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夫人突然过来,打乱了大家的计划。
杜雍得了杨进的提醒,努力收慑心神,别过脑袋,尽量不再看魏夫人。
赵德助和裴颂却没那个定力。
本来这个酒局马上就要结束的,赵德助硬吼了一嗓子,说要上桌新菜,伙计也是挺利索,很快就撤掉席面,上了桌新菜,外加几坛子烈酒。
搞成这样,当然走不成。
毕竟魏夫人才过来,而且她算半个主人。
所谓客随主便,只能慢慢喝。
魏夫人非常热情,频频起身给大家倒酒,随口介绍丹慈镇好玩的地方,还询问杜雍等人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以后或许会去。
她那柔和动人的声音,让人生不出半点烦躁之感。
裴颂和赵德助不仅忘了正事,甚至忘记了自己是谁,魏夫人倒了酒就一饮而尽,和魏夫人说话的时候就兴奋不已,不说话就偷偷瞄着她,偶尔还低头傻笑。
“猥琐,真猥琐!”
杜雍心中暗骂。
这两个队友不行呀,没见过美女吗,若没有杜某人压阵,你们怕是会被拐掉。
魏公子看到杜雍微微皱着眉头,好像有些苦恼的样子,关切地问道:“杜兄,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杜雍暗暗警惕,表面不动声色,随口道:“没有不舒服,只是这酒太霸道,小弟底子不足,有些扛不住。”
“这样啊!”
魏公子点点头,有些歉意地道:“是我不好,应该上几壶果酒的。”
魏夫人横了他一眼:“杜兄他们几个远道而来,怎么可能立马就适应这里的酒,你早该让店里上些果酒和甜酒。”
魏公子嗯了声,转头吩咐在旁边侍候的伙计上几壶好果酒。
杜雍赶紧推辞:“魏兄,不用麻烦,小弟真喝不了那么多,而且时间……”
魏公子打断:“时间足够,黑市不舍昼夜的,咱们酒足饭饱之后再去也不迟。”
转向伙计:“还不下去拿酒?”
伙计赶紧应下,匆匆而去。
魏夫人跃跃欲试:“你们要去黑市玩吗?”
魏公子点点头:“杜兄他们听了丹慈湖的名声,想去黑市玩玩,我横竖闲着无事,所以答应等下带他们过去。”
魏夫人扯着他的袖子摇晃:“也带我去好不好?”
赵德助看着她撒娇的样子,心跳大涨,恨不得一掌劈开魏公子,然后取而代之。
魏公子轻轻把她的手拿开,咕哝道:“谁还敢拦着你不成?”
魏夫人有些不高兴,捏着魏公子的手臂的一块肉,轻轻扭动,眼中尽是笑意:“带我去,你好像很委屈呀?”
嘶!
魏公子疼的倒吸冷气,但是不敢埋怨,陪笑道:“不委屈,不委屈……众位别见笑,我们夫妻两平时都是这样的。”
杜雍感慨道:“魏兄和嫂子的感情这么好,真令人羡慕呀!”
赵德助抬起酒坛子,猛的灌了几大口酒,然后打了个酒嗝:“是啊是啊,令人羡慕,嫂夫人这么漂亮迷人的……”
这厮显然已经喝醉,有些口无遮拦。
裴颂虽然没有喝那么多,但也有些醉意,眼神迷离地看着魏夫人。
杜雍暗叫不妙,这两个家伙是完全陷进去了呀,得想个办法让他们醒醒神。
果酒上来。
魏夫人拿起来,走到杜雍身边,亲自替他倒酒。杜雍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心神荡漾,立马提寒劲稳住,双手捧着碗:“多谢嫂夫人,嫂夫人客气。”
魏夫人嘻嘻一笑:“杜兄才真是客气,这么拘谨的,不像裴兄和赵兄。”
说完冲杜雍眨了眨眼睛,笑容迷人之极。
若非有寒劲压着,杜雍的心跳立马就会飙升。
话说这个魏公子也是挺奇怪的,他老婆对别的男人这么热情,甚至是有些暧昧,他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的,四平八稳的坐着,笑容满面。
赵德助有些晕乎乎的,大咧咧地道:“我跟你们说,老杜不是底子不足,而是内伤初愈,所以不能多喝烈酒,只能喝果酒。”
魏公子看过来,好奇地问道:“杜兄以前受伤了吗?”
