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有余。
非但与梦中一样,都有了身孕,而且月份也全部对上了。
“你再看看,这一胎,可有不妥?”楼越看着太医,目光沉沉地追问道。
他过于寒冷的语气和神色也让太医心下一紧,一时间竟然拿捏不住楼越的意思。
他只能回去继续给朝辞诊脉,仔细地诊了许久,才试探着说道:“娘娘这一胎,目前看不出什么不妥来。只是娘娘有些体虚,腿上受过暗伤,需要好生滋补。”
楼越紧紧蹙起眉,面色难看。
怎么会一点不妥也无?这一胎明明……明明会要了他的命。
那些画面与情景再次在他脑中盘旋,朝辞紧闭着双眼、面色青白的模样,还有他的肚子,被那蹩脚的郎中草草地缝合了几针,狰狞又可怖。
楼越喉咙发紧,将目光看向朝辞,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他梦里记住的东西,在这些天都一一应验了。无论是在俞城的朝辞、他身边的少年关宿、还是朝辞此刻的身孕,甚至梦中梦到的发生在朝堂上的事情也全都发生了。如今楼越和楼宸的交锋中,他占据了绝对的上峰,因为楼宸在他这里已经失去了出于暗处的优势,楼宸的一切底牌、布局,在梦中全都暴露了。
前几天楼越试探性地缴了一家青楼,那里果然便是楼宸的一处情报据点。并不算重要,但足以证明楼越心中的猜想。
那或许不是梦。
朝辞会因这一胎而死。
这一胎是他的孩子、他的长子、更是他和朝辞的第一个孩子。他当然也是有感情的,梦中那个小小的坟冢,他何尝不心痛。但是孩子再如何重要,也不能用朝辞的命来换。就算那个梦不一定是真的,但是只要有一点失去朝辞的风险,他都不敢冒。
但是……他没有办法解释。
太医也说这一胎目前并没有不妥,他难道要开口直接让朝辞把这个孩子打掉吗?
楼越沉默许久,随后对太医道:“为皇后开些药方。”
等太医开完了药方后,他便让太医下去了。而碧翡也拿着药方,让人去御药房张罗着煎药了。
等他们都下去后,楼越压下心中那些浮沉的心思,想到了太医说朝辞腿上受过伤,又忍不住心疼自责起来。
朝辞从前住临华宫的时候,每月两次的平安脉从来没有落下过,楼越也是次次都要过目。那时候朝辞一点病灶也无,他毕竟是名门之后,能文能武,又年轻,哪儿有什么病症。至多有段时间,楼越索取无度了些,让朝辞因房事过多而有些肾水不足,在太医诊完之后,楼越也不敢太过放肆,收敛了许多。
而如今,朝辞便又是体虚,又是腿疾。这是为何,楼越心中也比谁都清楚。
朝辞在勤政殿前的那一夜,常人磕上半个时辰便是极限,朝辞却生生磕了一夜。后来朝辞在琼华宫数日卧床不起,御药房和太医署却都熟视无睹,每天只靠着碧翡到处去求一些汤药来。
这般,怎能不留下病根?
楼越略略回想,都觉得自己那时候真是心狠得可怕。
他怎么狠得下心,他明明都知道……
“你的腿伤,是怎的?”他开口问道,“平常会疼么?还是晚上会疼?”
“还好。”朝辞垂眸看着自己的扶手,“寻常行走并不会疼,只是天冷了或是下雨时会有些疼痛。”
楼越握住朝辞的手:“前些年孤攻下北狄王室后,得了几张白狐皮子,保暖的很。眼见便要入冬了,孤这边让人给你赶制些裘衣和护膝,”
朝辞并没有拒绝,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见他这幅模样,楼越知道他被自己伤了心,胸口也有些发堵。
“阿辞,对不起。”他说。
朝辞起身,恭恭敬敬地朝着楼越行了礼:“陛下为君,怎会有错?有您开恩,朝家全族才得以保全性命,如今又蒙您庇佑,即将沉冤昭雪,何错之有?只恨那背后奸人栽赃陷害。”
得了这样一个宽宏的开解,楼越脸色却不见得缓解。
作为一个君王,至少在表面上,他完全没有做错。他全然秉公办事,且的确为朝家网开了一面。
作为一个帝王,在实际上,他也没错做。他如何能为儿女私情耽误家国大事?哪怕他明知朝家无辜,为了大局,他也必须如此。
但作为朝辞的爱人,他却是大错特错。因为这个身份在局开始时便被他舍弃了,如今想要寻回来,却是难上加难了。
朝辞如今的态度也在说明这些。他如今礼数周全得体,全然为楼越考虑,一点也没有不妥之处,甚至比起从前,他如今更适合做一位皇后。
但是朝辞从前与他,并非这般模样。
他对自己,没有那么多礼数,反倒让自己频频为他违了不少规矩。他在自己面前也不会像这般恭敬,而是又亲昵又纵容。
那是足以将人溺弊的温柔。
但如今失去了,又能怪谁呢?真正的始作俑者只有一个人。
更何况,那些真正的真相,他为了权势舍弃朝辞和朝家的真相,朝辞还不知道。等他知道了……他还能原谅他么?
