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君羨感到极为羞耻。
“白先生……请不要……”
白惟明的表情隐没在阴影里:“为什么又叫我‘白先生’了?忽然生疏起来。”
容君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叫他“白先生”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绝对不好意思亲亲热热地喊他“惟明”。
容君羨却没有变得更清醒,眼前更加模糊,只见房间里光线本就昏暗,只开了一盏床头灯,灯光下是白惟明宽阔的黑影。
白惟明的表情仍是模糊不清的,声音倒是朗然:“你好了些么?”
容君羨眨了眨眼,说:“好些了。”
白惟明说:“那我去洗手吧。”
白惟明起身前去了盥洗间。
容君羨看着白惟明离开了床畔,但那股子逼人的香气犹在。容君羨恍恍惚惚的,躺在床上,依稀也听得一墙之隔的盥洗间里穿来流水之声。大约白惟明确实去洗手了。
容君羨微微闭了眼睛,静静等待着,半晌又紧紧蹙眉,道:“这手要洗那么久?”
但是因为药酒的作用,容君羨的思绪依旧未明,一脑子都是浆糊,如同一个醉汉,思路相当模糊,也记不得这许多,凭着本能从床上爬起来,又跑到盥洗间外直接推门。
白惟明大吃一惊。
容君羨看到白惟明的影子在玻璃罩着的浴室里,便说:“你不是洗手么?怎么去淋浴间了?”
白惟明答:“淋浴不也可顺道洗手?”
容君羨神志不清,只觉有理:“也是。”
白惟明惊道:“你干什么?”
容君羨便说:“裤子脏了,穿着不舒服。”说完,容君羨又走到了浴室,躺在了浴缸里。
淋浴间的热水滑过白惟明线条分明的肌肉,不少溅射到了容君羨的脸上。容君羨仔细闻来,竟觉得水汽里也有白惟明肌肤散发的暖香。
容君羨闭起眼睛,只听见白惟明说:“你喜欢在浴缸里,那就该放点热水。否则容易着凉。”
容君羨并没有反应过来,就感到浴缸里渐渐多了温度与湿度。他睁眼,看到白惟明将浴缸里的塞子塞上,打开了水龙头,热水便渐渐注满了浴缸。当水位上升时,热水也沾湿了容君羨的睡衣。
白惟明也泡在浴缸里,仍在洗浴的姿态之中。容君羨趁着本能在水中抱着白惟明,问他:“你身上到底是什么香气?像是植物。”
白惟明便告诉他:“这是夜合欢的味道。”
合欢,是一种带着绯红颜色的花。
此刻容君羨脸上也满带绯红。
白惟明扶住容君羨的腰,问他:“你喜欢这个气味吗?”
容君羨答:“喜欢,太喜欢了。”
说着,容君羨看着近在咫尺的白惟明的脸庞,越发的情难自已,竟伸手捧住了白惟明的脸,抬头吻了白惟明的唇。
白惟明并不感觉被冒犯了,反而一笑,说:“跟小孩闹着玩儿似的。”
正这么说完,白惟明又款款加深了这个吻。
正是春水横流,一夕合欢。
到了翌日早晨,天清气朗,但容君羨仍在枕间浓睡。
白惟明换了干净衣物,到了隔间去给秦小爷打电话抱怨,说:“你送那个酒来做什么?”
秦小爷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酒?”
白惟明只以为这是秦小爷的伎俩,便笑骂:“你还跟你大爷弄鬼?卧室里的催情剂不是你放的?难道是鬼放的?”
秦小爷惊愕地说:“那可真的有鬼。绝不是我!你是知道我的,我说干就干,从不玩这些花样。”
白惟明却半信半疑,反问道:“我哪里能知道你的?”
秦小爷却道:“算了、算了,既然那酒出在了我的地方,那就是我的问题。我也认罚了。只不知道那酒可有引来什么不好的事情了?有无给你们添麻烦?”
“自然是有的。耽误了我俩的行程。本是今天午间要赶飞机的,但现在都没起得来床。”白惟明虽然这样抱怨,嘴角却是微微翘起。
秦小爷啧啧两声,说:“那可太对不住您二位呐!”
白惟明便道:“总之,莫名送这种东西,是你不正经。”
“是、是、是,我真是个不正经的坏东西,让两位正经人受累了。”秦小爷答道,“改天必定登门谢罪。”
白惟明将电话挂了。
秦小爷却拧眉,让人去细查,是谁弄的鬼,怎么放个催情的酒在自己卧室,这不是害人吗?如今只是白惟明和容君羨这一对鸳鸯误饮了,倒也无妨。要是他哪天和自家兄弟在房间里喝了,那不成人伦惨剧、道德沦丧了?