杜雍叹了口气,胡诌道:“练功出了岔子,差点走火入魔。”
赵德助傻笑道:“什么走火入魔,明明是被蒙济杀手弄的……”
“我去!”
杜雍心中大骂,绝不能让赵德助再待在屋里,否则啥事都会说出去。
看到赵德助脸上满是油水,杜雍急中生智,对赵德助的护卫道:“你家公子吃的满脸是油,你扶他出去洗洗吧。”
赵德助的护卫赶紧站起来,走过去扶住赵德助。
“我脸上有油吗,没有啊!”
赵德助说话含糊不清,身体悠悠晃晃,不想出去。
杨进见状,站起来搭把手,把赵德助强行架出去。
魏公子看着杜雍,呵呵笑道:“杜兄是不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对在下讲?”
魏夫人也好奇地看过来。
杜雍暗吸一口气,摇摇头:“没啥不方便的,只是这个姓赵的着实是失礼,看不过眼。”
顿了顿,解释道:“小弟以前确实碰到过蒙济杀手,大战一场之后,受了点内伤,回来的时候想以内功压制,哪知道操之过急,所以走火入魔,就那么点事。”
魏公子哦了一声,感慨道:“最近几个月,乾州确实有很多蒙济杀手搞事。”
魏夫人笑了笑:“我听说蒙济杀手专门盯着富贵人家的公子哥,甚至是朝廷命官。看来杜兄的家世很好啊!”
杜雍摊摊手,轻叹道:“小弟的家世也就一般般吧,说句实话,就我这样的,就算杀上一千个也打击不了朝廷,蒙济杀手是没蹲到人,所以就对我下手,聊胜于无吧。”
魏公子不置可否,顿了顿,突然问道:“杜兄不会是奉阳侯家的子弟吧?”
噗!
杜雍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忍不住吐出一口酒。
裴颂此时也有些清醒过来。
杜雍很快冷静下来:“魏兄真懂说笑,小弟只是刚好也姓杜而已。”
魏公子看着杜雍的腰间的匕首,轻笑道:“是魏某多想。奉阳侯家的落叶刀法名传江湖,杜兄若是他家的子弟,怎么也得带把好刀吧。”
“就是嘛!”
杜雍暗自庆幸,得亏没买刀。
魏夫人好像对杜家很感兴趣:“听说奉阳侯家的杜雍公子是京城年轻一辈中的头号高手?杜兄和裴兄见过他吗?”
头号高手?
这到底是谁传的?
太夸张了吧?
杜雍淡淡道:“我曾远远的见过杜雍公子几次,确实有点气势,不过京城年轻一辈的头号高手应该是梁家的梁河吧?”
裴颂赶紧附和:“的确是梁河,三十岁不到就进入了登楼境,现在好像是登楼三重,他的拳脚和轻功都非常厉害,实战经验也非常丰富,很多老一辈的高手都夸赞不已,说他很有大理寺屈少卿年轻时候的风范。”
魏公子感慨道:“梁河此人,魏某也曾听说过,确实是个人物。”
魏夫人好像有些抱不平:“我觉得还是杜雍公子更加厉害,听说杜雍公子不仅很轻松反杀了好几波蒙济杀手,在壮雨湖的时候,他不惧危险,亲手斩杀圣丹门的大鳄鱼,在京城查案的时候,他顶着重重压力,在虞河底捞起了失踪之人的骸骨,为民请命,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
杜雍哭笑不得,抓抓脑袋:“他有那么出名吗……小弟的意思是,这里毕竟是平州,消息传的有那么详细吗?没有传错吗?”
魏夫人愕然道:“什么传错?”
杜雍解释:“我听说大鳄鱼是被火器炸死的……怎么说是杜雍公子亲手斩杀的呢?”
魏夫人鼓着腮帮子,瞪着杜雍:“你听说的肯定是错的。杜雍公子的刀法很厉害,几刀下去就把那条大鳄鱼大卸八块,救了一船人的性命。”
杜雍:“……”
裴颂:“……”
无语问苍天啊,这些传言是真的离谱。
再传一段时间的话,说不定杜雍是宗师都会有人信。
不过这个魏夫人干嘛这么关心杜雍?
魏公子肃容道:“最近这段时间,江湖上没有哪个年轻人比杜雍公子的名声更大,平州很多江湖正道之士都对他敬佩不已呢,称他可作为年轻人的榜样。”
“榜样!”