楼越不敢想。
他不会知道的。
…………
这一夜,他们表面上过得很平和。
就寝的时候,楼越看着朝辞小心翼翼地护着肚子,眸光不由暗了下来。
他抱着朝辞睡了一夜。
隔□□辞早早便起了,伺候楼越穿衣洗漱。楼越与他说:“你身子不好,以后不必如此伺候孤洗漱。”
楼越是个工作狂,五更天就要起来准备早朝。他自己累些没关系,可舍不得朝辞也起这么早,更何况他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
“这怎使得?礼不可废。”朝辞低着头说,又从宫人手中拿过衣服,要服侍楼越穿上。
楼越知道他又在耍性子,也不再多说,直接一把抱起了他,惹得朝辞惊呼一声后,又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到了床上。
不由分说地替他盖好被子,口中道:“今日早朝便要为朝家平反了,你可莫在与孤犟,耽误了时辰。”
朝辞的软肋被他拿捏得明明白白,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了床上。
楼越洗漱穿戴好后便去上了早朝。对朝家的翻案,他已经准备了许多天了,如今拿出来提,朝中也没人敢反对。他判朝家全族无罪赦免,即刻便派人护送他们回来,并且让一切被查收的财产都归还,让朝家被革除功名的人都官复原职。
朝中虽然无人反对,但显然能看出部分人的不对劲。便是这段时间暴露出来的楼宸的人。
楼越突然为朝家平反,这显然代表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信息。
这些人如何作想,楼越自然都清楚,此时也没有过于放在眼里。他下完早朝后,便秘密召见了太医署令。
“可有让人流掉子嗣,又能不伤身子的法子?”楼越询问太医署令。
“这……”
太医署令一愣。
皇后娘娘昨日诊出了喜脉,这件事一夜之间便在宫内传遍了,毕竟这是陛下的第一个孩子,更出自皇后,是实打实的嫡长子。但今天陛下却突然来问他流掉子嗣的法子……
朝家这才刚平反,他们还道陛下对娘娘显然有几分真情,可如今怎么看……却不是这一回事?
莫非这只是障眼法?
想到这,太医署令心中连忙摇头,帝王的心思怎能妄加揣测?他只需要老实听命便可以了。
还不等太医署令说出法子,楼越又补充道:“最好是可以加在食物里,不引人察觉的。”
太医署令脊骨一寒。
他不敢多想,沉默了一会儿后,他硬着头皮开口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流掉子嗣的办法有很多,但是想要一点也不伤身子,却几无可能。”
“孕育子嗣本就伤身,若是……”他说到这,语气顿了又顿,开始发颤起来,“若是男子孕育子嗣,便更加艰难了。无论是生下来还是流掉,势必都会对身子造成伤害。微臣能想到的法子,只能尽量让受到的损害最小,在辅以各种调养的方子,将身体慢慢调养回去。”
楼越扣着扶手,过了一阵才低声道:“那便开吧。”
这些常理他也懂,男子孕育本就比女子艰险,女子打胎尚且伤身,更何况是男子?
然而跟朝辞的性命相比,这些便没有可比性了。
泱泱大楚,怎会娇养不了一个人?那些病疾都可慢慢调养,命没了却是什么都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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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flag后,因为我总是间歇性手速残废,因此这几天都没有达到三千otz
明天也九点钟,我一定要写到三千!(卑微又辣鸡的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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