然而,容君羨酒醒过来,也是一阵惊愕,只说自己道德沦丧,在白惟明面前简直抬不起头。醒来之后便窝在被子里,脸蛋是熟透了的红番茄似的。
白惟明却在窗边读报,过了半晌,才发现容君羨醒了,但也不看他,只继续看着报章,又说:“能起来吗?我们午间原定了回去花阴的航班。”
容君羨一听,这才想起来,忙说:“对啊!下午还有通告!”说完,容君羨忙掀了被子要下床,却是腰酸腿软的,刚下来就双腿一屈,几乎折倒在床头。
“慢些。”白惟明见状,放下了报纸,走向了床边,伸手要扶容君羨。
容君羨却避开,一个咕噜的滚到了床角,似有些要躲避白惟明的意思。
白惟明见状,眉心微蹙,却又笑笑,说:“你身体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我已经叫改期了。”
容君羨愣了愣,说:“改期了?”
白惟明点头:“是的。你可以再休息一阵。”
容君羨现在是满头的思绪像没有头尾的毛线球,乱糟糟的,这也搞不明白,那也弄不清楚,屁股那叫一个疼的嗷嗷的。他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决定好了:“行,那我再睡一会吧。”
说完,容君羨盖上了被子,呼呼大睡。
睡醒了应该就没事了。
嗯,
一定是这样的。
呼噜呼噜——
容君羨睁开眼,看到屋内除他以外空无一人,窗帘拢紧,遮挡着室外的光。屋内仍是昏沉沉的,他无法分辨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因此,他不得不看向墙上的钟。
得了,已经是中午了。
容君羨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腰虽然还是有点酸,但已经好多了。毕竟这是习武多年的腰。
可惜,屁眼没有习过武。
容君羨本想抻一下腿,却因为这娇气的屁眼而疼得呲牙,像只吃了辣椒的猴子。
“嘶嘶——”容君羨跌回床上,“要死。”
容君羨在床上又滚了一圈,只想道:“白先生不在?”
他去哪儿了?
容君羨腾的一下坐起来:该不会是告我职场X骚扰去了?我……我是甲方爸爸,他向来对我百依百顺的。我这样算不算把他给潜了?
不对不对——白惟明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为了满足客户就能上的“公关”呢。
容君羨思来想去的,脑里都是浆糊。
“咔哒”——门打开了,白惟明走了进来,朝他一笑,说:“醒了?”
“呃?!”容君羨见了白惟明,竟觉得无比害臊,“是啊——”
白惟明便道:“饿么?”
这一问,容君羨就觉得饿了。
白惟明便让佣人送了餐点进卧室,又打开了窗帘,让日光透进来。容君羨在窗边的小圆桌上吃着清粥小菜,又瞟了一眼圆桌上放着的那瓶贴着“喝掉我吧”的酒。
白惟明只问道:“不嫌清粥小菜清淡吧?”
“没事儿,我懂得。”容君羨一脸了然,“防痔疮嘛。”
白惟明原捧着一杯茶在喝的,听到这个话,几乎呛到。
白惟明不得不说:“是,是……是这个理儿。”
容君羨用白瓷勺子敲了敲桌面上那瓶酒,发出叮当响声:“所以昨晚你说我着了道儿,就是着了这个嘛?”
“大概是的。”白惟明笑道,“你倒是能想明白。”
“我又不蠢。”容君羨大声说,“怎么不明白?”
白惟明却点头,笑而不语。
容君羨细想一下,便说:“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我昨晚……可……可没有强迫你吧?”
“强迫我?”白惟明始料未及,“如何强迫?”
容君羨却说:“我自己知道自己冲动鲁莽,力气又大,你这么斯文,哪里拗得过我?”
白惟明点头说:“我确实拗不过你。”
容君羨一阵错愕,又说:“果然!难道是我酒后乱性,居然逞凶?”
白惟明自也不能说自己是被容君羨用擒拿手抓住并被容君羨一屁股坐实了,毕竟这样不是实情。白惟明却也说了句实话:“我只能说,确实是你主动的。”
容君羨便是一脸歉意:“那多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白惟明安慰道,“你也是身不由己,迷失了本性。”
容君羨脑里却残留着一些昨晚温存的回忆,只想:什么迷失了本性?我怕那才是我的本性!
白惟明又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容君羨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将手里的勺子也搁下了,清了清嗓子,郑重问道:“那你会告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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