事情您处理的很好,以他们违背军令擅自出击为由,狠狠的予以了训诫,赏赐就不必说了,老爷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肯定会表扬您的。”
左梦庚脸上露出一丝的嘚瑟,轻轻的哼了一声。
“哼,那几个游击将军,以为我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还不是从河南败逃过来的,原来是河南总兵许定国的属下,眼看着河南穷的叮当响,没有什么东西可抢,就到湖广来,归顺父亲大人了,他们也是做惯了手脚,来到湖广都不知道收敛一下,等一段时间父亲大人回来了,稳定了湖广的局势,我一定要好好收拾这几个游击将军。”
老管家再次点头。
“少爷说的是,老奴要是见到了老爷,一定让老爷同意少爷惩戒那几个游击将军,少爷惩戒了那几个犯事的游击将军,军中其他人谁还敢违背少爷的命令啊。”
左梦庚站起身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
“老管家,我马上给父亲大人写去信函,告诉父亲大人襄阳的事情,驻守襄阳的大军,绝大部分都来自于河南,这些人真的不听从指挥,在军中公开狎妓不说,时不时还到附近劫掠百姓,地方官府都来找过好多次了,我是不好应对了,我建议,一定要好好整顿了。”
老管家摇摇头。
“少爷,老奴觉着,您可以说一说襄阳的事情,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关心一下老爷前往九江的情况如何,还有武昌府的事情,老爷当下最大的担忧,就是湖广巡抚何腾蛟,此人可不简单呐,指挥大军彻底剿灭了两万八旗军。”
左梦庚看了看管家,微微的点头。
“老管家,您说的是,这么大的事情都给忘记了,襄阳府的事情,应该是我来解决处理,这么关键的时刻,还给父亲大人添乱,着实不应该,我这就去给父亲大人写信,问问九江的事情怎么样了,父亲大人需要孩儿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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