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何体统!”
诸葛贤余听说赵行把佩刀押给了松鹤楼,将两人叫到公署,气得破口大骂,“刀,是一个捕快的命,怎么可以轻易押给别人?一个捕快,连自己的佩刀都保护不了,又如何能维护百姓的周全?”
赵行低头不语。
诸葛贤余道:“赵行,你办案能力虽强,但人情世故,一窍不通。这一点,还得跟丁一好好学习。最近朝廷打算对六扇门进行改革,要强化我们六扇门在大案、要案中的作用,你和丁一都是我比较看重之人,他现在可以独当一面了,你也不要落后。”
范小刀听过丁一的名字,却从来没见过此人。
听说百花楼的案子进行到一半,就被诸葛贤余派去了沧州,处理一宗江湖仇杀案件。江湖新政之后,六扇门设立江湖司管理各大门派,丁一在缉盗二组,但由于出身武当派,在江湖上人脉颇广,许多江湖司的案件,也都落在他头上。
赵行对丁一的办事风格颇为不屑,所以范小刀也对丁一没什么好感。
两人挨了一顿训,灰溜溜出来。
牛大富幸灾乐祸的望着二人,赵行道:“总捕头让我把刀赎回来,老牛,你身上有闲钱没有?先借给我一些。”
牛大富道:“我银子都给二房东了。”
范小刀从怀中取出五钱银子,“也只剩下这些。”
“不是给了你五两吗?”
范小刀道:“这几日我们刚搬家,买东买西,又添了一些锅碗瓢盆,还有你们两人身上的新衣服,哪些不要银子?李青牛那家伙又不知道节约,咱们四个搭伙过日子,得有来钱的买卖才行。不过,要拿回你的刀,不一定非得要银子。”
赵行问:“你想作甚?犯法的事儿,咱们可不能干。”
范小刀嘿嘿一笑,“这事儿你甭管了,别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既然松鹤楼的人如此不识趣,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去对付他们!”闲聊之时,范小刀心中已有了主意。
牛大富喊道:“整人嘛,算我一个。”
次日一早,两人来到松鹤楼。
赵行另有安排,并没有跟来。
范小刀去隔壁面摊,买了一筐馒头,几颗大白菜,来到松鹤楼,碰到了徐掌柜,徐掌柜认出范小刀,道:“怎得,范捕头,拿钱来赎刀了?”
范小刀道:“钱,我们没有。不过,那日用了你们一盆白菜,两个馒头,就花掉二两银子,我们寻思这买卖有得赚,这不一大早给你们送货来了?盛惠五两银子!”
徐掌柜道:“你这是敲诈勒索?信不信我去官府告你们?”
范小刀冷笑一声,“五两银子,还有物流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价格很公道,我们不过是想跟你们建立长期合作关系,都是合法生意,徐掌柜这么说,有些不近人情了。”
“对不住,我们不需要。”
范小刀见状,也不争辩。
牛大富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怎么办?”
“坐下,慢慢聊。”
范小刀找了个靠门的作为,把佩刀往桌上一放,拿出馒头,慢悠悠吃了起来。临近正午,松鹤楼的客人开始上门,有一拨客人才要进门,范小刀一拍桌子,“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那客人见有官差,也不敢多事,匆忙离开。
如此三五拨,都被范小刀吓退。
徐掌柜撑不住了,“范捕头,你这样,耽误我们生意啊。”
范小刀摊了摊手,“我们收到线报,今日,哦,不,是近期,有一伙江洋大盗要在松鹤楼交易,我们公务在身,也怕是有些难办啊。不过,徐掌柜放心,你看干粮、大白菜都自带,我们办案,从不扰民。”
“那我们生意怎么做?”
“生意事小,若是能抓住江洋大盗,你们松鹤楼没准还能立下首功。到时候,我自向上面禀报,给你们松鹤楼请功。”范小刀指着店内柱子上的楹联,“开店盈门,笑迎八方来客,服务周到,广纳四面钱财。徐掌柜,前途不可限量啊!”
徐掌柜是生意人,自然懂得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昨日,他大闹六扇门,还收了赵行的佩刀。
今日这两人来这里闹事,自然是打击报复。
可他有苦说不出。
六扇门,他得罪不起。
但是收赵行佩刀、找赵行麻烦之事,也是少东家的命令,他更得罪不起。受这等夹板气,徐掌柜也只能忍气吞声。就在此时,门外来了五六个彪形大汉,身上配有兵刃,服饰怪异,看上去并非中原人。
“老板,听说你们松鹤楼的四喜丸子不错,跟我们来一桌丸子宴!”
