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义庄待了一个晚上,料理完爷爷的后事,秦月就戴上面纱,跟着小翠乘坐马车来到郊外她的家里。
小翠的娘吕氏亲自到门口迎接,看见秦月后,热情得不得了,就好像自己的亲闺女出阁,头一回回娘家那般。
“秦小姐,您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家里若是没有,我上街买去!”
但秦月太疲惫了,只喝了一点稀粥,就去小翠的房间歇息。
房里有个破旧的梳妆台,台上放着一面铜镜。当她在梳妆台前坐下时,映入铜镜的,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
她太美了,明眸皓齿,面若桃花,一张樱桃嘴,两弯柳叶眉,美得淋漓尽致,美得无可挑剔。
若说她是月中嫦娥下凡人间,十个人中,有九个人会相信。
剩下那个不信的,便是后羿。
其实早在她出生时,就有个女道士给她相过面,说她乃是荷花仙子转世,将来必定美丽出众,才艺过人。
她长大后,果然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花容月貌的少女,而且心灵手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女道士的谶言,果真准了。
但女道士还说了一句话:她的美貌,将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甚至灾难。
就因为这句话,到她十二三岁时,父母便将她禁足了。
“为什么要把我关在家里?”她小小年纪不解地问。
“你太美了!你的美貌可不能让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看见!”母亲这样解释。
“可我已经许配给了谢公子,看不看见,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要是让人知道你这么美丽,要是恰逢皇帝选妃子,那你肯定跑不了!到那时,你想和谢公子在一起也不可能了!”
她吓得再不敢出门见人了。
于是,一个调皮爱笑而且话特别多的女孩,渐渐沉默。
……
正想着这些心事,吕氏推门进来了。
吕氏满脸笑容,说:“秦小姐,以前就听说你长得美,可没想到,你比仙女还美!”
秦月淡淡一笑,并没有因为别人的盛赞而沾沾自喜。
“秦小姐,我有个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伯母有话但说无妨!”
“您和谢公子的婚期眼看就快到了,就让小翠当你的陪嫁丫环好吗?要是将来有机会……”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当然会把小翠带上。只不过……”
“不过什么?”吕氏紧张地问。
“我跟谢府,已经毫无关系了!”
吕氏吃惊不小,问:“莫非是谢府退婚了?”
秦月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是啥时候的事?”
“两天前!”
吕氏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看得出她比秦月更失望。
她没再说一句话,黑着脸,出去了。
秦月以为她是替自己不值,心里充满了感激。
她实在太困了,就趴在小翠的床上,打算小憩一会。但是她刚闭上眼睛,还没睡着,就见吕氏偷偷溜了进来,在她的行囊里翻来翻去。
“伯母,你在找什么?”秦月问。
吕氏吓了一跳,马上问:“银子呢?你的银票呢?”
“我没有银票!”
“那你是打算在这里白吃白住吗?”
“我……”
吕氏怒气冲冲地打开小翠的衣柜,从中取出一套衣服,说:“把这换上,跟我到菜园子里拔草去!”
“我……”秦月并非懒惰,而是她从来没干过庄稼活。
“我什么我!你以为你还是小姐啊!我告诉你,以后你的这些衣服首饰,全都归小翠了!你,每天给我干活去,要是偷懒,就休想吃饭!”
秦月不敢怠慢,急忙穿好衣服跟着她出去了。
“天黑前你必须把这上面的杂草给我拔干净,否则就休想吃饭睡觉!”吕氏指着一块绿茵茵的庄稼地发布命令。
秦月急忙答应下来,蹲下身子开始干活。
她忙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却不料耳朵忽然被揪了起来:
“你……你难道连庄稼和杂草都不会分吗?你这个白痴!”
秦月确实不会分辨。她做错了事,任由吕氏责骂,也不敢吭声。
此后,秦月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听候吕氏调遣。小翠看在眼里,急得直跺脚:“娘!你怎么可以对小姐这样啊!”
吕氏反问道:“老娘苦了大半辈子,都是在侍候别人,难道就不应该让别人也侍候老娘一回吗?你有本事的话,去嫁一个有钱的相公,我啥都听你的!”
小翠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关系,你不要再跟她闹别扭了!”秦月反过来劝说小翠。
“可是,她对待家里的狗,都比你好得多!”
“狗有看家的本领,所以要对它好;我也要做事才有饭吃,不是吗?”
“小姐!……”
小翠虽然心里着急,却对现状无可奈何。不过,她看到小姐能这么快随遇而安,心里也很高兴。
这天,秦月刚赤着脚下到地里干活,就见小翠一路飞奔过来,嘴里叫道:“小姐!有喜事!我娘请你快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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