杜雍心中好笑,轻轻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道:“我也要向他学习。”
赵德助洗完脸进来,已经清醒了不少,眼神不再迷茫,拱手道歉:“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喝的醉醺醺的,让魏兄和嫂夫人见笑。”
魏公子笑道:“无妨!”
赵德助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吃的差不多了吧,要不咱这就去黑市?”
“我没问题。”
魏公子点点头,转向杜雍和裴颂。
裴颂也没意见:“那就劳烦魏公子和嫂夫人带我们去耍耍?”
魏公子摆摆手:“不客气。”
就此出发。
夜已深,但是街上的热闹气氛丝毫不减,人还是那么多。
魏公子和魏夫人在前面带路,和杜雍及裴惑并列,交谈甚欢。
赵德助借口要醒酒,所以就走在中间,在街边买了一杯冰糖水慢慢喝。
杨进等卫护殿后,随时保持警惕。
“老杜!”
赵德助突然大喊一声。
前排四人齐齐回头,杜雍疑惑道:“什么事?”
赵德助挤眉弄眼:“之前你不是欠我三百两银子吗,我想到个好主意,不用你还,但是你要照我的吩咐去做。”
杜雍知道赵德助有事情要说,知机道:“不就是三百两吗,我还会赖账不成?有屁快放。”
赵德助嘿嘿笑道:“你过来嘛,我有个好玩的主意。”
杜雍对魏公子和魏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二位别介意,那小子总是神神叨叨的。”
魏公子摆摆手:“无妨,杜兄请便。”
杜雍几步走到赵德助身边,喝道:“啥好玩的东西?”
赵德助凑到杜雍耳边,装作说事情,其实啥也没说。
裴颂配合地说道:“魏兄,魏夫人,咱们继续走吧,他们不会跟丢的。”
继续前进。
赵德助等魏公子、魏夫人、裴颂走了一段距离,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道:“老杜,我觉得姓魏的和他夫人都很有问题,咱们定要防一手。”
杜雍淡淡道:“有什么问题?”
赵德助神色严肃:“我才喝了几碗而已,就迷迷糊糊的,好像着了道……”
杜雍哂道:“你是色迷心窍好吗,刚才那副猪哥样,真的是欠打,还好魏公子不计较。”
“你小声点!”
赵德助小心翼翼地看着前方,见魏公子和魏夫人没有回头,继续道:“姓魏的不计较,不正是问题所在吗?你老婆若是那么漂亮,又对别人那么暧昧,你不生气吗?”
杜雍轻笑道:“你还不笨嘛。”
赵德助愣了愣,好半晌之后才道:“你早知他们有问题?”
杜雍摇头:“问题不问题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德助松了口气,嘿嘿笑道:“有防备就好,咱不能吃亏。若是一定要吃亏的话,我也要在魏夫人那里吃亏。”
杜雍翻了个白眼,无力吐槽。
赵德助敲着脑袋:“那两个人肯定不是普通夫妻,他们那么有钱,对黑市又那么熟悉,说不定是雌雄大盗。”
杜雍好奇道:“雌雄大盗?是江湖上很出名的组合吗?”
赵德助摇头:“是我临时想的。”
杜雍没好气:“那你说的跟真的一样。”
赵德助轻笑道:“猜猜也无妨嘛。”
杜雍耸耸肩:“你还是想想黑市吧,还有咱们该怎么抓魏山那伙人。”
说起魏山来,赵德助显得有些无奈,轻叹道:“我觉得抓魏山吧,需要极大的运气,咱们今天的运气不好,可能会无功而返。还是期待莫兴和胡禾丰那两组吧。”
杜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慢慢想,我要赶上去,免得雌雄大盗起疑。”
赵德助拉住:“对个词!”
如此这般一番,杜雍点点头,记在心里。
杜雍赶上去之后,魏公子扭过头:“杜兄,赵兄免你的债,到底让你干什么?”
魏夫人也看过来,好奇的紧。
杜雍耸耸肩:“别理那家伙,酒还没醒呢,竟然要我在街上撒尿,然后免我三百两银子,也不想想我是那种人吗?”
魏公子和魏夫人都大笑起来。笑完之后,魏夫人问道:“杜兄应该不是缺钱的人吧,怎么会欠钱的?”
杜雍随口胡诌:“那家伙是个神经病,我还钱他不要,硬要我欠个人情。你们不要理他,他什么荒谬的事都做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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