范小刀朗声道:“六扇门办案,无关人等退避。”
一名年轻汉子不服,手握佩刀,怒目而视。
范小刀冷笑,“按大明律,内城之内,严禁持械上街,你们几个如此嚣张,信不信把你们带到大牢里住几天?”
年轻汉子道:“你们的大明律,管不到我们大周的人!”
范小刀这才注意到,这些人服饰之上,都有北周使团的印记。皇帝陛下六十大寿在即,北周、鞑靼、遢罗、高丽等番邦外国,纷纷派出使团前来观礼祝贺,顺便来结交一下大明的权贵,为将在国与国之间的贸易中分一杯羹。
这些外国使团,仗着身份特殊,在城内目中无人,常有打架斗殴之事发生,已是嚣张跋扈惯了。六扇门也收到了礼部的公文,让他们约束一下门中弟子,尽量不要招惹他们,以免引发两国外交争端。
范小刀正在气头上,哪里管这些,冷哼一声:“在京城之内,天子脚下,就得按大明的律法行事,我管你是哪国使团,要是犯了事,小爷我照抓不误!”
年轻汉子抽刀出鞘,道:“好小子,有种。我拓跋白倒想领教一下你的本事。”
范小刀喝道:“等等!”
“怎得,怕了?”
范小刀道:“刀剑无眼。待会儿若是不小心伤到你,也就罢了,可这松鹤楼的东家,可要开门做生意,我们若是动手,损坏了桌椅板凳,那可是不小的罪过。”
拓跋白傲然道:“那又如何,就算把这座楼拆了,老子出钱重建一座便是!”
范小刀对徐掌柜道,“你听到了?冤有头,债有主,一会儿动手若有什么损失,你们去找北周人,别把账算在我们头上!你们松鹤楼这么厉害,别整天对自己人窝里横啊。”
徐掌柜陪笑道:“各位英雄,松鹤楼小本买卖,两位既然要切磋,不如到大街之上。那里宽敞人多,一旦分出个胜负,京中有人传颂不是?”
那个叫拓跋白的年轻人与为首的老者用番语说了一通,对范小刀道:“素闻中原武学博大精深,在下北周拓跋白,师从天策阁,倒要领教一番,看是否名过于实。”
天策阁?
这可是北周武林第一门派,其在江湖上的地位,与武当少林也不遑多让,尤其是阁主拓跋叮当,不光在北周,在中原也是享有盛名,当年他率北周武团闯荡中原,曾横扫黄河以北各大门派,更是在白马寺论战,以一敌四,与少林寺四大金刚打成平手。
此人是天策阁的人,看上去星眉剑目,神光内敛,武功也不似易于之辈。
范小刀见对方人多势众,若真群殴起来,两人怕是要吃亏,于是推了牛大富一把,牛大富心领神会,从后门溜走,去搬救兵去了。范小刀往前一站,此事关国体,若是认怂,将来传了出去,六扇门乃至整个中原武林,都怕是遭人笑话。
“请!”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拓跋白一刀劈来,刀风凛冽,带着一股炽热之意。
范小刀不敢拖大,连连后撤。
哗啦!
一把太师椅首当其冲,断为两截。
徐掌柜心疼道:“黄花梨的椅子,三十两啊!”
拓跋白道:“记账!”
手下丝毫不含糊,见一劈不中,欺身上前,去断范小刀后路,范小刀运起内力,凌空而起,双脚踢向拓跋白面门,拓跋白顺势一送,抓住范小刀的脚,想重重摔下去,范小刀就地一滚,撞烂了一扇屏风。
“唐伯猫的真迹,一百两!”
拓跋白道:“算他的!”
范小刀怒道:“怎么还各算各的?”
拓跋白道:“大家都是成年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又连连劈出三刀。
范小刀又要闪避,又怕损坏松鹤楼的东西,投鼠忌器,处处掣肘,顿时落入了下风。
哗啦,哗啦!
松鹤楼内凳子椅子、锅碗瓢盆四处乱飞,每扔出一件,徐掌柜喊出一个数字,又拿着算盘不断计算价格。范小刀好不容易抓住机会,一拳轰向他面门,却被他用一个价值五十两的琉璃瓶挡在身前。
范小刀只得作罢,转攻为守,连连躲避。
拓跋白见范小刀道:“你有本事来接招,光躲躲闪闪,算什么英雄?”
范小刀却道:“小爷家里又没有矿,经不起你这么造,若你把损失都应下来,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徐掌柜满脸心疼,道:“你们这是比武啊,还是来拆店啊?”
就在此时,耳旁传来一个悠扬的声音。
“你们尽管打,不必有任何顾虑,所有损失,都算在我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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